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听说自己曾经带过的学生学会了他那套省钱的精髓，正在搭建片场，小老头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就走进来了，看了两眼蓝导和黄制片是怎么指挥自己下属搞装修的，他看了十分钟看不过眼，把两个人挤开自己上手干了—— “初中生、高中生和大学生的教室能是一个样子嘛？！就申请了一间教室来取景你们是几个意思？反正都不要钱，干嘛不多申请几间？懂不懂什么叫要把投资花在刀刃上？这种免费的羊毛不薅白不薅！真的是白教你们了！” 然后麻溜的就指挥这两个小弟子跑腿去把另外两间教室给申请下来。 “这间已经申请的教室就先布置成初中的教室吧——初中生的教室比起高中和大学教室来讲应该要难布置一点。”陈导琢磨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决定，然后毫不客气指挥起了那群刚入职的部门新人。 “门口要插一个金属牌子，写好女主就读的班级，这个牌子一定要是可以活动的，这样这个班级的学生就不需要每个学年都搬东西，校方只要把门口的牌子换成高一个年级的就行了—— 这不是常识嘛？！不要给我偷懒！ 你永远不会知道到时候导演选镜头的时候，会不会就那么恰好的，镜头里可以透过窗户或者门框看到这块牌子！ 到时候人家观众在弹幕里给你写一句‘注意此处有bug’，你们以为自己会很自豪嘛？！” 一个新人灰头土脸跑出去找采购，想问问这种牌子要怎么做赶快定制几个过来——举一反三，你不能就只准备一块七年级二班的金属牌，万一剧本里还有八年级二班和九年级二班呢？万一还有高一（2）班、高二（2）班和高三（2）班呢？ “这两边的墙上确实可以写一幅毛笔字……但是怎么可以没有落款！落款呢？！ 不是让你们去联系人家大师落自己的款！是让你们去伪造一个学生的名字落款！谁家正常的教室挂这种书法作品是挂大师的？那不都是挂班级里学生的作品嘛？！ 找个不是女主角，但和女主角有交集的有名有姓的同学的名字，伪造个落款，再某宝掏个三五十块钱刻个印章，有那么难嘛？！” 又一个新人抹了把脸，从包包里把自己打印下来的这部小说给掏了出来，从头看起，想要在里面找个适合的人名填进去—— 那个书法作品是她爷爷写的，小姑娘当时单纯就是想消耗一下自家爷爷积累在家的作品，没想到这导演居然细节到这个程度，连落款和印章都要管，这下子没个两三天，这人名还真定不下来了呜呜呜…… “还有背后这个黑板报！你们就设计了一稿？其他款式呢？ 都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吧？你见过哪个班级后面的黑板报是永远不变的？这不都得跟着节日跟着时间换吗？你们要知道女主角所在的这个场景和男主角是不一样的！” “男主角因为人在古代，还有赶考啊、基建啊之类的各种户外场景，想要表达一年四季的时间流逝很简单，但女主角不行，尤其是她的人设是很穷，一年四季外面套的都是长袖校服，想要表现出时间的流逝就更难了，这种情况下你们不能放过镜头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比如黑板报！” “让镜头每次扫到黑板报的时候，都能体现出时间的差别——三月就该学雷锋做好事了，六月就该喜迎暑假了，九月就是开学季，十二月就是冬至和雪人，总之该出现的季节图案不能少，你们可以设计的丑，但绝对不能一块黑板报除了好看什么信息都不透露！ 不透露信息的道具摆在摄影棚里那就叫浪费！” 用四种颜色的粉笔好不容易涂满整块黑板的小meimei被骂得眼眶都红了，抿着嘴问隔壁那个正在翻书找人名得小jiejie要了一只笔一张纸，开始闷头设计新的黑板报样式。 “还有这个讲台，上面不贴一张座位表合适吗？” 整个道具组一大半的人都是上个月刚刚招进公司的新人，以前虽然也在别的剧组呆过，但只能说，剧组和剧组之间还是有不同的。 以前的剧组所有道具那都是围绕着演员弄的，主打一个演员用起来舒服、镜头看起来配色好看，那就够了，谁会去在意这种镜头里最多出场不过两秒的东西呢？你在古代剧组的主角下午茶里放一颗颜色好看的布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 但显然他们在之前剧组学到的这种大大咧咧的做派，放到这个剧组就行不通了。 这个新剧组、他们这个新公司，明晃晃的方方面面都很注重细节，看似很抠（连个场地都不愿意在外面租），但实际上是真的愿意花钱（听说他们预约了三个不同地方的五a级景区取景！这年头连个背景图都要搞成真的不愿意人物抠图的剧组很少见了！）。 所以说人家公司出一部戏火一部戏是有理由的！ 看看人家这个细节！ 这场景最后拍出来的剧，你就算里面的女主角搞个二十八岁的假装十六岁坐在这间教室里，观众也只会觉得女主角大概是长相老成，不会出现无法代入整个故事剧情的情况—— 你抬头都能看到教室右后放角落里放着的垃圾桶和扫帚拖把！ 还不是那种全新的，人家陈导说了到时候要注意，要根据拍摄的时间点控制这个拖把应该是半干还是全干还是湿漉漉在滴水！到了冬天还应该会结冰！要注意那个时候拖把应该在晒太阳！ 细成这样观众到时候看剧还代入不了校园生活那他们就可以切腹了！ 陈导随手点了几个他看不下去的地方，把这群新人骂了一顿之后，这群本来还对道具组这个工作毫无概念的新人立刻就懂得什么叫举一反三、什么叫带着脑子工作、什么叫工作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了。 他们有样学样的对整个教室做了新的安排，甚至连窗户都已经想好了，要根据时间轴，等到了冬天就在上面哈气画个某某爱心某某——说好的要利用所有镜头表现时间概念！ 与此同时，陈导则在叮嘱一旁站着聆听教诲的两个弟子，关于这部剧真正需要在道具和场景布置上的重点—— “镜子，这部剧最重要的，就是镜子，每一块镜子，以及镜子出现的地方，你们都要好好设计，这些虽然在剧本里没有，但你们绝对不能不思考。” 有镜子的地方，是白编剧融合了三本小说之后进行的一场合理魔改。 根据上一章，我们已知，按照白编剧新的设定，女主角的眼睛可以在她自己注意力集中的时候直通另一个世界的男主角的眼睛（这句话有点绕你们自己断个句），所以她就格外喜欢呆在有镜子的地方—— 这样她就可以透过镜子与低头看向水面的男主角见面（这句话逻辑上也有点绕，你们自己再琢磨琢磨）。 这也就意味着，每一处有镜子的地方，就有女主和男主场景转换、甚至是对话的镜头。 “怎么巧妙的、不动声色的、让观众觉得这里出现一块镜子非常合理，这就是你们在布置整个场景的时候需要考虑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继续在线征集电视剧名！ 作为一个细节控我真的每次看剧都喜欢看里面那些很小的细节，包括主角路过某个街道听到的歌啊，去超市买的零食啊，上课的时候镜头对准黑板上面在学的内容啊啥的……如果能在这些细节里面发现剧组的小心机，我就会觉得非常惊喜。 第109章 亏钱的第一百零九天 ◎我装镜子了！◎ 在蓝导和黄制片在考虑镜子要怎么设计摆放的时候, 被陈导折磨过一遍的道具组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三间教室。 初中生因为刚离开小学，在教室布置上面还是比较有童心的（也可能是老师比较有童心），不论是黑板报选择的配色也好, 整个教室的座位布置也好, 走的都是少男少女心的路线—— 道具组战战兢兢从不同某宝店下载了不同款式不同价格的书包, 然后费尽心机把上面的logo想尽各种办法给遮住或者拆掉（毕竟他们也没收人家广告费，凭什么要帮他们打广告），再根据价格，给这些书包排座位—— 第一排那个最中间的特殊位置必须得是一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子的, 把这个拆logo之后拆得最扭扭歪歪的书包丢进他课桌洞里！ 剩下的前三排应该是好学生比较多，然后好学生里，女生的占比又会比较多…… 道具组的小jiejie们按照自己的审美, 把他们认为属于女孩子的书包交错安置在前排不同的座位上, 有的挂在书桌边上的挂钩上，有的塞进课桌洞里, 有的则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然后她们再把门口那几箱二手买来的初一的课本、从艺人部那里借来的已经做完的模拟卷折一折卷一卷, 垒起来堆在课桌上或者课桌里, 再根据导演看着镜头时不同的角度, 调整好每张桌子上书堆放的厚度（太高的她们可以把书塞进书包里）, 然后再派发一些笔袋啊，笔啊, 隔壁已经打满了草稿的草稿纸啊啥的。 感谢他们同一层楼真的有一群考生吧！ 对, 说的就是贝总一直在盯的《考试吧，大哥大姐》节目组。 如果没有他们，道具组的小jiejie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从哪个垃圾堆里去找打了竖式的草稿纸和镜头一扫就能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学生学习特别用功的卷子！ 以及那些形形色色一看就能看出不同学生人设差别的文具用品。 俗话说差生文具多。 像艺人部这群曾经的学渣、如今被迫在直播间里当学霸的艺人们, 那当然是各种文具多到一个化妆包都放不下。 这群人每次被培训机构的老师讲得想要奋发图强的时候, 下了课第一件事就是聚在一起下单买文具, 长此以往，各种款式的文具他们是应有尽有，要不是剧组过来问他们借，这群人已经打算下一场直播抽粉丝送文具了。 双方匀一匀，非常节约的堪称各取所需。 彼此都觉得对面这个组不错，今年公司招进来的新人很会做人。 然后是高中生的教室。 高中教室比起初中教室，当然要有些新的变化——那种绝望的学习氛围更浓郁一点。 后面的黑板报不再是富有童心的画了，清一色贴满了学生们写的范例作文。这块还好因为女主角中二病没那么在意成绩，所以关于作文具体内容，小jiejie们不需要很关注，直接买了一刀空白的高考试卷专用的那种方格纸，然后串通隔壁《考试吧》的申论老师，临时突击给学生们考一次申论—— 嗯，这个语文范文作文试卷就这样填满了。 高中生的书包其实就没那么鼓了，因为大部分都是住校生，不需要每天把教材啥的背来背去，取而代之的是很多的储物箱。 小jiejie们买了大量储物箱，一个个放到教室里的课桌下面，都是透明的，她们把采购来的高中教材整理一下给塞了进去。 有的书横着叠在一起放进箱子，有的书竖着书脊朝上挤在箱子里，还有的一看就是学渣的箱子——里面乱七八糟你都不知道他往里面塞了些啥！ 教室左后方再贴一块板——上面写的是全国和全省各大一本院校的录取分数线。 教室前面的黑板上再贴了一个大大的倒计时日历——距离高考还有xxx天（这个日子将根据到时候拍摄进度来填）。 墙上已经没有乱七八糟的书法作品了，就是雪白的墙，这让负责书法作品的小jiejie很失落，她特地让她爷爷多写了几幅来着，结果没能用上。 等到了大学教室因为大学班级往往都没有固定的教室，这个设计就更简单了。 她们直接换了一批桌椅，之前都是原木颜色的，到了大学就统一把教室装修风格变成更加正经严肃的蓝色。 不需要任何的个人特征，小jiejie们直接就近打个车跑到最近的大学里看了一眼人家教室长什么样，拍了张照带回来原样复刻就结束了。 道具组的小jiejie们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每天带点东西、每天带点东西的，前前后后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总算是按照细节控陈导的审美标准，把三间将成为女主角现代故事拍摄主要场景的教室给布置完毕了。 然后就是蓝导和黄制片，带着这段时间小伙伴白编剧加急写出来的已经更新到第六集 的剧本和原著故事，以及白编剧本人，揣着大大小小一堆的镜子来到了教室里。 “首先是初中教室。”蓝导作为整个片场的掌控者，担任着最基本的解说职责。 “第一集 的一开始，女主角是在学校里参加月考，这一集我们的目标是通过在学校里考试，用一个长镜头大概三十五分钟的时间，给观众介绍一下这个女主角的人设—— 家境不好，这点可以通过服装打扮和用的笔透露出来； 非常聪明且非常骄傲，重点会拍她参加数学考试这段。 她数学卷子拿到手上来就是翻到最后一道大题，做完之后立刻做的是填空题的最后一道题，两道题她都以飞快的速度做完，不假思索填写答案不说，还在内心腹诽了一下出题老师这张卷子出得太懒，不过就是把三年前n市得中考卷最后一题换了个数字，顺便选择性空几道题，确保自己只会得六十分； 再是对周围同学和这所学校的不屑，考场会有很多作弊行为，以及老师的视而不见，连上个厕所都能听到隔壁厕间里有人在商量要合作偷看坐在她们前面那个谁的答案，然后她顺手破坏； 以及，与另一个世界的男主角的沟通——此时刚好另一个世界的男主角也在考试（私塾里的科举模拟考），女主角会在这个世界，通过在草稿纸上写答案的方式，让另一个世界的男主角解出答案。” “这样第一集 的女主部分的设定就很完整了。” 她有观众会喜爱的优点——聪明，骄傲，心善，和神秘的与男主角沟通的能力。 她也会有观众会非常希望她在后期能得到改变和治愈的点——她无比，无比，无比厌恶这个世界。 白编剧点点头。 这是所有无cp事业爽文小说的常规主角人设。 主打一个出场就是高级玩家，但心灵极受伤害，如果没有那段魔改剧情，原著小说里，女主角会通过在学校里赚钱等内容慢慢和这所学校里的学生们有深入接触，挖掘到这个学校里的商机，也遇到自己后来的投资商，为未来打下基础。 “……所以如果单纯看这个第一集 的故事的话，仿佛教室里应该是没有镜子，但有可以代替镜子的物件。” 如果有镜子，女主角不应该在男主角遇到问题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在纸上写答案，而应该是看向镜子—— 在白编剧的二设里，男女主角互相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对方所在的世界，前提条件是他们必须有意识地想要去看对方的世界。 男主角如果在另一个世界的同时也是在参加一个考试，那他应该是全神贯注的，女主角怎么能确定自己写在纸上的答案能够被男主角看到呢？ “除非此刻的男主角正看向了某个类似镜子的东西，他透过镜子看向了正在考场上丢橡皮的女主，而女主恰巧也透过某样物品看到了他，两人在这里有一个跨时空的对视，这才能让两边的剧情连贯起来，也让整个故事切换视角的时候好看起来。” 脑补一下！ 这边考场男主角遇到了难题，他向另一个世界的女主角求助，两人隔空对视，互相颔首，女主对男主微微点头，然后飞快在草稿纸上写解题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