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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舜华又是劝道:“你们啊,可别满脑子都想着情深不情深的,我就这么说,其实有这样一个人,满足了一个女子所有的幻想,深情,出身好,性子好,有才华,说不稀罕是假的,对吧?” 几人拨浪鼓一样地点点头。 “但若他的深情是对着别人,而不是眼前人,有什么用呢?” 兜头一盆冷水将众人泼醒了,心里拔凉拔凉的。 见他们蔫头耷脑的,富察舜华又是笑:“这世间,哪儿那么多的纳兰容若?数遍八旗子弟,也就出了他这一个情种而已。” 人家现在还没置外室呢,她可不能秃噜出来。 这种男人,如果扮演的角色是卢氏还好,如果是官氏,她怕自己都忍不住宰了他。 不等她再说两句,外头康熙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伴随着零零落落的鼓掌声,“你这话倒是新鲜!” “容若神情,京城皆知,不少女子心生倾慕,觉得嫁给他是三生有幸,没想到你却反其道而行之。” 富察舜华趿拉着鞋下了地,刚要行礼,就被康熙扶住,按着坐了下来,“鞋都没穿好,逞什么能?” 她顺势坐下,有些羞赧道:“皇上怎的来了?吓了妾一跳。” “不来得突然,怎能听到你说这一番新奇言论?”他大笑着虚点了点她,“这话,朕可要和容若说道说道。” 富察舜华急了,“欸!别呀!背后说人,总归都不光明正大,哪还有故意跑到人跟前再说几句的道理?那不是讨打吗?” 康熙眼底盛着笑意,刮刮她的鼻子,“容若温润儒雅,有君子之风,对人对事,一向从容,不会打人的。” “再者,你这也不算编排他,分明是实话不是?”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康熙,一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睛眨啊眨的,“皇上,您这是,听到多少啊?” “从你开始读容若的诗词时,朕就在了,就是没叫通传而已。” 那岂不是全都听到了? 富察舜华讪讪笑着,“那不过是妾随口而言,皇上莫要放在心上,也不必同纳兰大人说的。” 康熙故意逗她,“就是这样的随口之言,往往才是实话,若不是今日朕低调来,你还未必能说出口呢。” 富察舜华瞬间哑口无言。 半晌才低头笑道:“的确是实话,若能做卢氏,谁愿成官氏?” 富察舜华吐槽道:“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官氏不过是寻常女子,婚姻结两姓之好,实在没必要如此冷待人家,哪怕当时再不情愿,仍旧是娶了,婚姻不只是夫妻过日子,更有一份责任在,恕妾多说一句,即便不喜欢,对明媒正娶的妻子,也该有一份尊重,没有鹣鲽情深,可想要做到相敬如宾,又有什么难的?” “说到底,婚姻大事,也不是一介女子自己就能做决定的啊。” “对于朝廷而言,纳兰大人许是一个好官员,于文坛,他是个好词人、画家、书法家,于众多女子心中,他是个好夫婿,可对于最无辜的官氏,他未必就是个称职的夫君。” 康熙对此话,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他当初虽将孝昭立为皇后,是出于各种考量,不论是前朝势力,还是后宫威望,也因为忌惮钮祜禄氏,她一直都没能有个孩子,但该有的尊重,他一样不少地给了她。 “容若,在才学上造诣颇高,只是感情上,家事上,却是一笔笔的糊涂账。” 富察舜华可不愿意再和他说纳兰容若这些感情上的事儿了,笑道:“他的才华着实令人惊叹,妾这儿的这些宫女啊,对他十分推崇,提起他,就开始如数家珍地报起他的诗词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再就是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样的遣词造句,又是凄清,又是唯美,当真是叫人愁绪千千万。” 康熙偏过头,无谓地笑道:“一生一代一双人?” 富察舜华笑意隐没,“妾幼时读到隋史,先是看政绩,再看人物轶事,才发现隋朝开国皇帝的背后,一直有文献皇后的影子,与文帝并称二圣,更是叫文帝立誓,誓无异生之子,相约白首,我就在想,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一生五子五女,的确是无异生,独孤皇后不论是心性,还是能力,何其了得?但就是这样,隋文帝不也是贪恋年轻美色,没有做到一生一代一双人?” 这句话,平头百姓想要做到,倒是容易得很,可若是在富贵之家,权贵之家,太难得了。 康熙眸色沉沉,摩挲着桌上的茶杯,“你很推崇文献皇后?” 富察舜华感到一丝不对劲儿,心中警惕,无所谓地摇头道:“妾哪有人家的气魄心胸,也没有人家独到的眼光和手段,更没有她激流勇进的勇气,就想着吃吃喝喝,有什么可推崇的?” 只听年轻帝王轻笑道:“她的这些优点,的确少有男儿能及,就是善妒罢了。” 闻言,富察舜华都恨不得翻个白眼。 善妒怎么了?又没吃你们爱新觉罗家大米! 但嘴上还是道:“嗐,隋唐风气开放,正常。” 哦,对,像独孤皇后这种女强人,在他们这些男人眼里,包括孝庄皇后,大概都是牝鸡司晨吧? 尤其是,比起孝庄皇后,独孤皇后的权利更是光明正大,上了明面儿。 富察舜华适时地转移话题,“皇上用膳了吗?本来妾是要去用膳的,若是您不嫌弃妾这儿饭菜简陋,能否赏光一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