第9节
“我跟你说，我是我妈逼来的，如果不是他们逼，我根本不会来相亲……相亲了不久意味着要结婚吗？我一想到结婚就觉得很可怕，我连我自己都照顾不好，我怎么可能再去照顾个女的呢？” “真怀念以前读书的时候，几个哥们儿一起在寝室里打游戏，周末了就出去打羽毛球，无忧无虑的……一个人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想着谈恋爱结婚呢？干嘛上赶着把婚姻和家庭的责任背负在自己身上？” “结婚有什么好的？就算我是个男的，我也得帮妻子分担一部分家务吧？我不能什么生活上的事情都让老婆去做吧？完全没有我现在这么自由啊……” 画面的再次切换，终于又到了佩佩的相亲时间——这一集居然把这部分内容放在了最后。 这一次的相亲对象是个被父母逼来不情不愿前来相亲的男孩子，小伙子本人显然在见到佩佩之后也没有改变自己对相亲的排斥，一坐下来就开始和佩佩开诚布公，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一集的最后，是寻求认同的男嘉宾看向了佩佩，而佩佩则脑海里回闪着那些画面。 她和已婚的朋友们坐在咖啡吧里聊天大笑； 她看到爸爸mama一起出去散步的背影； 她的同事们说着自己老公和自己的小孩…… “……我不是被我爸妈逼着来相亲的。”她选择了正视她自己。 “我是确实向往恋爱和婚姻，才来相亲的。”她对对面这个男嘉宾说。 “我的周围，都是婚姻和恋爱幸福的人……她们没有像我看网上说的那样不幸，每个人虽然有小烦恼，但大家都很开心，所以我觉得……我如果谈恋爱了，结婚了，也会像她们一样。”佩佩慢吞吞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不是所有结了婚的女孩子就没有个人生活了，你看她的室友，虽然结婚了，依旧不影响她出来和大家相聚逛街，去迪士尼玩啊！ 也不是所有女孩子结了婚就必须要全身心为家庭为爱人付出的，她们在上班的时候，她们的老公也会给她们早起准备带到单位来的午饭，她们也不是全都会做饭会打扫卫生会洗衣服的，她前面工位上的那位jiejie就都不会啊！不影响她的生活啊！ 这才是她会来相亲，会想要谈恋爱，想要结婚的真实原因。 不是被任何人逼的，她是因为看到了更幸福的生活，所以决定这么去做。 而正是这一集结尾的这一段，被b站阿婆主们单独截了下来，散播在网络上，引发了网络舆论，或者说，是网络辩论。 有人据理力争，认为女主角这种“我见即世界”的想法就有失偏颇，你看到的婚姻都是好的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了好的一面啊，一般人也不会把生活上的苦带到工作上来，因为这种原因向往婚姻就很傻。 也有人觉得想要结婚和不想结婚本来就是很私人的事情，佩佩选择了向往婚姻怎么了？既然你能选择不想结婚，怎么就不能有人选择想要结婚呢？人的选择本来就应该是自由的啊！ 当然还有人把抨击点放在了男嘉宾身上，表示自己在相亲的时候最讨厌这种男人，你不想相亲你就回家和你爸妈吵去，别来相亲啊，老娘化了一个小时的妆，赶了半个小时的路程来见你，就是为了得到一句“我其实不想相亲”的吗？家庭内部问题请在内部解决！不要祸害别人！ 整一集故事里不到四分钟的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观众认为每一句都有槽点，都有可以辩论的地方，然后人们开始自发在b站的剪辑视频弹幕里留言，然后扩散到了视频的评论区，再然后，不满足于只在b站吵架的众人把战场扩展到了任何能看到这个剪辑视频的地方。 某书，某音，某乎。 “微博社会话题热搜第十二名#你想结婚还是不想结婚#其实就是我们这部剧这一集内容的衍生话题！”制片人打开手机给贝总展示了一下他们这部剧这一集的话题度，并再一次提议： “有相当一部分人表示不能接受女主角的婚姻观点，但也有不少人则表示支持，现在如果我们增加宣传投入的话，可以引导舆论导向，让更多人接受剧中观点，扭转他们对我们这部剧的评价……” 贝总置若罔闻。 贝总有些烦躁。 支持哪一方其实一点也不重要，舆论导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经得起讨论的话题，而人们想要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就不可避免要打开b站看原版出处电视剧，而他们和b站签的合同是按照点击率订阅率来算收益的！ 当务之急已经不是想办法狙击这部剧的话题度了。 当务之急，是赶快把赚到的钱花掉！尽快启动一个能亏钱的项目！ “……所以，《相亲》第二部 的剧本好了吗？” 另一边，接到剧本任务的白编剧对着电脑屏幕、想到贝总的要求，也在默默头秃。 作者有话说： 嗯，有关剧里面对于相亲啊谈恋爱啊结婚之类的观点看法，纯属瞎编，不要信。 第12章 亏钱的第十二天 ◎《相亲2》的剧本开始写啦！◎ 千万不要催更，你以为有的作者，你催更了她就会写一堆垃圾给你看，但也有的作者，你催了，人家给你展现什么叫做急智！前者会让你亏本，但后者却会让你赚钱，为了避免后者情况的出现，我建议你不要催更。 ——《贝总亏本语录》 贝总是在前天紧急召唤《相亲》剧组，宣布拍续集这件事情的。 这件事情本身没什么问题，一家正常的娱乐圈公司都会在一部剧火了之后紧赶慢赶地投资拍摄续集—— 比起拍一部全新的不知道会不会火的剧，显然是拍已经火了的电视剧的续集亏本的风险会小一些，起码续集自带热度啊！ 贝总宣布续集的故事也是相亲。 这点团队里的所有人都能理解。 咱这部剧名字就叫《相亲2》，你不拍相亲拍什么？ 不拍相亲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续集！ 贝总又宣布，续集会加大投资力度，提高第二部 的质量，增加第二部的时长，把这部网剧升级为一部可以上星、在电视上放映的正统电视连续剧！ 这点团队里的众人虽然觉得有难度，但也都能接受。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拍正统电视剧的影视公司不是一家好公司！一家公司的领导有目标有追求，是一件好事！ 虽然你逼着一部一集只有十五分钟的网剧第二部 摇身一变成为一部一集有四十五分钟的电视剧本身的难度有点高、跨度有点大，但就跟你作为一个学生，听到老师和你说“我给你期末的目标定的是第一名”一样—— 虽然，你觉得自己现在只是班里中等水平，想要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成为班里的第一名难度很大，但你心里知道这是老师在为自己好，再难你也不会反对老师这句话，只会在背地里更用心，多多努力，争取不要辜负老师的期望。 他们听到这么个要求，除了鼓励自己要多努力够上贝总的高要求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啊！ 以上要求都好理解，真正让白编剧头秃的是贝总接下来的几个有关故事内容方面的要求—— 贝总说：“这次的故事，佩佩只会相一次亲，并且一次就成功！” 对此贝总的解释是：“观众是有审美疲劳的，你们第一部 一直拍的都是佩佩作为女主角去相亲然后失败，第二部还要这么拍，看多了观众就乏了嘛，我们肯定要整点有新鲜感的内容，比如说……” “让她这一回相亲成功！第一集 就公之于众！她相亲成功了！然后就写主角相亲成功后的故事！” 道理是这个道理，你看多了主角失败，突然间这一回主角成功了，那你肯定会很兴奋啊，问题是！ 白编剧抓着自己的脑袋。 “问题是相亲成功之后我还能写什么呢？！” 要知道这玩意儿就跟写童话故事一样，你从来就只看到作者写“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后你就心满意足的放下了这本故事书，你什么时候会去关心王子公主婚后的生活？！去关心公主在城堡里是请保姆还是自己洗衣服嘛？ 谁特么会在意童话故事里两位主人公未来的生活？！ 就跟你看言情小说一样，正常的小说大结局就是男女主角结婚！结束了！谁好端端的，第一集 看到主角相亲成功了，还吃饱了撑的看第二集？ 你都成功了第二集 演什么？婆媳关系嘛？！女主角大战恶婆婆？这和第一部的受众群体不一致吧？ 那不是把第一部 的受众全部都赶走嘛？ 理论上来讲，相亲成功，其实就是男女嘉宾牵手成功，那她是不是可以写男女主角相亲认识然后谈恋爱呢？ 结果贝总好像知道她想要走捷径似的，加了个剧情限定：“不要写常规的谈恋爱剧情！不要出现那些个言情剧里出现的怦然心动的桥段！要正常一点！正常的一男一女在相亲中认识然后自然而然在一起然后结婚！就给我写个这样的故事！” “全天下的爱情故事都一样，就只知道写女主角恋爱脑，男主角霸道总裁，两个人你侬我侬甜甜蜜蜜，但真实的相亲是这样的嘛？真实的相亲不就是你刚好到了结婚年龄，我刚好也想结婚，我俩彼此也不讨厌，干脆处一处嘛？”贝总戳破相亲的真谛。 “就拍这么个故事！不要有那种电视剧里奇奇怪怪的爱情火花！不要有浪漫桥段！我就不信！这样的故事会有其他人拍过！观众肯定没见过这种电视剧！”贝总是这么解释 确实。 白编剧把领导的意见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细品了两天，没品出领导的高瞻远瞩，只品出了自己的吐槽之魂。 已知，一部电视剧要讲述的必定是一个精彩纷呈的故事。 再已知，从来没有人写一对相亲认识的平平淡淡走到婚姻殿堂的情侣的没有爱情的单纯的故事。 这个大前提加小前提你能得出什么结论？ 就是如果真的按照贝总的要求写《相亲2》，这部剧绝对没人看的结论！ 作为一个曾经用脚写剧情的三流编剧，白露霜不是写不出符合贝总要求的剧情，但她好不容易有一份交五险一金的稳定工作，好不容易有一部代表作，把自己亲手创作的剧的续集写成狗都不会看的故事，她舍不得。 就在这时，带着贝总最新指示的制片人敲了敲编剧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他是来代表贝总催剧本进度的。 看到满地散落的头发，再看看白露霜的神情，联想到贝总当初提出来的剧本要求，黄制片秒懂，然后立刻出去把还在手舞足蹈狂欢《相亲这件小事》成为本年度网剧黑马的导演拉了进来。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既然白编剧一个人搞不定，那他们三个人一起想，怎么也能憋出个故事吧？ 憋这个字就很灵性，你可以感觉到《相亲》三人团的那种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描述的心情。 三人坐在那里吐槽了自家领导那恶心的绝不可能会火的剧情要求之后，妥协地开始思考起了这个故事到底要怎么写。 “既然第一部 当时的剧情灵感都是来源于编剧真实的相亲经历，那是不是说，我们第二部的灵感也可以来源于真实经历？”制片人启发式提问。 白编剧死死地盯着制片人：什么意思？她已经奉献自己去相亲了，这是还要她捏着鼻子答应下一位相亲对象嘛？！ 那当然不是。 制片人下一句话，则是开始分享起了自己的婚姻经历—— “我其实和我老婆就是相亲认识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和我老婆的故事大约就完全符合贝总的要求吧？” 在黄制片眼里，自己的故事就是那种很平淡的相亲然后谈恋爱然后结婚的故事，没有什么家人的阻拦，没有破坏感情的男二女二，他和他的妻子一路顺风顺水波澜不惊。 他以前是个不懂女人心的大直男，是在老婆一点一点的引导下学会关心老婆和关心家庭，这才在离婚率如此之高的娱乐圈拥有一段长久的延续性的婚姻。 白编剧若有所思听着这个故事—— 一个大直男一丁一点的悄无声息地被相亲对象教成一个好老公的故事，这其实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仿佛可以写一写！但就是这个故事太过细水长流，开始的进展会很慢，观众可能会没耐心看到男主角在女主角的引导下蜕变的部分就弃剧了！ 必须要找一个点，能够让观众看第一集 的时候就有耐心把这部剧看下去…… 另一边，自由恋爱一毕业就结婚的导演显然是没有什么相亲故事可以分享，他绞尽脑汁，给编剧分享了自家一直深陷相亲深渊的侄子的故事—— 简单来讲，就是吐槽他那个每次相亲都不成功的侄子，顺便分析一波他为什么相亲一直不成功。 “能成功才有鬼呢！那小子一门心思就只知道打游戏！” “人家小姑娘还没到呢，他就开了一局，小姑娘到了坐对面和他打招呼呢，人家来了一句‘你稍等，我这局游戏打完了就好’……你不单身谁单身？！” “人家小姑娘周末等着他约出来玩呢，这小子只想着周末到了可以玩游戏了！” “他对什么游戏新活动时间记得牢牢的，某个游戏角色出了新皮肤就兴奋得不得了，人家小姑娘的生日就记不住，七夕也不知道送礼物，小姑娘打扮得美美的来见他，他半点反应也没有！” “这不，就一直单到了今天！……其实我这个侄子工作挺好的，家里条件也不错，还是h市本地人，和小白你年纪差不多……” 导演说着说着，突然就觉得仿佛自家这个侄子和同样在相亲的白编剧很合适，一时间起了心思要牵个红线……就跟你在单位待得好好的，你后面工位的jiejie突然间掏出手机和你说要给你介绍个对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