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
他们之间的相爱,似乎就是让彼此受到伤害,互相伤害,互相折磨…… 如果可以,她这一次倒是真心希望自己忘了他,忘了所有的事,那么他们以后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之后,于博士进來,他的助手替童麦推入麻醉剂,逐渐的她的意识越來越不清楚,越來越模糊…… 手术在进行到一半的过程中,可能是童麦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持续低温走向,于博士见情况不妙,不得已,只能暂时中断手术,而中断手术的后果也很严重,会加大手术的危险性。 “怎么办,于博士,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让她有事!” 霍亦泽焦灼的紧握住她沁冷的掌心,她宛如从冰窖里出來,遍体的沁凉,寒冽,身体颤抖的格外厉害。 “霍先生,童小姐的身体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虚弱,暂时不能手术,治疗的方案只能重新拟定,而且……风险也会加大,甚至危及到她的生命!” 于博士的话语对霍亦泽來说犹如遭到了雷击,劈过來,令霍亦泽愈加慌张了,拨开童麦两侧的发丝,捧住她冰冷的面庞,这个坏丫头,他当真不应该再管她了不是吗? 她可以狠心的,头也不回的,不后悔的离开他,他怎么就不能对她少一点担心。 “怦怦”快速跳跃的心跳声,在在凸显出他滔天的恐惧:“童麦,醒來,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的话语虽然是严肃的,可他的言行之中是抵挡不住的关切,唇瓣覆住她的额头是又吻又亲,重重的落在其上,热切的期盼着童麦醒來,童麦是混混沌沌,干涩的唇是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但又听不清楚,霍亦泽的耳凑近她的唇:“亦泽,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爱你!” 但两个人不能只因为这自私的爱,就义无反顾的在一起…… 霍亦泽听着她的话语,眼泪在面庞上是止不住的流,用力的揽紧她的身体,恍如是要给她足够的温暖。 只是童麦此刻无论霍亦泽给她多少暖意,身体依然是遍体的冷彻,嘴里不断的念着霍亦泽的名字,每念一遍,霍亦泽的心里便多一道痛:“你难道不知道我更爱你吗?” 却也因为爱,而不得不成全她。 于博士最后只能让童麦先休息两天时间,手术只能暂时先搁着,所有的人对她的情况是十分的担心,厉贤宁也在痊愈之后,速速的返回国内,在病房里见到霍亦泽和芬姐时,厉贤宁对他们明显有敌意。 “厉贤宁!” 芬姐在见到厉贤宁时,不免惊愕,包括霍亦泽对厉贤宁的出现也难免震惊,但是,这一天的到來也算是预料之中。 厉贤宁对他们的惊讶,几乎是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只有炙热的视线停落在童麦苍白削瘦的面庞上,正当他打算去碰触童麦时,却被霍亦泽给挡在了身前,沒有说话,但是目光里分明就是不允许他接触童麦…… 而厉贤宁的这一次回來明显比以前强势了,在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他完全沒有必要要退让,或者给童麦足够适应的时间了:“你这算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个房间里……你才是多余的。虽然这几个月,我不在小麦的身边,可是你别忘了,我才是她的未婚夫,而你……什么都不是,更沒有资格守在这里,你除了给童麦带來伤害之外,你还能给她什么?你现在看到了,如果不是你,她不可能病得卧床不醒,这些究竟是谁造成的,你有沒有反思过!” 厉贤宁搬出未婚夫的头衔來压制霍亦泽,眸光里有公然的挑衅,宛如在告诉霍亦泽,如果他坚持要和童麦完成他们的婚事,童麦势必会因为对他的亏欠,且对他的承诺……而在一起。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他自觉比霍亦泽占上风了。 “我有沒有反思还轮不到你來管,我爱她,小麦也爱我……就光凭这一点,在她身边的人就是我!” 霍亦泽不愤怒,低浅的话语里渗透着他强大的坚定,尽管他已经答应了给童麦自由,但这不是真正的自由,只是暂时的放手,给她足够的空间來消化这一段时间來发生的所有事情。 因此,无论是sam,还是厉贤宁,不管是谁,他都不可能把小麦让出去。 “爱,把她爱到遍体鳞伤,这就是你的爱了,如果是,霍亦泽,你未免太自私了,我管不着你们爱还是不爱,我只知道一件事情,既然我回來了,我们未完待续的订婚,势必会继续下去,当初你既然选择了雨琪,选择了去美国,选择了丢弃她,今天就沒有你说话的余地!” 厉贤宁突如其來的硬朗和坚定令芬姐有点招架不住,愣愣的睨着厉贤宁,甚至会怀疑这是她所认识厉贤宁吗? 还有若雪,若雪如果知道厉贤宁醒來了,应该一定会很高兴,思及到裴若雪,芬姐也立刻道:“厉贤宁,你别在这添乱了,小麦的情况很糟糕,她需要休息,不能被打扰,你现在最应该去看的人是裴若雪,她怀孕了,怀了你的孩子,马上就要临产了,你这个当爸的也该要尽职的陪在若雪的身边,尽尽你身为父亲的责任!” 一提到裴若雪,果然如他在美国时,童麦见到的反应,淡漠,冷淡,沒有任何的情绪起伏,活似他当真一点儿也记不得裴若雪了,尤其是吐出的话语,漠然的令人心痛:“不好意思,我不记得裴若雪这个人!” 记得所有的人,唯独记不得裴若雪……有这样的巧合么。 正文第十六章自私的占有 尽管时间过去了很久,你就站在我的面前,我们就这样的相遇,却依然改变不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裴若雪在见到厉贤宁赫然出现在她面前时,挂在手上的食品顷刻间散落一地,她站在那,傻傻的,凝望着厉贤宁的眼神直直的发愣,似乎对于厉贤宁突如其來的出现,完全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厉贤宁的目光却显得十分的冷淡,在扫了一眼裴若雪凹陷的面庞,再转移到她的腹部时,眼神明显的阴郁,不难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对这个孩子的抗拒,甚至嫌弃…… 他就在眼前,曾经朝思暮想着,有一天厉贤宁就这样突如其來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然而现在当他真正出现时,裴若雪内心深处是说不出的混乱和紧张,垂在两侧的手情不自禁的紧紧拽住了。 其实,她有千言万语要跟厉贤宁说,可是此时此刻,她居然连一个字眼也说不出來,只是傻愣的注视,心下是激起了层层的涟漪,一波一波的荡漾开來…… 厉贤宁睨向裴若雪的眼神是极为的淡漠,彼此不言语,恍如谁也不肯打破这一片沉寂。 裴若雪最后在厉贤宁冷然的视线下低垂了头颅,她能轻易的感觉到厉贤宁投射而來的责怪,是在怪她不该擅作主张的怀孕吧! 在想到这里时,裴若雪的慌张在加剧,终于,厉贤宁的开腔结束了这漫长的对视,也打破了这一片折磨人的寂静:“裴小姐是吧!” …… 这个称呼,猛然的令裴若雪抬头。 现在,他们不仅仅是陌生,连称谓也变得生疏有礼,好似从來不曾见面过。 “总裁,您……您……怎么会称我裴小姐!”这个称呼是不是太怪异了,毕竟,就算是以前,他也是唤她“若雪”。 裴若雪不仅仅是喉咙被卡住了,连说出的语声,也携带着nongnong的鼻音,恍如马上就要哭出声來了。 “不好意思,裴小姐,对于过往的记忆我有一部分已经记不起來了,关于你的事情,我还是从小麦那儿得知,不管你的孩子是不是我的,这一笔赡养费足够你们母子两个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但我希望你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别仗着一个孩子來打扰我的生活,如果钱不够,你可以尽管开,你开得出,我便付得起!” 厉贤宁的语声彻底有别于以往醇厚,温柔的嗓音。虽然听起來不严厉,但每一个字眼里都潜藏着他的肃然,在在凸显出逼迫,逼着裴若雪离开这里,离开他的视线…… 听闻,裴若雪的身体一个重心不稳踉跄了几步,双腿在发软,连回视厉贤宁的目光在顷刻变得惊愕了,他说不记得了…… 难怪言辞之间是何等的陌生,有距离感,可是他却记得小麦,也许,小麦在他的心里永远是根深蒂固的,即便他忘记了所有人,也唯独不会忘记她,裴若雪心底下掠起了丝丝缕缕的嫉妒,伴随而來的是伤痛,浓郁的痛楚在胸腔肆虐,苦苦期盼的结果…… 竟然是这样。 等來的是一句“裴小姐”的极度生疏,等來的是一句“如果钱不够,你可以尽管开”的财大气粗,等來的是他对自己的彻底忘记…… 裴若雪说不出话來,泪水在这一刻是不争气的划过脸庞,却又慌慌张张的抹掉,她现在已经足够狼狈不堪了,不想在厉贤宁面前愈加的丢脸,出丑。 她很想潇潇洒洒的跟他说一句:“孩子不是他的,是他弄错了!” 可是?在唇瓣里酝酿了半天之后,始终沒能说出口,反倒是手忙脚乱的捡起了地上散落的食品,明显是在刻意的回避,也明明只有几包简单的速食面掉落在地上,她却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好不容易的捡起來,从厉贤宁的身边走过…… 厉贤宁望着她刚才捡速食面的动作,心下似乎也在瞬间不是滋味了,既然怀孕了,居然还吃速食面这等沒营养的东西。 但很快,厉贤宁甩掉不该有的情绪,依然严肃的面庞,紧攒的眉梢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裴若雪,扼住了她的手腕:“说个价!” 三个字眼是冷彻无比,且强势的压逼紧随着裴若雪,手腕间的力道分明就是不容许裴若雪忽视,逃避:“放手!” 她的声音发哽,心里的惊吓也跳至了嗓子眼,这一次和厉贤宁的相见,完全能意识到厉贤宁的强势,他比以前强势了,褐去了以往的温柔,甚至过去的柔情和温润,已经彻彻底底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决然和坚定。 说得好听点是坚定,说得难听点就是掠夺…… 裴若雪在双眼无处躲藏之际,和厉贤宁四目相视,她能清晰的望见他眼底缕缕浮现的残忍。 在他昏迷的这一段期间,再到他醒來……就好比是他的蜕变期,他变了,变得让人难以靠近,害怕靠近,裴若雪的心跳在“怦怦”的狂乱跳跃,大有要破胸而出的势头:“放开我……我不会开价,我的孩子也不会让任何人负责!” 她始终不想说孩子不是他的话语,实际上,孩子是谁的,一目了然,他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裴若雪沒必要去否认。 只是,厉贤宁现在就是不肯放过她:“你以为你不开价,我就会对你有所眷恋吗?有关于你的所有记忆,我通通不记得了,你开价也好,不开价也好,沒有什么区别,是因为小麦,小麦觉得你们母子可怜,我不希望她因为你们的事情而烦恼,分心,所以,我才会让你开价,实际上,我若是不想见到你们母子两个……我有的是方法,你也千万别把我给逼急了!” 如此狠绝,阴残的话语从厉贤宁的嘴里说出时,裴若雪几乎是不认识厉贤宁了……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总裁吗? 难过的同时,失望也一并而來,裴若雪倒是沒有害怕了,只是唇角泛出了凄凉的笑,不激烈,也不容忽视:“如果我就是把你逼急了呢?你打算把我怎样,杀了我好和小麦一起稳稳妥妥的生活吗?” 语声很平稳,前所未有的冷静,但瞳孔里已然噙着泪珠,携带着泪光发笑,笑得凄然,笑得讽刺,也笑得绝望…… 裴若雪在厉贤宁的心里,她向來就不是一个独立,且有主见的人,她柔柔弱弱,不够坚强,不够勇敢,胆小怕事,可却也沒有想到此刻她竟然能大胆的跟他呛声。 “你太天真了,以为你怀孕了,我就不敢动你,既然我醒來了,既然我还能有幸活着,我就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再把我和童麦分开,你不许,霍亦泽更不允许!” 他的坚定不移沒有一个人能动摇的了。 如果他如植物人一般,卧床昏迷不醒,那么他的确是会祝福童麦和霍亦泽,也不会对童麦和霍亦泽有任何的责怨。 但既然醒來了,且童麦和霍亦泽在一起的状况很糟糕,他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童麦受苦,受折磨…… 这一次,他不仅仅要和童麦结婚,更要她实实在在属于他…… 他说有关于她的记忆全部忘记了,一点儿也不记得了,裴若雪从他的言语里能解读出來,他是在伪装,只不过是伪装给童麦看,也是想要逃避属于他的责任。 “孩子是我的,我从來沒有想过要你负任何责任,你和童麦能不能在一起,不是你说了算,是霍亦泽和童麦两个人说了算,无论是你,还是尹雨琪,你们谁也不能分开他们,以前,童麦沒有选择你,我会觉得童麦对霍亦泽太过执拗,忽视了你的好,对你很不公平,不过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童麦爱的人永远是霍亦泽,而不是你,因为霍亦泽和你不同,他才是真心真意的爱她,因为爱她,只要童麦想要的,哪怕她是任性,根本沒有道理,霍亦泽也会竭尽所能的替她着想,满足她!” 裴若雪听说了,童麦为了让洛洛开心,逼霍亦泽放手的事情,霍亦泽在万不得已之下,只能顺她的意,就这一点,裴若雪就可以认定霍亦泽是值得依靠的人…… “可是你呢?你明知道童麦心里沒有你,你依然还是不肯放手,只能说明你的爱是自私的占有,你根本已经不爱她了,只是因为你男人骨子里面的不甘心,不认输的因子在作祟……” “闭嘴!” 厉贤宁黑沉着面庞下达命令。 而裴若雪也不反驳了,适时的住嘴,其实她说与不说,厉贤宁都应该清楚,他和童麦不可能…… 她说这么多不是想要和厉贤宁在一起,只是不愿意看到厉贤宁再苦苦纠缠于这一段感情了。 一开始就注定沒有结果的感情,即便是再努力的挣扎,结果也是枉然,也是一场空。 厉贤宁的力道在一点一滴的放松,裴若雪在得到自由之后,沒有任何停留的离开,只是在转头的瞬间,泪水和苦笑在面庞上肆无忌惮的敛开,其实,这样的情景,她就预料到了,但预料到却远不如真实來得心痛…… 正文第十七章想让我嫁给你,做梦吧! 雪园。 童麦每一次回到雪园,总有不同的感受。 过去发生的事情总是能轻易的牵引着她的情绪,如春雨一般,丝丝寸寸在胸口处撩拨开來。 有关于她和霍亦泽的过去,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记得奶奶对她的刁难,记得奶奶对她的可爱,更记得霍亦泽的狂肆,那时候的他年轻,傲慢。 在他二十三,四岁的年龄,他爱的淡,却要得蛮,而她也正值倔强,执拗的年龄,她的极度不配合,甚至到最后冒出要利用霍亦泽的想法,导致了他们的分离。 而现在到了他三十岁的年龄,是他爱她爱得极度疯狂的时刻,她的心智却趋于成熟,深知爱情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也必须顾及其他人的感受。 错过……似乎是他和她之间一直在面对的问題。 而过去呢? 过去真的不在也不再了。 纵然现在她和霍亦泽有千百万个理由必须在一起,但因为洛洛是他们最重要的人,是他们必须用尽全力,极力呵护的人儿,所以不得不放手去成全。 在雪园,最亲切的依然还是属老西和霍老太太,即便霍夫人已经对她沒有什么敌意了,但这一段时间江承逸的离开,她的后悔,她的悔恨,已然让她的性情大变,不光只是经常沉默不语,一旦发呆一发就是好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机械的活似灵魂出窍了一般,不得救赎。 霍夫人的衣服也褐去了平时的华丽豪奢,普普通通的着装,但更有亲和力了,童麦推着轮椅,透过门缝见到霍夫人在打坐时,也不便打扰,她在忏悔,她在怀念着江承逸…… 而童麦也会认为自己变成这样,这是对她自私自利的惩罚。 于博士的手术推迟到了后天,童麦便想趁着自己还能看见大家,还能听见大家说话,必须來雪园走一趟。 霍老太太和老西虽然热情,但难掩他们瞳孔里的哀伤,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霍亦泽和童麦各奔东西的画面,然而现在不仅仅是各奔东西,童麦的虚弱看在他们眼底是刺入骨髓的疼痛。 可霍老太太是绝对的了解童麦,她不喜欢死气沉沉的场合,喜欢热热闹闹的,如果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无疑会令童麦更加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