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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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真是辛苦。” 魏亮咧开嘴笑:“那是自然,军户之艰辛劳苦,才有如今的安定。”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出了营帐。 今日,狩猎开始,才是正经要忙活的时候。 而惊蛰这个时候,才明白世恩说的是何意。哪怕他们能够看到皇帝,可那么遥远的距离……能看得出来有个人在那就不错了,更别说看清楚长相容貌。 要是到了近处,倒是能看,可到时出于规矩,也不能抬头。 惊蛰对景元帝的兴趣,不过一瞬,四处寻的,乃是容九的踪影。 不过皇帝看不清,侍卫自然也是看不清楚,只隐约看得出来,那些骑马跟在皇帝陛下身旁的侍卫都很威风。 惊蛰不由得想象了一番容九骑射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摇头。 虽见不到人,可在营地上,惊蛰见识到了许多从前不曾见过的事物。 不管是那些凶悍的士兵,还是营地内的令行禁止,亦或是每日出猎的血腥彪悍……都十分有趣。 每逢日暮,营地总会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马匹上挂着的猎物尸体,滴滴答答下来的血,宛如带着死前的悲鸣。 密密麻麻堆着的猎物,被快速清点。 每天猎杀的兽物,会作为每日的食物,并不会存留下来,清点结束后,就会直接送到砧板上。 这是夏日,一日不处理,明日就会腐烂。 而每一日清点出来的猎物数量,景元帝都遥遥领先。 自然,也有使臣非议,只道景元帝占了地主的便宜。 那一夜,景元帝持弓,在暗夜里连发十箭,都扎穿了远方的靶子。有两三支,深深贯穿了其后的巨木,拔都拔不下来。 景元帝随意将重弓丢给随侍的宫人,面无表情地看向高南使臣:“接下来,轮到尔等了。” 韦海东上前一步,笑着递上了同样的弓:“请!” 几个使臣的脸色并不好看,在夜里黑沉沉中,连靶子都看不太清,如何能射得准。 在其他外族使臣的注目下,他们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多是落得个十箭九空。 啪! 魏亮说到这里时,都兴奋得直拍自己大腿,愣是要拍红了。 “好,真是太好了!” 其余听着的宫人,也忍不住红了红脸,那是兴奋出来的。 惊蛰再是冷静,也难免听得激动。 景元帝在许多事情上,是个很有威慑力的皇帝。 只要他愿意。 惊蛰在上虞苑,很容易能感觉到这点。 比起皇宫内廷对乾明宫的恐惧,上虞苑的人想起太室宫,仍会觉得那是个好去处。尤其是魏亮他们这些,偶尔会进出狩猎场的人,更是很容易被激起血性。 那种血脉偾张的感觉,轻易能将他们折服,恨不得登时追随在皇帝左右。 思及此处,惊蛰就不能理解,为何在系统的说法里,景元帝会在宫中大火里将皇亲国戚都一起烧了个干净? 重病? 景元帝会在日后得了一场大病,然后在死前疯狂……不,现在的皇帝已经足够疯狂…… 惊蛰只是隐隐觉得不太对。 身为皇帝,景元帝对百姓不算坏,每日政事上,也算是勤恳,不然,惊蛰也不能听郑洪说起那些赞扬之词。 惊蛰从来没听说过,景元帝耽误过早朝的事。 这说明,景元帝再出格,做皇帝的时候,还是认真的。 那这种,一把火将所有人都带入鬼蜮的行为,对比起从前的种种,就显得离奇古怪。 这其中必定还有缘由。 如果要阻止这个结果,那就必须把这个根源找出来。 至于那些外朝使臣? 他们之中一些人的存在,的确会危及到王朝的安危,可这并非最主要的原因,而是在诸多事情驱动下,才会导致的结果。 倘若皇室不衰败,仍能保持国力,他们自然无法突破边境。 皇室的存在与否,正是士气的来源之一。失去了士气,就算再精锐的士兵,都无法挺直脊梁。 “惊蛰?” 魏亮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想什么呢?” 惊蛰随口说道:“在想今天晚上,能吃到什么rou。” 其他人一听到这个,也忍不住舔了舔下唇。 昨天晚上,他们被分到了巴掌大的野猪rou,吃起来有点腥臊,可谁都不舍得吐出来,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魏亮笑嘻嘻地说道:“说不定能分到点鹿rou呢?” 有人笑话魏亮:“你可真是会想,鹿rou那样珍贵的东西,怎可能给了我们?” 众人不过闲聊片刻,就四散去做活,不敢多逗留。 只是没想到,入了夜,惊蛰还真的分到了一小块鹿rou。 一问,方才知道,原来今日景元帝挑了河谷附近最大的一伙鹿群,除了怀崽和年纪太小的,全都带了回来。 不过,像惊蛰他们这般幸运,能吃上鹿rou的宫人,也不多。 毕竟分的时候是随机。 惊蛰在旁人的羡慕下将鹿rou吃了,倒是比想象中要嫩些,不知是哪个部位,吃起来比昨天的野猪rou要好。 只是,吃了鹿rou,惊蛰晚上却有点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了几下,总有种能睁眼到明天的错觉。 他握了握手心,这种古怪的燥热,让他脸色有点奇怪,偷偷摸摸爬起来,出去的时候,还被魏亮迷迷糊糊叫了一句。 “我去方便方便。” 惊蛰丢下这话,掀开了帐门。 在营地里,是少有真正昏暗的地方,就算到了晚上,也时常会有人巡逻,有些地方亮堂堂,连一点死角都没有。 惊蛰没有骗魏亮,他的确是偷摸去着方便,只是此方便,非彼方便。 惊蛰是为了检查那什么,结果,还真是有点抬头。 他很想大彻大悟,彻底出家算了。 今夜的鹿rou看着是好吃,对他来说却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他憋着劲,冲了几次冷水,才又出来。 皮肤的凉意吹着风,到底是压下了少许燥意,不过盛夏,再怎么有风,也不可能多凉快。 再过些时日就要入秋,他们大概就要回去,到时候,外朝使臣也都要一一折返…… 惊蛰满脑子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为了分散自己的念想。 过了好一会,才算是心静了些。 在营地里不好四处乱走,惊蛰一冷静下来,就小跑着往回走,还没越过守卫回到帐篷,就突然被人拦了下来。 惊蛰微愣,看向身前的两个士兵。 “你的腰牌呢?是干什么的?” 好在惊蛰出来的时候比较谨慎,什么东西都带全了,自然摸出了腰牌,又老实报了自己跟着的宫人。 “你晚上不睡觉,出来作甚?” “出来方便。” 惊蛰一路上来去,都是有人看见的,他说的话,也不算是假的。 士兵上下打量他一眼,神色稍微放松,将腰牌还给惊蛰后,又搜查过他身上并无什么刀具,却也没有立刻放他回去。 他被领到一处空置的帐篷。 一进去,里面还有七八个人在,瞧着,还有几个面熟,是最近遇到的宫人。 “你们暂时没有嫌疑,不过,还是不能到处乱走。等到明日,会让你们离去的。” 领着惊蛰来的士兵丢下这句话,就让他在这好好待着。 营帐外,还有几个士兵在守着。 惊蛰进去后,认得他的几个宫人,就招呼他来坐下。 许是每个人,都被说过相同的话,他们面上虽有一点焦虑,可也没太担心。 “惊蛰,你怎么也被带过来了?” 一个叫曹敏的宫女坐在不远处,有些好奇地问道。 惊蛰将原来的理由说了说,就得到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话,都是大差不差的原因,唯独曹敏倒霉些。 她是给营地的伙夫帮忙的,今夜收拾得晚了些,回来的路上,就被拦下了。 曹敏:“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刚才被带来的路上,瞧着很是紧张呢。” 惊蛰也留意到了那些士兵的态度,盘查的时候非常谨慎,一有错漏,就会被立刻带下去。 惊蛰已经看到两三人被带走,士兵对待他们的态度,与惊蛰截然不同,很是粗暴,显然是要仔细盘问。 “我们这,应当是没事的吧。”有人抱紧了自己的膝盖,“他们不是说,明天就会把我们放出去吗?” 有个管事模样的男人幽幽说道:“这也得是没什么大事,要是真的有事,别说是明天,能活着出去,就已经是侥幸。” 惊蛰垂眸,这管事说得没错,只是不知到底出了何事。 他低头,将脑袋放在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