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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父扭头看他回来,淡笑着指了指,我们擦的干净吧? 季飞已经把门厅的玻璃都擦了一遍,从凳子上跳下来,也跟着跑出来看。 还不错 裴征已经把车子放在了一边,他在父亲笑不到眼底的脸上停了一瞬,见季飞带着汗就从暖屋子里跑出来,微微皱了下眉,随后大手盖上季飞的额头,转身不容分说的把人往里带。 走了两步,才回头对裴父说,爸,你进来欣赏也行。 裴父裹着披肩在外面,看起来反倒多了一点活气。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上的汗,已经下去了。这会儿外面也没什么风,于是摇了摇头。 季飞捏了下裴征地胳膊,示意他松开手后,指了指厨房。 我没事,时间不早了,炸菜吧? a市的很多地方都已经没了炸菜的习惯。季飞知道这个还是温明伦告诉他的。凑巧的是裴征的母亲关芝以前最喜欢做这个,所以裴征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过年中,对这个的记忆尤为深刻。 炸菜比较麻烦,好在三人吃的也不多,季飞想起做这个,一是想让家里有个过年的气氛,二也是为了年后多给裴父留一些现成的熟食。 季飞进了厨房生火,裴征拿出rou来在客厅片rou。裴父跟着进去,拿了几颗鸡蛋出来,见裴征刀功见长,叹了口气。 你退婚,不是为了他吧。 一个话题辗转反复的分三次试探,裴父心里也挺纠结的。季飞说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他心里就沉了一下,然而他看着对方瞬间僵硬的后背和紧张微颤的手,却也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来。裴征比季飞大三岁,即便有什么,他也不能先去为难季飞。于是只能掩饰。 然而此刻面对裴征,他终究还是没忍住。裴征从小到大省心的不像是一个孩子。他年轻的时候懦弱无能,人到中年又沉溺于悲伤中不能自拔,到了后来才重新振作,然后那时候他就发现,这个儿子已经不需要他帮他做决定了。 裴征的前二十年完全是自己走过来的,甚至一路的学费都没花他几个。 不是为了他。裴征刀下未停,显然比季飞要沉着淡定的多。 裴父修长的双腿搭在一起,听这话抬眼看过去。裴征把rou切好,转头看了看外面冒出的袅袅青烟,转过头忽然一笑。 那时候我还没追他。 更何况,我一旦决定和他在一起,必不会让他受那种委屈。男朋友还有个未婚妻,这种事情说出去怎么都不好听。不是所有人都清楚事实真相,他怎么舍得让季飞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所以呢?裴父看他,现在呢? 现在我们刚确认关系。裴征扶了下鼻梁上眼镜,回答的认真又郑重,但是我并不打算让您现在知道。除非我能确保他不会因此受到威胁和委屈。 裴父: 季飞全程都在厨房,裴征把拌好的rou片和豆腐丸子给他端过去,季飞一样一样的炸好。期间被油溅了几次,也被突然变旺的火差点燎了头发。季飞把精力全放在了锅里的东西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倒是裴征抄着手提醒他。 小心烫。 小心火。 小心头顶。 裴父目光沉沉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一口气吊着,上不来下不去。裴征说的好听,现在不打算让他知道。可是自己做事却毫不收敛,明摆着他这个当父亲的同不同意都这样的态度。 不过季飞这个孩子也不错,接受吧,接受不来。但是欺负个孩子,自己还下不去手。更何况自己还吃着人家做的饭蒸的梨。 裴父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还真是只能装作不知道。 腊月二十九这天,算是裴家最热闹的一天。季飞去送东西的时候,把自己从a市买来的几包零食装到了袋子里。邻居家平时也不缺这个,但是临过年小卖部都关了门,家里的孩子正闹腾着要吃薯片吃雪饼,季飞这趟简直有如雪中送碳。 后面这户人家是z市过来养老的,z市的酥菜颇为有名,邻居做了一大锅,这会儿忙喊住季飞,给他盛了好大一袋子回去。 睡了一觉终于到了除夕,镇子上村里头从下午开始就陆续的有人放鞭炮。裴征回来的时候也买了几挂,还买了一点烟花。 夜色慢慢的浸满天空,季飞把一样样的菜摆上来,昨天的炸鱼和炸rou也拾了几片装了一盘。饺子虽然还是速冻的,不过也许因为人多了一个,也许是因为这两天忙年忙的有了点气氛,裴家终于像模像样的过了一个年。 午夜的时候,裴父先去睡了。季飞和裴征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看完了杂技节目就没了兴趣。索性换了一个片子。一直坚持着到了快十二点的时候,季飞才把电视切换到了春晚的频道上。 女主持人正捧着话筒,激动的说着最后的台词,感谢电视机前的千家万户又一次准时守候,感谢各位现场的来宾携家人与我们团聚一堂共度除夕 时钟上的指针咔嗒咔嗒的往后走,季飞轻轻扭头,看了身后裴父的房门一眼,悄悄的伸手过去,手指钻到了裴征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