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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后,他倒有八分信了,何长春向来刻苦,人也聪明,若他也说真,大概是八九不离十。 谁知转头,这阵风言风语便传到礼部侍郎耳中,这位大人将信将疑,见坊间传闻如此厉害,便也乔装去买了一份,一看不得了,□□道试题中,果然中了四道! 礼部侍郎先将此事上报圣上,圣上得知后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是谁走漏的风声,一并连那些买题的学子亦要重罚,可法不责重,只说别人便罢,唯独在朝为官的大人之子,须得重罚。 一来二去,此事便扯出了何长安兄弟。 那日何从抚才下朝,便叫了兄弟二人过来问:“最近风传的买卖试题之事,你二人可有参与?” 何长安观他脸色,自然不敢应承,“什么试题?儿子不知,最近都未出门,只在家苦读。” “你还不认?”何从抚冷眉以对,扔下一张纸,“你仔细看看!这上头都是所有买过试题的官爵人家子弟,圣上已经下令彻查!你个畜生,平日不思读书便罢,现在还要连累我!跟你母亲一样的愚蠢!” 何长安抖抖嗖嗖捡起那张纸来细看,上头果然有他兄弟二人的名字,只觉大事不妙,连连追问:“父亲,圣上可有说如何处置?要说买这试题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能重罚罢?” “幸好彻查下来礼部并未漏题,大概是的确有人押对了题而已,圣上这才消气,只说重新再出试题,只是还要从这些个官爵子弟里提出一个两个来重罚,以儆效尤!”何从抚背转过身去,显然气得不轻。 何长安这才安心下来,连向他父亲鞠躬,“儿子最近一定不出门惹事儿,只安心在家读书!” 可知他不想找事儿,自有事儿找他。圣上下令要揪出个把人来以儆效尤,刑部为此犯了难,提谁都不便,到底都是同朝为官的大人,左右谁也不能得罪,可圣上下令,又没有法子。 眼见愁眉之时,有人密报,说何家嫡长子何长安,一直以父之名向地方官员索贿,已有三年,并附上一应往来证据。 这刚犯难,就有人撞了上来,一下便解了燃煤之急,况且何从抚虽重为从三品,却家世根基不深,也不怕得罪了他,正好拿他儿子开刀! 如此,刑部整理罪证一一查证后,上报朝堂,一时朝野振动。 圣上震怒,下旨处罚,“念何从抚尽忠朝堂过年从轻发落。何从抚教子无方,降为从四品光禄卿,按受贿数目充其家产。其子心术不正,不宜在朝为官,一生不允科考入仕。其余一律牵涉地方官,按律法处置。” 何从抚险些气死过去,回到府里先叫人狠狠打了何长安何长君一顿板子,更是心狠道:“下个月我写下休书给你们母亲,你们二人收拾收拾,一齐跟你们母亲回江宁去,永不许上京!” 何长安痛得龇牙咧嘴,从藤条凳上扑下来,保住他的腿连连哀求,“父亲,是儿子错了,望父亲不要如此心狠,我们可是您嫡出的儿子啊!” “哼!嫡出?你这品行,可休要再说是我儿子,免得被你连累得抄家灭门!”何从抚将他冷冷踹开,“去了江宁好好思过,我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可别叫你们母子给我断送出去!” “父亲!儿子再也不敢了!求父亲宽恕这一回罢!”何长安一面嚎啕大哭一面求,然而何从抚只留给他一个冷漠背影。 这场漏题风波总算在月底得已平息,闹得大京城沸沸扬扬,梁锦自然也得到了消息,闷在家里笑了半日,又当笑话儿似的将给何须问听。 何须问沉默半晌,对他说:“我想回去看看。” 见他面色似乎不大好,梁锦立马端正了,“怎么?你难不成同情他?” “到不是同情他,他也算咎由自取。”他将脸色缓和,把怀里的梁桭递个奶妈后,与梁锦在榻上对坐,“我只是想回去看看我父亲。” “……原该去的。”梁锦抓住他的手,“只是我陪你去,你们家那个财狼窝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好。”何须问淡淡垂眸。 许久不回何家,这府里似有凋零之色,从前许氏种下的那些娇艳花朵早已枯萎,她被关押,府里也冷清了许多。 何须问带着梁锦一路走,一路观察着久违的景色,行至何从抚院中时,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坐在上,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 两人按规矩行礼后,何须问朝梁锦使了个眼色,“你去厅里等我罢,我一会儿就来。” 梁锦依然辞过何从抚,他刚退下,只见何从抚随手指了跟折背玫瑰椅让何须问坐下,“这是就要走?……你许久不回来,也不留下来吃晚饭?” “家中还有幼子要照料,就不吃了。”何须问在下坐下,离着不远朝他望过去,竟发现他鬓边略有白丝,心里叹息。 何从抚抖抖衣袍,也朝他望过去,“我听说了,梁大人要将三房幼子过继到你名下,这倒很好,你也算有了根基,也叫我能放心。”他沉默片刻,猝然又说:“你母亲在天有灵,也能放心了。” “父亲,”何须问轻轻开口,小心试探,“真的要将他们都赶走吗?留下来陪您不好吗?” “……我不要人陪。况且还有长春和你,还有凤儿和那小丫头,你奶奶和你太爷,一家子还有那么些人口,都陪着我呢。” 他一一数出来,人口的确不少,却听着叫人觉得落寞。何须问不再多说,只是淡然与之对视,“我听说了家中变故,特意回来看看,此事没有牵连到父亲,看来于您的仕途也没大碍,我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