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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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你要了也不看,就知道瞎买。” 挂电话了,等张平回来,就说这个事情了,“西爱要呢,说是这边书店你看什么卖的好,就卖基本放着。” “没有用啊,家里没人看。” “我也说了,她就是想要,你去看着买呗。” 张平也无话可说,她就是想要,你就买呗,也不是没钱不是,匆匆吃了几口饭就去了,你看他事情可给放心上去了。 买回来一摞子,然后给搬到西爱屋子里面去了,那屋子给打扫可干净了,王红叶就拿着抹布给擦柜子呢,正好书柜给擦擦。 “这屋子啊,没味道,我趁着天气好的时候,回回都给通风的,被褥也时常晒晒的。” 边上还带着孩子呢,大孙子不是,长得挺瓷实的,然后就这里看看,那里碰碰的,要去上床上,王红叶就给拉下来了,“可不能上去,你姑姑要是在,要打人的。” 然后她也不识字啊,喊张平,“你不要乱放,我看西爱以前,书都是分格子的,这个是课本,你就放最下面。” 就这待遇,课本是最无关紧要的,放最下面,一般看不到。 一大摞子呢,上海出的那个《数理化自学丛书》,张平看着人家都买他也买了一套,不少本呢,“嘿,这西爱那时候还不去上学,天天想着玩儿,得亏我们管得严,逼着去学校,不然你看,现在多少人抓瞎了吧,当初没好好学,在学校里看见老师跟仇人一样的,天天□□这个,□□那个的,现在好了吧,夹着尾巴做人了。” 何止是夹着尾巴做人啊,张平自己想,现在可行了,上面说了,拨乱反正。 现在外面打口号呢,把过去的十年都给补回来。 “嘿,您别说,我啊,您甭看者大字不识一个,但是我打小就喜欢会念书的,就喜欢人家有文化的,到底跟大老粗不一样。” 人年纪大了,手脚也慢,擦书架一会都没擦干净,晚上灯火不济,眼睛看不太清楚。 就感觉时间过得快,太快了,就好像是小时候,西爱还是那么大一点,她抱在怀里呢,转眼就不见了,自己去门口大石头上坐着呢。 也不见她笑,也不见其他表情,只一个人看着人来来往往。 看她揉眼睛,张平就说了,“等着我休息的时候,带你去看眼睛去,老模糊怎么回事,也不是老花眼啊。” 王红叶摆摆手,“没事儿,大概上火了,我喝点婆婆丁就行了,去医院没有病也检查出病来了。” 愣是没去。 张平也没放心上,觉得等等再看看,兴许是上火呢。 院子外面,明菊在洗碗筷呢,她不爱在屋子里面洗,就是大冷天也在外面,不然地上就全是水,明菊说实话,她不懒,看着那小屋子,啧啧嘴,都多少年了你说,她也没住上那屋子。 “我就看啊,等小宝年纪再大一点,就住不开了,那时候怎么办?” “那不是分房子呢,上次分房子,那是因为没钱贴上,我们攒钱也差不多了,到时候等下一批就是了,小宝现在还小呢。” 宁宇森提溜着水壶,给盆里面倒水,大冷天的,不能冻着手洗碗是不是,洗干净的筷子,他正好再拿进去。 提到钱的事情,明菊就不说话了,之前俩人的钱,都给她爸看病了,她爸呢,今年也没了,药不用吃了,钱也省下来了。 她着急房子的事情,是想着,什么时候分房子了,什么时候给她妈接过来。 去年房子分到了,但是面积大,要贴钱,他俩人没钱,家里呢没说是给贴钱,这事儿呢,她开一次扣,宁宇森就发飙了。 “明菊,这事情我跟你说,我们俩工资你怎么用怎么算,给你爸治病买药我没意见,但是钱没了,这时候你要我家里再拿钱,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我跟你结婚,我替你父亲治病,我当女婿挣得,我应该的。 但是没道理,我拉着家里还得去填这个窟窿不是。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事情。 他宁宇森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明菊心啊,就拔凉拔凉的,你说结婚这么多年,夫妻俩没红过脸,说过一句重话儿,她就是说一说,没想到他自己心里原来也有数。 就再也没提过,俩人就还是挤在这里。 可是,现在王红叶那意思就是要西爱回来,她要是回来了,明菊觉得这日子就添堵一样的。 她不愿意西爱回来,你在外面怎么过都行。 就是别回来。 俩人气场就不对劲。 现在这样就最好的,她对得起她爸了,好好的给送走的,求医问药钱都是她凑的。 俩人特别的节俭就是,因为宁宇森是个男孩子,家里人对他呢,就是上班之后就不给钱了,张平一开始就说了,家里呢,工资不要,你们有钱就给点,没钱就不给呗。 但是粮票这些东西呢,给家里,家里王红叶不能倒贴着做饭吧。 虎子那边呢,最近都是喜气洋洋的,每天都是问西爱一句话,“姐,那你说,我们家里这什么时候轮到啊,我听爷爷说,那以前家里富贵过,有一套四合院子呢,前面是商铺,后面是个大院子,能住得下二三十个学徒呢。” 现在外面一批一批的平反,都能回去了,你说他爷爷奶奶那么大年纪了,能等到这一天,真的不容易,他前面还有个哥哥呢,到现在是不知道死活的。 西爱这个事情呢,想起来也是肋骨疼,“应该很快,放心好了,我听说伸伸爸爸那边,已经恢复工作了,现在在原单位呢。” 具体做什么,岗位不清楚,但是回原单位的话,最起码生计是不愁的。 他当年呢,就是给莫云云迫害的,不然不至于到最后那种地步,就是要准备逼死他的,世道乱了好下手。 现如今,莫云云不知所踪,据说自从林先生坠机之后人就很少出现了,到最后直接不露面了,去了哪里也没有消息了,学校里面的这一位女王,最后竟然不知所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口红点了万圣节装扮,蛮有意思的。 第201章 人老了 王红叶家的事情,都是张平给跑的,到处打听着给问啊,最后跑一个月,愣是给办下来了。 “以后呢,大哥跟嫂子就在纺织厂工作了,就是当个临时工,不是正式工,这房子呢,我去看了,确实是要不回来了,人家给收拾出来个单间,在院子最里面,小了点,但是清净,现在是职工宿舍。” 多少老院子,好一点的四合院子,都成了办公地点了,不太好的,一般人家的,都给当了宿舍住了,但是就这光是帽子摘下来一件事情,王大嫂就觉得谢天谢地了。 “我说实话,这辈子,没想到能离开这地方了,一辈子养牛放牛的,现如今也有工作了,也有个屋子头住着了,能堂堂正正的当个人了。” 王大嫂这人呢,泼辣,精明,还带着一点势力,当初幸亏她一闹腾,不然的话,虎子不能给王红叶带走的,就因为这一件事情,她感激这个小姑子一辈子。 收拾东西就回北京去了,能挺起来胸膛做个人,已经不容易,已经耗尽了力气了。 “我们家老大要是还在,我孙子都抱上了。”王大嫂挎着包袱,一家子坐着板儿车到了那老院子,真的,从没有回来过,院子里这会清净,都是职工家庭去工厂里上班去了。 老爷子满眼的看着这个院子,看着这一砖一瓦的,陈旧我又陌生,想当年,王家鼎盛的时候,这院子里穿梭的都是几十个学徒的,满院子的师傅伙计喊着。 前面柜台上落座的客人,后面锅炉上烧的不停歇的热水,跑堂的小伙计一个比一个声音响亮啊。 人一只脚跨在门槛上,另外一只脚,便怎么也迈不进去了,一下子坐在了门槛上。 老太太吓坏了。 老爷子,进院子那小屋子里,躺了三天,人就没了。 床头上虎子跟西爱都在呢,俩人站在一边上。 王红叶就觉得自己眼睛看不清,一片黑,一片金,冒着花花的。 最后人一下子就厥过去了。 西爱抿紧了唇,事情乱的一团麻一样的,张平忙的跑腿的小徒弟一般的,宋慧萍喊着张建国去,“你跟着你大哥去,有什么忙看着帮,亲家刚回来一家子什么也摸不上,别让老人家急坏了。” 张建国看了西爱一眼,“我现在就去,西爱啊,你在家里陪着奶奶,别去了。” 到底是人去了,小姑娘家家的害怕。 还有王红叶,现在在那里躺着呢,头疼的很。 王红叶是觉得没福气,真的人怎么就没福气呢,拉着宋慧萍哭,“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王家的祖宗也不欠谁的啊,那四合院子,一砖一瓦的,都是我祖爷爷们做大的,一个铜子儿一个铜子儿省下来的,我爸五十岁以后孙子大,才敢坐在那热炕头上喝一口热酒。” 说起来,真的不够委屈的,西爱都听八百遍了,人是够委屈的,老爷子打从进了那院子门,心里面就有股子气,躺在那里三天,愣是没合眼,好好的屋子成了人家的了,对不起祖宗他。 人就没了。 那屋子是一层米浆一层灰给建起来的,别看着破旧,但是真的是几代人的心血,人家老王家也是从学徒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攒起来的,不经他人苦,只晓得人家富贵。 西爱就敢说,小时候走姥姥家,就过得很节俭,顶天了就是舅舅给带着,去一人买一碗城隍庙的面儿茶,她跟表哥一人一碗吸溜着喝,现如今看看,也不算是什么好日子。 只是可惜了,那表哥再也没找到过。 宋慧萍能说什么,她就怕这个,“以后就好了,有的是好日子呢,你不能躺着啊,你得去劝你妈去啊,不然的话,你妈还有什么盼头是不是,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好日子,红叶啊,咱们得好好过。” 外面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嗷嗷的哭,张德顺拿着拐杖递给小宝,“拉着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爬起来,哭什么哭。” 他不能弯腰抱小孩。 可是孩子一直哭,在地上蹬腿儿的,屋子里儿媳妇闹心呢,他自己就慢慢弯腰,想着给孩子拉起来呢。 结果那孩子一推他的手,等着王红叶来拉的,老爷子一下子也摔倒了,他不吭声啊。 自己扶着边上的石头凳子,一只手拉着拐杖,手上都是劲儿呢,自己撑着想起来。 结果到底是一条腿,他就是少了平衡。 西爱听得烦心,一声不吭的自己起来,打开门,一看,心里面火气就是三丈高。 这什么孩子啊。 “爷爷——” “我没事,没事,你给小宝拉起来。” 西爱就不拉,你爱哭,你就哭,我不心疼,她就心疼她爷爷。 自己一点小鸟一样的力气,然后撸着张德顺的腰,使劲的给拉起来,张德顺衣服都是土,她也不嫌弃,她就不想给人看到了。 拉的时候费力气,自己仰着脖子看着天,不能看着地,不然流眼泪。 硬是给抱着腰起来了,然后自己就不高兴,在自己屋子里,眼泪八叉的就哭,不给人看到,现如今,长大了,不跟小时候一样了,小时候没眼泪都得假装嚎两嗓子。 伸伸忙到晚上,他才从王家那边回来,“没事,忙差不多了,等着明天我再去借碗筷就行了,厨师我爸那边认识个战友,可以来掌勺。” 拿着拍子站在门口拍打呢,这北方啊,就这样,一天出去都是土,进门都得拿着拍子拍一拍,再洗把脸,那水啊,保管是带着脏的。 结果一抬眼,看西爱脸色就不对。 “这是怎么了?” “怎么哭了呢,西爱啊——” 一句西爱啊,西爱眼泪就兜不住了,人很压抑着声音,又想哭,又怕屋子浅给家里人听到了,“我妈,你不知道,我一下火车看她的时候,她人都没精神一样的,就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