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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娘一步一回头的出去了,江迢继续坐在位子上,唇色发白的她,慢慢揪起了身前的布料。 她好像……知道江遂为什么突然离开了…… 猛地闭上眼,江迢这辈子不信神不信鬼,这一刻,却忍不住的为江遂祈祷起来。 阿遂,快点跑,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 京城的任何动静,都惊扰不到现在的江遂,这几天,他已经跑出去将近八百里了,京城尚在深秋,这边却已经到了冬季。 昨晚下过小雪,迎着风雪骑马,这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西北严寒,在没人的地方跑了一夜,天亮了,他才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客栈,老规矩,进去先睡觉,睡醒了,填饱肚子,他又牵着马来到附近的镇子,准备买两套防寒的棉衣。 如今他穿的这一身是在上个镇子买的,他这一路是买一路丢一路,连这匹马,都已经是他换的第三匹了,如果放在现代,江遂就是追踪反追踪的顶级人才,可惜,在他们的这个时代,在他以前的那个位置上,他这点天赋,完全没有点亮的机会。 今天已经是第四日,不出意外的话,这场对局,是他赢了。 而卫峋输就输在,一开始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要是卫峋知道他往哪边走了,那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江遂停留的这个镇子叫架水镇,原因是村子里有一条蜿蜒的河,长桥架水,财源滚滚,于是,这个镇子就以架水为名了。 大约是因为北方道路多在林间,很少有依水成路的,即使有,江遂看到的时候也是晚上,黑灯瞎火的,别说美丑,就连水的深浅都看不到。 买了衣服,又把旧衣服随手送了乞丐,江遂牵着马,慢悠悠的往河边走。 他准备沿着河边走一段,河的尽头在哪里,他就往哪个方向去。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个镇子也是靠这条河养活的,现在是早上,不少妇人带了衣服来河边浆洗,还有人拿着木盆,随便往河里一舀,就带着满盆的水回去了,看的江遂直抽嘴角。 也不知那人把水带回去是做什么的,擦洗屋子还好说,要是做饭用……总感觉不太干净。 正四处看着,突然,江遂目光一凝。 远处,有一辆规格尚可的马车,看起来是富商、或者低等官员才会用的,而在马车旁边,有个少年,正蹲在河边掬水洗脸。 江遂不禁眯了眯眼,离得远,他看的不太真切,但看侧脸,这个少年,怎么那么像昨天那个喂鸟的人啊。 有可能这么巧吗?昨天遇上的人,隔了一百多里,居然还能碰上。 江遂转身就要走,那个少年却站起了身,而且看到了他。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跑过来,亲切的喊:“是你啊!” 江遂脚步停住,他拧眉问:“你认得我?” “你忘啦,昨天在金岩古道上,我在送往客栈附近喂鸟,你还看了我一眼。” 忘是没忘,但,仅仅一面之缘,这个少年需要这么热情吗? 江遂心中警惕不减,他笑了一下,“原来是小兄弟你啊,真是有缘,不过我有急事,该走了。” 少年一听,连忙让出位置来,“噢噢,那就不耽误你了,我也是被我家少爷派出来办急事的,他让我去前面的双泉镇接人,我这一路跑了两天,都快累死了。” 少年的眼睛很干净,笑起来像块璞玉,能够涤荡人的心灵,江遂看他不像卫峋的人,他便问了一句,“你家少爷让你跑这么远,就为了接一个人?” 少年顿时瞪大双眼,“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家少爷自有他的道理,那人是他好多年没见的朋友,在当地也是有名的老爷呢,人家要过来,当然不能自己来。我亲自去接一趟,怎么啦?” 江遂:“……” 在京城里,从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猛地被人怼一句,江遂心情还挺微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心里笑了一声,江遂勾起唇角,“我没别的意思,祝你和你家客人一路顺风。” 说完,他便转过身,想要翻身上马,却听背后传来一句,“能听到你这么说真是太好啦,那就走吧,摄政王殿下,可别让我家少爷等急了。” 江遂心底一惊,他条件反射的想要转头,然而脖子一痛,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少年扶着他软下去的身体,转瞬,不知道从哪里跳下来十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他们一个个都举着锋利的寒刀,周围人看见江遂突然晕倒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此时看到这些杀手打扮的人,顿时都吓傻了,他们尖叫着四散而逃,然而只有离得远的人逃过一劫,剩下的人全都被他们杀了。 一时间,原本祥和的河边变成了人间炼狱,他们速度太快,几乎是一刀杀一个,血腥气瞬间覆盖了河边湿泥的味道,不过片刻,空气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个年轻的妇人,僵硬的坐在地上,恐惧的望着他们。 她不是不想逃,而是没法逃,她之前洗衣服的时候,距离江遂和少年最近,变故来得太快,她这里又是中央地带,那些人都包围着她,她根本逃不出去。原本亲切可爱的少年,现在在她眼里,就和恶魔一样可怕。 偏偏他还扶着江遂,往自己这里走来。 少年看着抖如糠筛的妇人,他笑着露出几颗牙齿,然后指向身边已经晕过去的江遂,“这个人呢,叫江遂,他是摄政王,一定要记住哦,他是摄政王,而如今呢,摄政王被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抓住了,性命危在旦夕。等你见到官府的时候,就把这句话告诉他们,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