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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接过来打开一看,不少碎银子,伸手去拿了一个,剩下地走过去塞回父亲怀里,“没花银子,寂年给我打了个浴桶,夜夜泡水里,它自己就消了不少。” 见儿子捏着一个小碎银,不以为意的样子,谢大树瞪眼着急,“夜夜泡水里?周寂年没抱你?” 谢宁抬着眉头,“抱啊,昨天晚上抱到我下水……” “哎呀呀停!这事……你这孩子不害臊呢怎么?”谢大树粗着嗓子喊停,一张老脸皱皱巴巴,替二儿子难为情的样子。 “啊?”谢宁皱皱眉,周寂年不仅抱他了,还背他村里走来走去呢,没见有人害臊啊。 周寂年和谢尧讨论了下即将应对的院试,分享了下彼此做的准备。一番谈话,周寂年以一个活过一辈子的长者的角度,非常的欣赏谢尧。 谢尧思想行事大局观非常强,而且见解独到,若上一世,周寂年定会将谢尧收入门下。只可惜,他对于上一世的谢尧毫无印象,很大概率谢尧上一世怀才不遇,落了个籍籍无名的后半生。 周寂年有意提点,故意自谦道:“大哥对文章的见解实属上乘,定能高中。我最近每日都要背上一遍《四书》《五经》,希望我的文章之工,合于逻辑。” 《四书》《五经》完全背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谢尧不解就问:“夫子言熟读即可,为何要背?” “我朝科举之格,命题必主《四书》《五经》,而命题题目往往不给出处,若非《四书》《五经》孰复于胸,恐无以言也。”周寂年小作提示。 先被夸了一番,谢尧心里舒畅,所以也很听得进去周寂年所言,是以认真思索起来。 “我朝文人,如你之同姓,谢之茂谢大人、翰林学士林大人,皆是浸yin于古,在古文基础上,以古养吾气,后达吾才。” 谢尧茅塞顿开,“言之有理。”谢尧直呼高见。 周寂年自斟茶,见谢尧有话要说的样子,问:“怎么?” “夫子曾说过我的文章结构严谨,起讲、入手、束股都是上乘,只是通阅下来,承题略牵强,文章虽妙,总有瑕疵,只是夫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自己也是入了那棋盘,不知何处落子。” 谢尧端起茶杯,“大哥心中已有方向,寂年,我以茶代酒,多谢了。” “大哥客气了。”周寂年端起茶杯示礼,也一饮而尽。 院子里的谢宁很快就无聊了,溜溜达达跑进大哥书房,见里面两人以茶代酒,吟诗作对。他和谢尧两兄弟素来亲近,于是光明正大的跑进去加入读书人的快乐中。 谢宁支着下巴,第一次见周寂年这么多话,想到自己要和周寂年生活一辈子呢,他大字不识一个可怎么好?他突然开口道:“寂年,你教我识字嘛。” 他这一开口,就连疼爱弟弟如谢尧般,也轻斥道:“胡闹,你学来有什么用?” “好,我教你写谢宁二字。”周寂年答应着,一边站了起来。 读书人家里都有一个沙盘,启蒙时练字所用的,周寂年让谢宁坐在沙盘前,自己站在他身后,在沙盘上方,一笔一划清晰地写了‘谢宁’两个字。 “这就是你的名字,你仿一下。” 谢宁举着一根细白的指头,不知道是先从左边写‘言’字旁的点?还是上往下,先写‘身’字上的点? 谢尧好奇地看去,捕捉到周寂年一向严肃抿紧的唇角,居然有了一点笑容的弧度…… 周寂年俯身宽阔的胸怀把谢宁罩在怀里,握着谢宁的右手,手把手地教谢宁写字。 “谢字从左写到右,宁字从上写到下。”周寂年边说边写,写完后松手道:“这回你自己写。” 谢宁紧张地搓了搓手手,屁股也挪了挪,摆正姿势,认认真真地去描字。 “嗯。写的不错,中间这个部首再写小一些。”周寂年不吝啬言语鼓励。 谢尧无声笑了笑,低头看起书来。 直到饭点,谢小玉来喊,三人才从书香气里出来,一同去用饭。 …… 一直到下午回到周家小院子,谢宁急吼吼地让周寂年找出他启蒙时用的沙盘,骄傲地写下‘谢宁’两个字给周寂年看。 “嗯,聪明。”周寂年又过去写了一遍工整的‘谢宁’,然后就借着日光开始抄书。 谢宁捧着沙盘一遍一遍地模仿周寂年的字,倒也能把自己的名字写的有模有样,起码部首不分家了。 夏日炎炎,周大丰在白天还是发起高热,胡郎中又来瞧了,伤势严重棘手,郎中让周家速速把人送去镇上找大夫。 于是周奶奶拿了银子给大媳妇,大媳妇带上儿子周温书,由周四丰护送,租了牛车赶去镇上治伤。 周三丰因为腿疾,虽然不用奔波,可是周大丰、周四丰一去镇上,田地里的活等于全落在他身上了,家里还余一个汉子周六丰,从不问农事。 好在正值农田夏闲,周奶奶只分了林锦下地,家里事务又全落在林桂花头上,六媳妇一贯的嘴把式,讨了最轻松的织布活计,只消坐在一旁指挥小辈。 家里家外忙忙碌碌,谢宁就成了周奶奶的眼中钉,一是他不能出去,又犯病又辱他周家形象;二是不敢吃他烧的饭,怕病过给周家人。 可是又拿谢宁没办法,于是只好苛刻谢宁饮食,饭不许多打,菜不许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