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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和亲 完结+番外_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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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将近五十位的文武大臣也是忙不迭地跟上去。

    在沈方宇来转述永和亲王的话之前,他们正在进行朝会,商讨的议题有:与大燕国联姻的前期准备;斗兽营的清理与重建事宜;拟定新外商税收制;再一次大力清剿沙匪、维护通商路线……

    然后,在这些严肃的议题结束前,君上突然下令:“你们都跟着本王走。”

    “走去哪儿?”众人疑惑。

    “搬家。”君上站起身,肃然道,“我要去天鹅宫住几日,接下来便也在那里继续议事。”

    “啥——!?”君命难违,一众平均年龄在五十岁上下的臣子就都跟着乌斯曼腾挪过来。

    其中有一个年纪上了七十的老臣,不停拿着帕子抹额上的汗。当了一辈子的臣子,从没这么折腾过,会议中途突然就要搬家了,顶着一个老大的太阳急急匆匆赶来天鹅宫,还没得及歇口气,就又得跟着君上去追大燕亲王。

    恼是不敢的,笑也是不敢的,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菲拉斯的后头,小步跑着。

    “什么?”炎看到乌斯曼突然冲自己跑来,二话不说闪身进了花厅,转身“砰”一下,把门关严实了。

    乌斯曼到底是迟了一步,不过也是幸运,因为他要是早一脚,那扇门板就拍他脸面上了。

    “炎炎。”乌斯曼“咚咚”敲门道,大门是镂空的,里面嵌着如云似雾的白纱,所以看得见炎就站在门后,还拿肩背抵着门,当真是不让他进去。

    “这里没有‘炎炎’这个人,你找错地儿了。”炎带着恼意回道。

    “那淳于炎可在?”乌斯曼讨好般的问,“我找他也行。”

    “不在,没人在!你走吧!”

    “没人在,那是谁在回话?”乌斯曼死皮赖脸的笑着,“总不能是小猫小狗吧。”

    “……你说谁是猫狗呢?!”隔着门板,都能感觉炎的怒气瞬时拔高。

    “呃,”乌斯曼都想打自己一嘴巴,怎么就把话聊死了,而且他方才那句等于在暗骂炎不是人……

    乌斯曼忽然想起,他还有智囊团啊,那班老臣什么世面没见过……

    乌斯曼一个扭头就看向边上。

    第75章 最重要的是媳妇

    那群大臣离他约有五、六步。当乌斯曼看着他们时, 他们不但惶惑还不约而同的不是低头研究鞋面, 就是抬头看天花板的彩画, 要不就干脆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表示: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君上被大燕亲王拒之门外,此等“丢脸至极”的事情, 他们怎么能看到呀!不要脑袋啊!

    就连菲拉斯也打开笔记簿假装在研究笔记,那表情甚是专注。

    “你们……”乌斯曼简直无语, 唯有放弃道, “炎炎, 明月的事情,你误会我了。”

    “呵呵……”冷笑之所以是冷笑, 是因为那叫人脊背发寒。

    “炎~炎~”乌斯曼却是个不怕死的,他看着镂空门板后炎的轮廓,伸出手轻戳镂雕处的白纱,那绵中带韧的触感, 是炎的脊背。

    “嘭!”

    瞬时,两扇门上那用以隐私和防尘的柔韧纱布全都被劲气震碎,那碎片就跟雪花似的扬了乌斯曼一头一身!

    那些大臣惊讶于亲王殿下的内力竟然如此强大,而有些大臣, 比如菲拉斯早就去斗兽场亲眼看过, 自然心里清楚,但还是被震撼了一把, 连头皮都发麻了。

    “殿下真是厉害啊。”他们在心里感叹的同时,都往后面再退了退。

    没了窗纱阻碍, 乌斯曼通过透雕的门扉自然看清楚里面,炎依然背着门而立,耳朵是红的,给气的。

    “炎炎……”乌斯曼叫道。

    炎索性离开门边,走向里面,尔后在花厅的琴台前坐下。

    乌斯曼依然看得见炎,还有伊利亚端着一杯热茶侍奉在侧。沈方宇也在,但他完全不想插嘴劝说的样子。

    “那我晚点再来。”乌斯曼低声道。

    炎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琴弦玩,完全不搭理。

    乌斯曼离开门前,回到大臣们跟前,菲拉斯小声道:“君上,恕臣下直言,这会儿怎么都得把门敲开了,不然您的面子何在?”

    乌斯曼眯起眼睛,不悦地训斥道:“你怎么回事,本王现在是需要面子的时候吗?本王只要未来的王后能消气就好,你们一个个重要的事情不想,光想这些没用的东西!”

    “是,臣下愚钝,还请君上恕罪!” 菲拉斯赶紧请罪。

    “行了,你一个未成婚的,在这凑什么热闹,一边待着去。”乌斯曼挥退满脸愧色的菲拉斯。

    “亲王殿下的脾气可不小啊。”七旬老臣已经吓到,现在帕子擦的是冷汗而不是热汗了,“比我家那位还要厉害。”

    “他哪里脾气大了?”乌斯曼又不高兴了,皱着眉头道,“炎炎只是在生本王的气罢了,你不会说就退后,别胡乱比较。”

    “是、是……”老臣还来不及退开,就有一个武将毛遂自荐般挤上前道,“君上,臣下成婚七年,儿子五岁了,女儿刚满月,夫妻关系一向和睦,是因为臣下有秘诀。”

    “你说。”乌斯曼道。

    “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看到她不高兴了就先道歉,先说软和话。”

    “等等,你什么意思?”乌斯曼不满地瞪着武将道,“本来就是本王惹得亲王生气,亲王才不理本王的,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道歉,这说的反倒是亲王不对了。”

    “这……”

    “走走走~走开。”乌斯曼没耐心地挥着,“你也去那边呆着。”

    “君上,臣下尚未娶妻……”一大臣见君上看向自己,忙道。

    “那你杵在本王面前干什么?讨罚?”

    “不,臣下这就退开。”

    走廊上很快挤着一堆或单身或给错意见的臣子。

    乌斯曼跟前剩下的人不多了。

    “君、君上,现在亲王正在气头上,要不您晚点再来……”这文臣很狡猾,借着乌斯曼方才说过的话讲一遍,这样总不至于又说错话了吧。

    “你说什么?”没想乌斯曼一样不爽,不,是更不爽,“本王方才是说了‘晚点再来’,但不会真的一走了之,徒留下气头上的亲王不管,你那心也放太宽了吧。”

    “是、是是……是臣下思虑不周,不能走,眼下绝对不能走。”文臣不住点头,然后不用乌斯曼多言,他自己就去另外一边,贴着墙根站着了。

    “还有谁?”

    “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剩下的全都老实承认束手无策。

    “你们怎么搞的。”乌斯曼环视一圈大臣后道,“尤其那些个不成婚的,本王给你们丰厚俸禄,是让你们养家养老婆的,不是让你们花天酒地。既然你们家里没老婆没孩子,那以后俸禄都减半吧。”

    “君、君上……”那些单身汉大手大脚惯了,一半俸禄怎么成,当即就给跪下了。

    “吱嘎”一声。

    门开了。

    伊利亚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看着走廊里分外热闹的一帮人。

    “君上,亲王有请。”

    “呼!”众人纷纷松一口气,这冷汗热汗一起来,真是太折磨人了。

    乌斯曼的怒气瞬时烟消云散,面带微笑地走过去。

    “君上到底是君上,这一招暗渡陈仓用的正好。”菲拉斯感叹道。

    “暗渡陈仓?”有人愣愣,继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祭司塔、占卜殿。

    首席鸦灵术士哈里戈推开那扇雕刻有无数黑鸦的大理石门,走进铺满莹白细沙的殿内。

    阳光透过高耸的轩窗照亮着地上巨大的五行图,也把那象征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元素的宝石球照耀得仿佛透雕了似的,分外的晶莹剔透。

    长老祭司白木法拄着一根老枯藤做的拐杖,站在五行图正中的亡灵石前,皱着那张比古藤拐杖还要皱巴干枯的脸,凝神注视石中那只巨大的利嘴乌鸦。

    它浑身隐隐照着一层金黄的光,它的黑眼、利爪,它的每一根如刀锋般的羽翼都在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它随时都能挣脱这黑石的桎梏,划破苍空。

    “长老。”哈里戈告状道,“君上也太乱来了!”

    “他不一直都是随心所欲,无人可拦的。”白木法的声音老而不弱,在殿内荡起鸣钟般的回响。

    “这次不一样,他竟然迁去天鹅宫住了,连祭司塔都没来通知一声。”

    “哈里戈,”白木法的声音突然低沉了几分,“君上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长老,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君上最近的‘异动’可大了,假扮鸦灵术士、掀翻了斗兽营……还闯了临泽古墓,眼下又随意迁宫还要迎娶大燕的亲王……”

    “我是说——他的力量可有异动?”白木法那老树根似的眼皮褶子里忽然透出一道精光,射向哈里戈,那不悦是显而易见。

    “这……我是曾经感知到霜牙一次异常的咆哮,但那转瞬而逝,并未有任何影响……”哈里戈赶忙问道,“长老,您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兽王对强大的力量总是最敏锐的,我当初送霜牙给他,就像给猫儿系了一只铃铛,哈里戈,你大意了。”

    “那现在的情况是?”哈里戈焦急问道。

    “……他身上的封印正在解除,虽然是极缓慢的,但天命已启,我们终究还是来到这一日了。”白木法看着如夜般漆黑的亡灵宝珠道。

    哈里戈整个人吃惊到说不出话,不禁脸色瞬间惨白,连掩藏在黑袍下的手指都在瑟瑟颤抖。

    “那、那长老,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哈里戈好不容才说出话来。

    “数月,或者一年。”白木法轻轻触摸着宝珠上的“利齿乌鸦”,“哈里戈,你不必害怕,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长老,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白木法闭起眼道,“兴许是一种不错的法子。”

    “可……”

    “毁灭即重生,生生死死,轮回不断,才是真正的永世不灭。”白木法深沉地说着,那苍老身子便也融入那强烈而刺目的日光里,像变成一团白光晕,消失了似的。

    天鹅宫

    炎依旧坐着弹琴,没什么特定的曲子,弹到哪里是哪里。

    乌斯曼站着在听,没什么特定的姿势,全跟着炎的曲调走,时而凝神、时而托腮、时而面露微笑。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伊利亚看不懂,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之前为了不打扰他们二人,伊利亚拉着沈方宇退到饭厅里,结果他们谁都不开口说话。

    “一个在整理思绪,”沈方宇道,“一个在不懂装懂。”

    “是什么意思?”伊利亚看着沈方宇,“我还是没懂。”

    沈方宇轻轻叹气:“亲王殿下心绪不宁,需要说服自己静心,便借琴抒情。西凉王则是在百般讨好殿下,不管他弹什么都极力配合,但是琴声寄心音,他哪能这么了解殿下,所以我说他在不懂装懂。”

    “未必哦。”伊利亚道,“君上对亲王还是挺用心的,未必就是不懂他的琴声。”

    “炎炎,你不必困扰的,”乌斯曼突然开口道,“你若觉得烦,大可以取消我们之前约定的事情。”

    炎的琴声戛然而止,抬首看着乌斯曼道:“你以为我不会?”

    “你会,所以我害怕。”乌斯曼极老实地道。

    “你少来这套,装可怜在我这里行不通。”炎板起脸道。

    “那我恳求你行不行?”乌斯曼直接蹲在琴台前,学着霜牙向他撒娇时的模样,眼巴巴地瞅着炎道,“就算我求你了,你就利用我吧,利用我出入西凉古墓也好,还是利用我调查祭司塔,我都无怨无悔。”

    “他们在说什么?”这下轮到沈方宇一头雾水,“这西凉王又在演什么戏?”

    “还能是什么,”伊利亚嘚瑟道,“当然是他们成婚的事情。”

    “成婚?!”

    “你不知道?”

    “我知道,也听济纳雅莉提到过一些,但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你没瞧见君上那低声下气的样子吗?”伊利亚道,“这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就是不可能!”沈方宇道,“亲王不会嫁给西凉王。”

    “这又不是你说了算的。”伊利亚有点生气,觉得沈方宇是怎么了,君上娶亲王有什么不好。两人无论相貌、身份、才情都很登对啊。

    沈方宇闷声道:“反正就是不好。”尔后继续关注着花厅里的动静。

    “乌斯曼。”炎低头,看着乌斯曼道,“你下次开会时,能离我的房门口远点么?”

    “咦?”

    “你说的那些话……”炎深深吸一口气,然后才道,“我听着不大舒服,太rou麻了。在那么多臣子面前,你都不觉得丢人吗?”

    “不会啊。”乌斯曼一脸正气,“那些都是肺腑之言,我自然不觉得丢人。”

    “可我不想听见。”炎皱起眉头。

    “那么,我下回躲着你说?”

    “躲着我说就更不行!”炎抬手就捉住乌斯曼的腮帮子,“谁知道你会不会说出更丢人的话!”

    “是~、是……那我不说了。”乌斯曼被捏得脸孔变形,连忙改口。

    “这还差不多。”炎松手,“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不会后悔。不过,联姻这件事我不希望皇兄知晓。等以后再和他说。”

    “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乌斯曼没有一点犹豫。

    “你可以走了。”

    “咦?我才进来……”

    “你那帮臣子跟着在走廊上站了半个时辰,我不能殃及池鱼。”炎道,“我针对的只有你。”

    “炎炎,你果然是因为明月生我的气。”

    “明月公主会一直留在这,直到她自愿离开为止。”

    “好。”乌斯曼点头,“但是炎炎,我催促明月离开,并非是你心中所想的原因。”

    “哦?”炎挑眉,“还能有别的?”

    “我怎么会质疑你对你皇兄的用心。”乌斯曼苦涩一笑,“我是担心你看见明月后,勾起思乡之情……就不顾一切,直接打道回府了。”

    炎愣住,他没想过乌斯曼这么怕他回去。

    第76章 桃花运

    “你不知道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刻, 我都觉得跟做梦似的。”乌斯曼笑着, 深情地看着炎, “哪怕是你恼我、打我,我都觉得很开心,也特别美好。”

    “你、你……”炎脸红了, 佯嗔道,“我不和傻子说话, 你给我出去。”

    “是。”乌斯曼麻溜地走了, 去见外面那班腿都站麻了的臣子, 准备继续去开方才中断的朝会。

    大臣们大约也是等得太闲,竟然敢猜测君上一会儿出来时, 是何种表情?

    若是一脸严肃,那联姻八成是黄了,众人就自求多福吧;若君上是一脸轻松,那联姻还有救, 只是他们得挖空心思去帮君上追求亲王;若是君上是面带微笑如春风拂面,不用想,大家直接准备cao办婚事就是。

    “我希望是笑脸,不然君上真会罚没我们一半的俸禄。”有大臣惴惴不安道。

    而君上出来时脸上是带着浅笑, 但是脸颊有些红……这是被打了, 还是被亲了?众人一时惶惑。

    乌斯曼来到他们面前环视一圈,开口叹道:“总算可以收回你们成婚时, 本王出的份子钱了。”

    众人愣了愣,瞬时反应过来:“恭喜君上!贺喜君上!”

    然后他们还转过身对着那一头, 气势如虹道:“恭喜永和亲王,愿两国永结同心!”

    这口号喊得齐齐整整、丝毫不差,就跟练过千百遍似的。

    “走了,别在这叨扰了亲王。”乌斯曼道,那载笑载言的样儿,让众人纷纷松一大口气。

    “是,君上请。”众臣跟在君王身后,找地方继续议事去了。

    炎听到外头大臣齐刷刷的喊话以及乌斯曼那句收回份子钱,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一桩虚凰假凤的戏码,可这心头竟然有些高兴。

    就像挖井碰上自流泉,正合乎了自己的心意一般。

    “我在瞎开心些什么?”炎觉得大约是被他们闹的,便想要继续弹琴静心宁气,但不知为何,他才拨弄了两下,便觉得没什么兴致。

    “伊利亚,准备笔墨。”炎起身道,是时候给皇兄去一封家书了。

    “好!”伊利亚点头,这殿内没有书房,一张古董书案设在卧房临窗的位置,伊利亚进去忙了。

    “殿下,卑职能与您谈谈吗?”沈方宇脸色铁青,似乎有些生气。

    “怎么了?”炎问。

    “您为何要嫁给那样的人?”沈方宇大约是气上心头,言语间颇为冲撞。

    “什么那样的人?”炎抬眼看着沈方宇,“那是西凉王,你得注意分寸。”

    “殿下。”沈方宇更走近一步,认真地看着炎道,“卑职可以注意分寸,但那西凉王呢?他明知道您的身份是何等尊贵,还把您丢进地牢内受苦,言语间更是轻薄无礼,完全就没把您以及大燕国放在眼里。这样一个jian若鬼蜮之人,您竟然同意嫁给他?卑职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也无法认可。在离开大燕前,皇上再三叮嘱我要守护好珂柔公主,如今公主变成了您,您就是卑职的职责所在,卑职怎么可能眼睁睁地见您被坏人所欺,落入火坑呢?”

    “jian若鬼蜮……”沈方宇说了一堆炎却只在意这个词,因为他在离开睢阳的路上,有很长一段路他要假扮珂柔,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这着实无聊,他就随手拿过几张纸,开始设计乌斯曼的各种死法,比如在水里下毒,让他七窍流血而死。给他的饭菜里下巴豆,让他腹泻而死,还有挠他脚底板,让他笑死。

    反正都不可能成真,只是泄愤之作,所以扒皮抽筋,大卸八块,自然是怎么厉害怎么写,而

    这“jian若鬼蜮”四个字就写在册子第一页,表明他所写之人是天下第一大坏蛋,不论怎么个死法都是便宜他了。

    如今沈方宇提起炎才想起来,他原本只是写了几张泄愤的纸,但后来越写越多,还被他用针线装订成一本小册子。在路上遇险以为没有出路时,瞄上两眼激励下斗志也是不错的。

    尔后这本可以成为《乌斯曼死法锦集》的小册子在进死囚塔前,就被侍卫搜走了,应该是交给乌斯曼了,可是他从未见乌斯曼提起这件事。

    是没有看?还是看了之后一笑了之,他想要迎娶的人想将他杀之而后快,他怎么就没点反应?

    “难道是我在册子上写的语句太过欢快,有些不切实际了?”炎忍不住想。

    “殿下!”忽地,沈方宇扳住炎的肩头,恳切道,“就算卑职求您了,不要嫁给这样的人。”

    “……?”炎低头看了看沈方宇握在自己肩上的手,那双手修长厚实,完全是习武之人的手,此刻手背上那蜿蜒的青筋更是暴突着,凸显着它主人激动的情绪。

    “沈方宇。”炎抬头轻拍他的手背,安抚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你也有重责在身,有些话我告诉你也无妨。”

    炎顿了顿,说道:“我想要嫁给西凉王是因为我要探查西凉与巫雀族相关的事情,但身为异乡人我有很多地方都不能去,在调查上有极大的限制,所以我才和西凉王商议假结婚,不、应该说我们结婚是真的,但我和他之间的夫妻关系是假的。你大可放心。”

    “不!”没想沈方宇更用力地握住炎的肩头,“殿下,您这是上当了!”

    “嗯?”

    “西凉王不过是发现来硬的不行,就抛出诱饵引您上钩罢了。那石棺上的巫雀纹还不知是不是真的,您就为了这一个不知来路的图纹葬送自己终生的幸福?您说是你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是假的,那他有当成是假的吗?我看未必!”

    “我刚才说过了,我们有谈过……并达成一致。”炎见沈方宇是越说越激动,无奈叹道,“我暂且信他,而且正因为那巫雀纹不知来路,才更要去探查清楚不是么?”

    “殿下,想要探查巫雀和西凉之间的关系,总会有办法的。”沈方宇肃然道,“不一定要牺牲您的幸福。”

    “你这是怎么了?”炎不解道,“这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有些事既然没法一口气解决,当然只有曲线救国了。再说,即便是真的成婚,我与他也没什么不妥,你在生什么气呢?”

    不是炎出言提醒,沈方宇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在生气,对不知爱惜自己的炎生气。

    “卑职……”

    “沈方宇,这是你第二次直接碰触我了。”炎提醒道,“你在大燕的时候,也是这么无礼的对待你的上司吗?”

    沈方宇在炎的瞪视下不得不松开手,尔后道:“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殿下,”沈方宇似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我……我……”

    “有话就说,别婆婆mama的,都不像是你了。”炎越发生气了。

    “我喜欢您呀,殿下。”沈方宇突然告白道,那眼神里透着露骨的爱意,“明明一开始,您吓了我一大跳,突然车舆内的公主就变成了王爷,也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可是……我就是喜欢上了您,喜欢您的不拘小节,喜欢您独闯沙漠、挑战沙匪的气势,喜欢您锄强扶弱,满身侠情,就连您对我生气,我都喜欢得很。”

    炎乌溜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微微张开,全然是一副“瞠目结舌”的神情。

    在沈方宇告白时,恰好伊利亚从卧室里出来,看到这一幕连忙缩回卧室,就露出半个脑袋偷看。

    “殿下,我真的很后悔……”沈方宇眼里都闪出泪光,“没能抓住那个机会,早一点认识您。”

    “哪个机会?”炎迷茫了。

    “殿下,您可知经营航运的沈家门。”

    “沈家门?”炎点头,“知道,世代经营航陆两地运输,家大业大,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我是沈家嫡长孙,本该继承家业,可在孩提之时迷上习武,父亲当时给我请的武学启蒙老师,就是我的远方伯父青允。”

    “青允?!”这个人炎熟悉得很,他也是皇兄儿时的武学师父,还是父皇和爹爹的挚友,炎平时也视青允为长辈,孝敬得很。

    “对。”沈方宇深深点头,“那时伯父还是太子师,要教太子习武,所以只能当我的启蒙老师,不能一直陪着我。伯父说我筋骨强健、手脚修长又反应机敏,是一个习武的好苗子,只可惜生在富商蓄贾之家,又要继承家业,没什么当武将的机会。”

    “但是比起经商买卖,我更爱驰马试剑,做那锄强扶弱的英雄好汉。所以伯父又介绍别的剑士给我当老师,他们都出身于铁鹰剑士,各个都精通武学……这也是为什么我后来决定加入铁鹰剑士,为皇上效力的原因。”

    炎终于知道为什么沈方宇年纪不大,却有着底蕴深厚的武功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名师出高徒啊。铁鹰剑士本身就是群英荟萃,而且能得青允引荐的,必定是武功登峰造极之人。

    不过,他不知道怎么接沈方宇的话,只能静静听着。

    “我记得那一日是端午,青允伯父来探望我,与我过招之后,他说我已经出师,我很高兴,还觉得在睢阳城的同龄人当中没人能比得过我,就在我得意洋洋时伯父提起了您。”

    “我?”

    “嗯。伯父说,永和亲王也是一位武痴,不仅与我年龄相仿,还比我厉害,是一位腹藏锦绣的武学天才。伯父极力推荐,想让我与您成为朋友,还说他会当这中间人。”沈方宇苦笑道,“无奈我那时眼光狭隘又自恃清高,不屑于攀附权贵,又认为伯父不过是夸大了您的武艺,便一口谢绝了伯父的好意……”

    每每想到这件事,沈方宇就如肋骨上穿线一动就痛,要是早点结识到王爷的话,就能一早陪伴在他身边,说不定就没有西凉王插足的余地了。

    “沈方宇。”炎深深叹一口气,“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与乌斯曼定亲的这件事,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我也不知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

    思及萨哈之前的告白,炎脸上的无奈就更明显了,“我不喜欢男人,要不是这一次不得已,我也不会嫁给乌斯曼。我希望你不要产生误解,以及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殿下。”沈方宇并不放弃,进一步说道,“我也是如此。您可能会觉得我很无理取闹,但在遇到您之前,我也以为自己将来会娶妻生子,让我的孩子去继承家业,而我就继续做铁鹰剑士。请您相信我,我也有挣扎过,甚至自抽耳光想要打醒自己,可是……喜欢就是喜欢,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心。”

    “沈方宇。”炎忽地一把拽过他的衣领子,凑近说道,“娶个媳妇吧。”

    “什么?”

    “你现在缺个媳妇,所以才会对男人动心。”炎正色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像这样摸着你的领子,和你凑那么近说话,只会让我起鸡皮疙瘩,你懂么?”

    沈方宇愣住,面色惨淡。

    “我的事情你也别再干涉。”炎冷淡地松开手,沈方宇晃了晃,几乎没站稳。

    “你方才小瞧我,认为我会因为一个巫雀纹就上当的事情,我暂且不和你计较,但若有下回,我就打发你回大燕,别留在这了。”

    “殿下……”

    “够了,出去。”炎不悦道。

    沈方宇没有动,炎径自走向卧房,去给皇兄写信,信中的内容自然是他一切安好,只是需要在西凉多待些时日,多看看西凉的风土人情。

    伊利亚看到炎大步走过来了,正想缩回脑袋但来不及了,炎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倒也没责罚。

    沈方宇神色黯然,他从炎的眼神里看到的是毫不犹豫的拒绝,那不是装的,亲王是当真的不喜欢男人——不喜欢他。

    可是他不在乎,即使心里很受伤,可他依然喜欢着亲王。

    就算会被亲王拔剑相向,他也要阻止亲王与西凉王成婚。这不只是因为他对亲王殿下有私情,而是他觉得西凉王狡猾善变,绝非善类。

    沈方宇转身离开,他会给大燕皇帝写一封快马加鞭的密报,告诉皇上有关亲王在这里真实遭遇的事情。

    西凉王想要得到亲王,除非踏平大燕吧!

    第77章 大猪蹄子

    一串串水晶银链如流星般贯穿在宴会大厅的房梁、灯柱之间, 使灯火辉煌的殿内折射出天宫般熠熠的辉彩。

    炎一袭绛红大燕亲王服饰, 站在摆满鲜花、芳香四溢的拱门下, 所望皆为“华丽”二字,不管是从天花板上垂下的浅金色带流苏的帷幔,还是铺满地的雪白兽皮, 都透着一股奢华隆重的气派。

    这不像迎接一国使臣的洗尘接风宴,倒更像是西凉王的订婚, 不, 是大婚宴!乌斯曼花费的心思可见一斑。

    炎看着面前的兽皮毯, 它白得连一丝杂毛都没有,一直从门口笔直地通往台阶, 三层台阶之上是主桌。

    主桌铺着金色桌袱,摆着一篮篮鲜花、鲜果还有美酒。

    乌斯曼端坐在那里,他的座椅是金色的,椅背上雕刻着一只利嘴红眼的乌鸦, 他的右手边空着一个座位,同样是金色的,上面雕刻着一头猛虎。

    在主桌左下方是妃子们的席位,妃子往下大约是大臣们的妻女;主席右下方坐着的都是文武大臣。

    炎注意到不论男女都穿着顶级的缀有珠宝的西凉华服, 尤其是乌斯曼的后妃们, 或红或绿或紫,每个人身上的纱袍、头冠都华丽至极, 宛若盛开着的牡丹园,朵朵娇艳。

    尤其是那坐在首位, 离主席位最近的女子。她的纱袍是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