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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擦腿脚,一个擦脸。 田桑桑正给孟书言擦着额头,可能是因为脚上太痛苦,他的小额头上正在渗透出点点汗珠,浓密的睫毛像把扇子一颤一颤的,脸色不再是之前那么白了,反而开始泛红。 言言坚持住。mama知道,你是最坚强的孩子。她握住他软软的小手,不断在他耳边鼓励道。 你爸爸来了。是爸爸啊你要快点好起来,才能见到他。 关鲲凌的动作微顿,爸爸,父上?姑爷也在此处? 漫长的类似酷刑的时刻流逝过去。大约一个小时后,田桑桑和关鲲凌都满头大汗,药汁也是擦完了。 孟书言的脸色正常了许多,嘴唇也不像之前那么干燥了,反而透着点血色。田桑桑爱怜地将手放在他的小额头上,一手罩住,忽的,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言言,你醒了。田桑桑惊喜道,看向关鲲凌,关鲲凌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小家伙。 孟书言迷迷糊糊地,眼神从混沌渐渐转为清明:mama。 关鲲凌不是个爱笑的人,此刻却是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真好看,好像冰雪初融,春水哗啦啦漫过大地,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关阿姨小家伙揉了揉眼睛,认出了这个美丽的女人。 哎。 mama。孟书言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低低说: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有人在捶我的腿,我的腿很疼。还流了很多血,钉子在他腿上插着,拔都拔不起来。 说完,他向下看他的腿。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田桑桑将他揽在怀里,你的腿受伤了,暂时不能动,多亏了关阿姨给你治。再治上治上一段时间就能好啦。 一个月。关鲲凌说。 没错,是一个月呢。 孟书言桃花眼红红的,谢谢关阿姨。他其实很害怕,但mama说他能好起来,他就不怕了。 哎。关鲲凌又轻轻应着。这才是她的小主子,小小年纪已经比同龄的孩童成熟稳重许多。 我的脚没感觉,我还能走路吗?他又小声问道,可怜巴巴。 能。田桑桑捧着他的脸,亲亲他的脸颊:能的,言言,一个月后就能了。 鲲凌,你去忙你的吧。你还有任务,接下来我能应对。孟书言暂时好了,田桑桑猛地想起刚才的那个白净男人。 关鲲凌站起来,不太放心,桑桑,你们等我回来。千万注意安全。 你也是。救援之中,慢一分钟都有人在死去。刚才的时间,已经有无数人错过了。你是他们的希望,很遗憾我不能帮到你什么。田桑桑挥了挥手,认真道:再见,我也等你回来。 你错了,桑桑。前提是你和言言都安好。不然别人的命我不在意。她的心太小,只能装的下主公和小主子。只是,我违背了你给的任务,我回头了。 这什么话嘛。感谢你回头。 田桑桑怔住,鼻头酸涩,愕然地看着她走远。 言言,你要是累的话就先睡会,mama带你回去。这里无人,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孟书言点点头,窝在她怀里,安静得不成样子。 田桑桑抱着孟书言回去,想着要给他做个轮椅,让他每天坐在上边,不然很容易再伤到腿。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袋子,提前把一些寻常的东西装在里面,等会若是食品供应不足,也能装装样子。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坐在一群人的旁边。 这些都是镇上的人,被救了出来,注意到田桑桑之前的动作,其中有个妇女说道:桑桑,你儿子咋了? 田桑桑笑笑:脚受伤了,暂时不能走路,只能我抱着呢。 那人顿时脸有哀戚之色。田桑桑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把手放在孟书言的头上。这样同情的目光让她不太舒服。 那他要成瘸子了,小瘸子。妇女身边的小男孩童真地说道,眼神无形之中像把利箭。 不是瘸子,我mama说我会好的!孟书言有些激动地探出小脑袋反驳,艰难地喘息着。 瞎说啥!那妇女拉了拉自己孩子,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带着他坐得远了些。 田桑桑不想和别人做无谓的解释,毕竟此情此景,大伙都心痕累累。 日薄西山时,镇上的救援工作慢慢地接近了尾声,上面派人给每个幸存者发了个苹果,先垫垫肚子,待会儿会有厨师做饭,每人都能吃上饭。这其实是有点寒掺的,但现在国家的经济毕竟不太景气。 田桑桑的眼眶热了起来,听着身边的人都在喊饿,她有种要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分享的感觉,可要寻个什么由头呢? 暂时毫无头绪,只能作罢。 孟书言正抱着那个发来的苹果慢慢啃,啃出了一个一个的小洞,咔嚓咔嚓的。 难民似乎越来越多了,因为村里有很多幸存者,他们都纷纷向此处涌来,苹果不够用了。 有几个刚来的小孩子,饥饿地瞅着孟书言的苹果。 给给你们 孟书言话还没说完,那高个的小男孩就抢过他的苹果,咔嚓咔嚓咬着。 其他几个不甘示弱,作势要夺那男孩的苹果。 孩子们你们静静,不要抢。阿姨这还有。田桑桑不忍地看着他们几个,从袋子里拿出几个橘子,几块糕点递给他们。 他们有人快速接过,有人不安地接,有人不好意思不敢接了,有人接了之后,送上一个羞涩的笑容,谢谢。 只听着那句谢谢,便觉是种圆满。 孟书言也呵呵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儿。 177 父亲 田桑桑看着怀中已经睡去的孟书言,怎么看都看不够。自己儿子,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是可爱精致,干净像只小天使。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是一个女人和几个军人发生了冲突。 怕吵醒儿子,田桑桑并没有走得太近,而是用衣服给孟书言稍微盖着身体。 她望过去,那个女人她认得,是秋嫂子,经常来她店里光顾的常客。 儿子,我的儿子啊!怎么会,你们不是说要救他的吗?不是说能把他救出来的吗?! 她身前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他死了。 很抱歉,他死了。他强调,像是一个冰冷挺直的雕像般,一动也不动。 秋嫂子疯了一样扑过去,凄厉地控诉道:军人,军人啊!连我儿子都救不活你们还当什么军人,他才八岁啊!有你们这样的军人吗!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偷懒,你们没有认真救我儿子,你们贪生怕死!不然为什么他救活了,我儿子却没有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