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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宁心情不错,勾唇笑道:“有劳,家中内子身体不适,口味淡,小菜便不用了。” 小二姐用汗巾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回道:“好嘞。” 旌寰转身,返回雅间。 脚步沉稳,一步一顿。 如他师傅那样的高岭之花,早已斩断情丝多年。现今即使灵魂附着于一具有夫之大妇身上,重生归来的第一件事儿,必定是休夫。 断不会为“内子买粥”。 不是便不是,是他强求了。 他打开雅间的门,再也未曾给堂下农女施舍一个眼神。 第20章 占便宜 云来客栈。 裴元邵懊丧了片刻,再抬头时,眼底复杂的神色便悉数收敛。 他眼神清冷,运起内劲儿,冲着屋檐的方向换了一句:“红莲。” 一道黑影应声从窗柩飞射而入。 黑衣侍卫快步上前,垂着头,跪于地上,请罪道:“属下护主不利,求主子责罚。” 纱帐内的红衣男子唇色惨白,神色厌厌,斜斜的依靠在床柱之上,唇角压低了半抹弧度。 想及今日殿下遭遇暗杀,虽是事前设计好的。却没料想,巷口突然出现一色鬼,让殿下白白的受了这等罪过。 红莲眸中愧色更甚,眼中浮现出那对胖瘦妻夫,恨道:“全怪那刘家妻夫,属下愿亲自出手,将之除了去……” 裴元邵扭头,黑而沉的眸子凝了黑衣侍卫一眼,冷声问:“你跟在本殿身边有多少年了?” 他身上徒然而升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红莲神色微凛,她倏然抬头,瞳孔紧缩,小心翼翼的回道:“属下已追随殿下十五年有余,当年属下年级尚小,流荒金陵城,多亏殿下赠予一碗白米饭,将红莲收留……” 裴元绍摆弄着修长的手指,勾唇道:“原来已是如此久了,可还记得当年,我将你们收留时,对你们说的第一句话?” 红莲神色一震,眼中布满骇然之色,颤声回道:“殿下说,刀剑无眼,尔等却不能只做杀人的工具。” 殿下平日话不多,初初收容他们时,对他们说的最多的便是那句话。他说,习武不能被杀戮左右。暗侍虽隐藏暗处,却也是堂堂正正的人。 而他竟险些忘了当初殿下的叮嘱,忘却了初衷。 裴元绍低头,觑了眼战战兢兢,浑身颤抖的黑衣侍卫,见她双眸清明。 叹了口气,身上的冷意悉数收敛:“罢了,起吧。那刘家妻夫之事儿,农……妻主方才已是惩戒,罪不及斩首。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下次此等话便莫要再说。” 红莲抖着唇,连连应是,背心冷汗噌蹭。 近些时日,来自京城的暗杀越来越多,刀剑无眼,杀红了眼睛。心中的杀意便越来越甚,险险影响了心智。 好在殿下及时提醒,否则一个满是杀戮的近侍,以殿下的性子,是万万不会再要。 红莲垂着头,额际的汗水大滴大滴的砸落于地上。 俯身叩首,认错:“奴婢知错,殿下责罚。” 裴元绍摆摆手:“罢了,你明白就好。起吧,暗三那边可来了消息?按时间推算,旌寰那边的人马此刻应是入了琅嬛郡内。” 红莲起身,垂头立于一边,躬身道:“主子计深虐远,镇南王的人马于今日辰时便抵达琅嬛境内,如今大批人马驻守在城外。倒是……” 她迟疑了一瞬,面色古怪道:“旌主今日带贴身侍卫,绕过前去漠北的乡道,入了松花镇。” 裴元邵把玩手指的动作微顿,黑眸疑惑之色一闪而逝:“他人在松花镇?” 红莲点头,脸上的古怪之色更甚:“奴婢方才偶遇暗三,镇南王不仅人在花石镇,且与殿下住在同一个客栈之内。” 裴元绍眸光微暗,他手指不经意的敲打在床柱上,眯着眼,沉默了会儿,方道:“查!旌寰是个聪明人,倘若不是有要紧事儿,此番定不会绕远道前去漠北。让人查!” 见红莲点头,靠坐于木桩上,神色倦怠。 原本腹部便受了伤,一整日滴水未进,方才又被那农女的无情离开给搅的心绪翻涌。 此刻坚持听了红莲的汇报,便也再没了精力。挥挥手让她退下。 只眼角余光瞟向不远处八仙桌上的剩饭剩菜,抿唇,又将人唤回来,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妻主……那农女可是甩袖回村了?” 红莲慢半拍的侧身,垂头,眼中布着惊异之色。 跟了殿下这么多年,此乃殿下第一次关心一位平平无奇的女子。 心中虽觉奇怪,却并没有多嘴询问。她躬身面色古怪的回道:“应是没有,约半个时辰前,柳女君从云来客栈走出,去了隔壁富贵楼。属下守在殿下身边,便没有跟进去。” “没有走?”裴元绍猛的看过来,墨眸有着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半分欢喜,虽极快的收敛,却被正好抬头的红莲看了个正着。 红莲心中一个咯噔,正要细看,却被殿下一个阴鸷的眼神逼退。 裴元绍哼了一声,吩咐道:“退下吧。” 红莲满腹疑惑的躬身,从窗柩处,飞射出去。只不过轻功跃出时,全没了往日的利落,衣角险险被窗柩上雕饰勾到了衣角,形容狼狈。 裴元绍盯着暗卫消失,重重冷哼了一声。 客房内再次恢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