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修罗场
(叁人行,必有……) 场面一度非常微妙。 天哪。 好似被夹在了中间,万俟雅过去解锁车门,白一诺微笑地看着裴锦夕,“你是老师的朋友吧?” “……” 面前的女孩年轻又漂亮,长相甜美,裴锦夕此刻发觉自己的身份完全是空白的。 她是万俟的谁?谁也不是。 连朋友都做不了,裴锦夕低落不已,虽然仍在脸上维持礼貌矜持的笑容。 也许,这一趟该彻底死心了。 “我只是搭个便车。” 裴锦夕很有自知之明,主动选择了后排座,上次之后就安安静静地挨着车门,一言不发。 也不敢多看万俟雅,她想起一句很非主流的话:错过不是错了,而是过了。 扎得心疼,伤感愈重。 万俟雅从后视镜看见裴锦夕低着头,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突然觉得有点怜惜。 很快,白一诺坐上了副驾座,她也没法说什么,只能拧动钥匙开出了机场的地下车库。 暂时谁也没说话,气氛相当的沉寂。 白一诺扫了一眼后视镜,裴锦夕仍然安静,侧头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师,”太安静了,她索性找了个话题,“前天我在网上看到一篇关于白花蛇舌草活性成分对骨rou瘤作用的论文,有几个地方不是很理解。” “那篇论文我也看了,目前公认的骨rou瘤治疗模式主要是辅化切,同时有介入,冷热消融的辅助疗法,我自己对基因疗法和光动力比较有兴趣……你对中医有兴趣吗?” “当然,老师有兴趣的我都有兴趣。” “中药治疗是个特色疗法了,你是不是没见过真的白花蛇舌草?有时间我带你去我家药铺看看,白花蛇草不仅是对骨rou瘤,其他病症也有一定成效,比如……” 两个人就此聊起了相关领域的一些问题,裴锦夕忍不住竖起耳朵,奈何什么也听不懂。 眼睛偷偷地看向万俟,她和白一诺相谈甚欢,很有共同语言的样子。 她们本来也都是同一个领域的工作者,裴锦夕沮丧地听着她们说着大堆不懂的名词,觉得自己像个无知的门外汉。 怪不得万俟和她走得近。 “除了钱,你一无是处。” 万俟雅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里,裴锦夕低了头,双手交叉,看着拇指互相斗来斗去。 自己好像真的非常没用,除了钱。 很多余,裴锦夕失落得想藏起来做个隐形人。 车子逐渐驶入了市区,万俟雅结束了和白一诺的讨论,问裴锦夕:“你要在哪里下车?” “……” “裴锦夕?” “……” “喂?裴锦夕?” “啊,什么,呃……酒店吧,你在酒店停就好了。” “……” 后视镜的某个小总裁恍恍惚惚,万俟雅心里突然有点堵,最后在酒店对面的路边停下。 裴锦夕客气地道谢,下了车,准备过马路时,她突然转过身,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万俟雅降下车窗,看着她。 “对不起,”裴锦夕十分诚恳,“之前的行为是我失态了,在私人医院那次我很抱歉。” “……” 万俟雅没说话,单手扶着方向盘,眼神有点复杂。 老实说,裴锦夕今天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她似乎藏了太多的情绪,很累很累的样子。 “万俟,对不起。” 她再一次道歉,目光隐晦地向白一诺的方向滑了一滑,又望着万俟雅,“真的非常抱歉。” 也只有苍白的道歉了,裴锦夕勉强支起笑容,朝万俟挥了挥手,扭头走向酒店。 万俟一直看着她,许久才收回视线。 “一诺,你呢,你要去哪里?” 白一诺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万俟雅。 老师对那个人似乎非常不一样,真的已经是过去了的前任吗? “一诺?” 万俟雅很奇怪,以为她在发呆,白一诺忽然倾身过来,偏头亲了一下她的脸。 “……” “我在这里下车了,”她又牵过万俟的手亲了一下,笑笑,“趁这半天躲一次懒,老师需要什么吗?” “呃……” 桃花朵朵开,万俟雅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白一诺倒也没让她尴尬,自己主动下了车。 “老师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女孩明媚的笑容青春洋溢,她朝万俟挥挥手,转身朝着前方离开。 万俟雅呆了好一会儿,摸了摸自己被亲的地方。 似有淡淡的唇印,散发着一丁点儿香味儿,完全属于另一个女孩的气息。 裴锦夕也看见了。 就在白一诺亲吻万俟的那一刻,她刚巧走到街对面,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回过头。 车窗还开着,远远地,她看得没有十分清楚,只是两个人的身影确确实实重迭在了一起。 白一诺吻了万俟雅。 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真正发生的时候,裴锦夕还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于情感上实在没有太多经验,如今也许称得上开窍,却已经什么都晚了。 …… 晚上不用值班,万俟雅五点半下班,六点钟拎着小包包坐进车里。 撇去工作,心情反而纠结起来。 脑壳疼,她在方向盘上摸出手机,决定约个朋友出来喝它个一醉方休! 可是不凑巧,秦默有案子,季岚改论文……打了一圈竟然没一个人能约出来的。 翻着通讯录都快郁闷了,今天什么倒霉日子啊,巧事儿都碰一堆了。 划着又划着,万俟不抱希望地拨通最后一个人的电话,黎城大学音乐系的明妤。 说起来她们还是忘年交,那边很快接通,万俟雅抢着问:“明妤,今晚有时间出来玩吗?” “万俟啊?我今晚有个悼念活动呢。” 不出所料,万俟雅彻底郁闷了,也有点儿不甘心,于是抱着一丝侥幸:“什么活动啊?” 明妤沉默了几秒钟,“你知道东方的冠冕么?” “不知道。” “你知道斯诺·安么?” “不知道。” 好个一问叁不知,明妤瞬间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了,“你这……知不知道都没必要了。” “你跟我说嘛,”反正今天约不到人,万俟索性耍了赖皮,死抓着这最后一个人,“隔行如隔山,你跟我说嘛,我想知道什么活动让你必须去。” “也不是必须,只是说情理上应该去。” 顿了顿,明妤有点儿头疼,“好奇宝宝,那估计你也不知道谁是欧阳汶霖是吧?” “嗯……不知道。” “小提琴女王任雅熙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万俟雅终于有个知道的了,“我们家斯言的朋友圈嘛,跟她关系不错的那谁是吧?” “就是她。” 明妤心说终于不是对牛弹琴了,开心地都要开啤酒庆祝了。 “她是我师妹。” “啊?” 震惊某粉丝一百年,明妤一边打转向灯左转,一边给万俟雅科普,“我们都师承斯诺·安,西方的女莫扎特,而欧阳汶霖被称为与我们老师比肩的,钢琴界的双姝之一,东方的冠冕。” “遗憾的是很多年前她因为意外去世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又刚好是她逝世二十年,所以云城音乐学院几个教授组织了悼念活动,十点钟在大礼堂播放她的作品。” 过了两个红绿灯,明妤看看时间,“好了,我在路上呢,今晚实在是没法跟你玩了。” 随车流开上立交桥,远处一栋大楼五光十色,伫立于黎城最繁华的灯火之中,恢弘大气。 裴景大酒店。 “对了,” 马上要挂电话,明妤顺便再给一问叁不知的万俟雅科普最后一个,“我说个你比较有直观感受的,裴氏集团你知道吧。” “欧阳汶霖就是董事长裴铭的妻子。” “你说什么?!” 万俟只觉得心跳都要停了,“真的?” “当然,”明妤见怪不怪,“你不知道吧,她过世之后,裴铭几乎不提妻子的事情,压得很紧。” 万俟雅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秘密在吸引她。 “明妤,那个悼念活动在云城是吧?十点钟……呃,裴铭和她的女儿是不是会去?” “这倒不会,毕竟是学校内部的自发性活动。” 万俟雅不禁失望,想了想又问:“那别的呢?除了悼念活动没有别的了吗?” “什么别的,你怎么忽然这么感兴趣?” “呃……就有兴趣嘛。” “非要说别的,云城还有座交响乐演奏厅,裴铭建的,名字就叫汶霖音乐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