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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活字印刷跟雕版简直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使用之后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叶安狂喜,果然,跟自己预料的一样。于是毕昇全权负责国子监印刷一事。 原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谁知次日去巡查,便发现不少印书部的人愁眉不展。细细询问才知,原来是因为此时效率大大增加,连准确率都高的不得了。从前那些匠人、勘校已经没有活儿干,再这样下去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收拾东西回老家。 “这……”叶安皱眉,的确,民间小作坊人少还好,像国子监这么大的摊子,上下养了几十张嘴。自己这一下子砸了大半人的饭碗,难怪对方愤懑。 可是该怎么办呢……想要一下子提供出这么多就业岗位也很不容易,而且最好跟书籍有关,这样才不容易落人口实。想了半天,总算让他想到了图书馆这件事。从清洁、到安保、再到记录员,处处都是人事缺口。 建一座图书馆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这种还属于偏公益性质,在其他朝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是嘛,叶安运气好,这偏偏是在大宋。 大宋朝可能是中国封建历史上社会福利最完善的朝代了。读书,有朝廷给予的助学补贴;老了,有各地设立的孤老院;穷人生病无钱治疗,有安济坊;弃婴无人照料,有慈幼局。 宋代还出现了福利国家的“福利病”,此时民谚有常常流传国家“不养健儿,却养乞儿;不养活人,只管死尸”。一些官办福利机构挥霍也很厉害,叶安曾亲眼目睹过许多居养院有酒有rou不说,过节还发补贴,以至于很多无赖青壮年混进居养院骗吃骗喝。 如图书馆这样惠及文人的事儿,再加上叶安详细的计划,自然是受到朝臣一致同意。甚至在官家的带领下,许多勋贵或殷勤或敷衍的捐出了些家中收藏的孤本。 于是仅仅几个月,图书馆便落成了。 身为国子监祭酒,其名下的图书馆自然也归王安石一并管理,在参观完馆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学生这件事办的实在漂亮。于是把人叫到书房来赞赏了一番。 叶安:“……”王大大你夸人的时候能不能别也黑着一张脸,吓得他还以为自己又闯什么祸了。旋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别别扭扭的将自己办图书馆的初衷道出。 “所以……你只是为了几十个人没有活干?”王安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他对面的少年却点了点头,极其认真道:“祭酒,我曾经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山’。活字印刷是新物,理应取代旧物,可在这过程中,学生认为也要顾及其他,否则原本是好事,最终却演变成了悲剧。” 王安石沉思,他曾经上疏给官家,表达了许多对国事的见解。甚至亲自去拜访过范公,希望他的主张能得到重用,谁知范公只是鼓励了两句,便没有下文。难道他们是认为自己太过激进,担心伤害到部分人?仔细思考,他的那些理论确实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 想到这里,王安石坐不住了,他必须现在就去找范公请教!刚刚及冠的王安石毕竟还是小伙子,性子不够沉稳,只留下两句话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大佬果然不拘小节!叶安心中感叹,接着看眼下无课便起身回斋舍睡了一觉。 谁知睡了没多久便被人推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叶安刚想开口,却听赵宗述喊道:“不好了!有人在国子监门口闹事!” 一个激灵起身,叶安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啥玩意儿?国子监门口闹事?衙内们虽然不学无术,好歹是天子门生,这是想要造反吗? 连忙穿鞋出去看,刚到门口,就见到邢文静模样狼狈的站在门外。头发散乱不说,全身还都被水淋湿,寒风一吹,显得有些瑟瑟发抖。 而在他对面站了一堆人,领头的为一对中年男女,女人掐着嗓子说道:“大侄子,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那埋在院里的金子,你还也要还,不还也要还。否则,你这学就别想念了!” 邢文静倔强的挺直腰杆,极力压抑着愤怒,“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就算是有,我身为定远伯,府中也轮不到两个外人做主。” “你!”那对男女好像被戳中痛点,女人张牙舞爪的便要上前撕扯。范纯仁作为斋长,又是深受老师们信任,理所应当的上前阻拦:“住手!国子监岂容你们放肆!小心我上报到朝廷。” 谁知对面似乎完全不怕:“好啊,你去告啊!一来没在国子监里面闹事,二来我本身就是这小子的亲叔叔,我就不信邢家家事你们也要管,况且……”男子怨毒的看了邢文静一眼:“我倒是想见见官家,好好上报下我定远伯府的事。” 邢文静心下一紧,下意识拉着范纯仁的衣袖,犹豫的摇了摇头,而范纯仁也想起对方女子的身份,便也迟疑的没有开口。 那男子见邢文静如此行事,更是肆无忌惮,大声嚷嚷让对方把金子还给他,倘若不然就把定远伯名下地契交出来。 此时国子监无课,祭酒与大部分博士都不在,剩下的也不想管这闲事,一时间竟任由其大放厥词。 叶安忍不了了,上前想说点什么,谁知一见那男子就觉得有些眼熟,唔……三角眼、短粗眉,这不就是那日追踪陈芸姑的襄阳王府爪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