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两个舅舅
看着这群从小打闹玩乐到大的大院子弟们,林枫有着点点的羡慕,他注定就不可能有他们那样无忧的童年,这样快乐的青春年少了。 他们几个都是出生在六十年代初,成长于同一个大院之内,从小就一起偷幼儿园的向日葵,在墙上向人家的院子里撇石头,从楼上往过路的人身上吐吐沫…… 在那个学生获得空前解放的年代里,大一点了也不用认真地学习,学校对他们来说就是游乐场。 每天都过着有组织的生活,参加集体的活动,做坏事一起,被打屁股也是一起,这样成长起来的感情,是温室一代不可比的。 也有人说他们是不幸的一代,但从我们走过的一生往回看,在生命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一个被生活加工好的故事。 不管结局是福是祸,也不管它是美丽还是悲伤,回忆起来总能让你的嘴角挂上笑容。 高强崭新的白帆布鞋变得看不出颜色的时候,他们也静了下来,也终于“发现了”坐在他脖子上的林枫。 “小枫,不,应该称呼您枫爷,你真的能帮我买来一块一样的手表?”郑援朝把林枫举在眼前问道。 “先把我放回去。”林枫指了指高强的脖子。 “你丫的,快点把枫爷放回去。”赵国庆笑着拍了郑援朝的脑袋一下。 “就是!枫爷金贵的身体是尔等能够亵渎的吗?”谢高原跑过来献媚地问道,“枫爷,我没两百块钱,用明永乐的花瓶换可以吗?” 林枫笑笑,感叹,他们名字都有满满的时代感呀,现在打越了不知道有没有给儿子取名打越、杀越的爹。 “今后叫我林枫或是小枫!” 几个人赶忙一起改口,林枫这才问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呀?永乐花瓶你也有?要是真的话你就不怕亏了?” “亏?!”顾云胡乱地抓了谢高原一把,说道,“他可不会亏,他的花瓶都是打砸烧破四旧时候顺来的,几年前他还用一个雍正粉彩换了一大桶冰激凌,我们几个吃的拉了三天肚子。” 郑援朝也接话道,“小枫你放心吧,他的东西指定不会假,这小子穿开裆裤的时候就会吆喝破皮袄一件,光板无毛,他们家祖上几代都是开当铺的。” 林枫在心中为他默哀,如果真的是雍正粉彩,放到几十年后,别说一桶冰激凌了就是一万桶也不会换。 林枫点点头,他不在乎东西是不是真的,重要的是收买这帮将来能够为自己做事的人,就说道,“我也不占你便宜,我给你三块保利表。” 林枫往外拿表的时候还真没看到bl两个字母,要是知道他绝对不会往外拿,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年代有没有这个牌子的表,如果有,那拿出来风险就太大了。 但现在也没法了,再加上高强编了‘保利’这个牌子他也只能拿来用了,不过保国利民这寓意确实很不错。 谢高原乐得大叫,美滋滋地说道,“这太好了,谢谢您了,这样我就能够孝敬我爸爸一块表了,也不怕被他打了。” 谢高原说完才发现赵国庆双眼紧紧盯着他,明摆着就是在问剩下的那一块给不给我?! 谢高原维维诺诺低头小半天,最后鼓起勇气道,“剩下的一块我给……”他伸出手指来平行移动着,甚至还指了高强,可最后停在了顾云身上。 顾云的爸爸是谢高原爸爸的老师长,要没有他,他们一家早就回地方了,他爹也绝不可能退役后进了市里的公安部门。 顾云美坏了,跳起来搂住赵国庆的脖子威胁他,你丫的别捣乱,破坏了我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赵国庆只好收回目光,可郑援朝不乐意了,骂道,“你大爷的谢高原,你丫的忘了,我和赵国庆大冬天跟着你钻狗洞顺花瓶的时候了吗?” “在他眼里就没有我们哥几个,好了援朝你也别为难他了,咱们就是把命交给他了,他也不念好!”马跃民阴阳怪气的磕碜他。 “他就是有嘴无孔的破夜壶一个……”又有人加入了批判谢高原的队伍。 谢高原赶紧的喊停,如果处理不好他就要被孤立了,当初他可是顺了不少好东西,哥几个也帮了不少忙,这血要是不出这个圈子他也没法混了。 他脸上挤出一丝决绝,然后说道,“求哥几个都饶了我,是兄弟我错了,我再找找哈,再拿出个花瓶来换,咱们一人一块。” 林枫数了一圈,发现这里除了自己和高强之外就六个人,再加上他留给他爹的那一块,明显的就是把高强身边的清秀女孩给忽略了。 女孩脸上透着失望,其他人也没有人顾及她的感受,显然平时就是少在一起玩的。 林枫使劲薅了好几下高强头发,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然后才一脸rou疼地说道,“周筠,你放心我会送给你一块的。” “我不……”周筠只说了半截话,也可能实在是喜欢这款手表,也可能是对高强有好感,最后她脸色通红的点了点头。 气氛活跃起来,一帮人互相搂着肩膀排成一排,抽烟,侃他们永远都有兴趣的话题。 近日在全城各处发生的斗殴,谁被叉了,谁被剁了,谁不仗义,而谁又在斗殴中威风八面,奋勇无敌…… 那些称霸一万的豪强好汉是他们心中敬慕的人,如同现在迷妹疯狂迷恋那些小鲜rou,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剁了声名最显赫的强人取而代之。 话题聊到最后,他们一致决定帮高强找回今天的场子来,并发狠一定扎了三驴子。 林枫对这些不感兴趣,催着高强赶紧离开,他等着见到做小贩的两兄妹。 路上遇到一条两边栽满法国梧桐树的街道,八月天热,很多市民都拿着蒲扇马扎在路边纳凉。 林枫穿着浅蓝色带大圆白点的棉体恤,下身是一条牛仔短裤,脚上一双白色的儿童鞋,高强穿着蓝体恤,牛仔裤和一双白帆布平底鞋。 这身二十一世纪的打扮,脖子上还驮着一个小孩子,走在街道上实在扎眼,非常吸引着街道上纳凉的,过往的路人目光。 而他们只有两种衣着,男人穿的或白或灰的棉汗衫,淡青色的长短裤,女的是穿着带有蓝色小花的宽松白汗衫。 他们都露着这个时代劳动者普遍可见的精瘦有力的胳膊和小腿,除此之外还有一样的劳动人民的黑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