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第38章 坦白 恩师顾云瀚 姜府。 苏未送姜清筠回到姜府后, 便自行回了苏府。 “小姐,夫人吩咐说等您回来后就直接去夫人那里,不必回松筠居了。” 府门处, 茯苓一直在等姜清筠回来,见她下车后准备往松筠居方向走去, 她急忙跟上去说道,生怕慢了一步。 姜清筠步伐未停, “舅舅和舅母出府了吗?” 茯苓摇头, “顾大人和老爷一同出府了, 顾夫人和夫人在一起。” 顾文临此次进京是为了三年一度的进京述职,即便是他中途调任乾州, 例行的规矩也无法更改。 姜清筠在心里掐算着时间,殿试已过, 三日便出结果, 想来便是今日了。 屋内, 顾氏和唐氏闲来无事对弈两局,也不在乎输赢。 姜清筠来时, 她们两个人刚好下完一盘棋,是唐氏所持的黑子赢了。 “阿筠回来了, 坐下喝口茶歇歇。”唐氏见她进屋,招手让她坐过来。 “今日去禅山寺可还顺利?”顾氏知道她爱吃小糕点,顺手便将桌上的点心都放到姜清筠那边。 “娘放心, 有苏jiejie在的。”姜清筠回着, 同顾氏唐氏闲聊着来去路上的事情,隐去遇到沈之彦的事情,提到了林如暖。 顾氏听说过林家的事情。林大人官职不高,发妻早逝只留下林如暖这一个女儿。后来林大人再续弦有了儿子, 慢慢的也就忽视了林如暖这个女儿。 “能在林家安然到现在,也不容易了。”顾氏感叹着,“若是觉得林小姐品行端正,阿筠你和她多些往来也无妨。” “多交些朋友也是好的。” 姜清筠点头,“之后若有时间,我拜贴去林府看看她。” * “阿筠,之前杜姨娘送过你的禁步,上面的绛蛇香当真无事?” 那日镇南侯府走后,顾文临处罚了杜姨娘,人至今还在院子里反省,没再出来过。 自从几年前顾云瀚离开江南后,唐氏便闭门不出,掌家大权便落在了杜姨娘手中。 她久不问事,没想到暗中杜姨娘竟然已经对姜清筠下手。 那块禁步,顾文临认得,她也认得。 杜姨娘曾佩戴过几日,后来不知因何缘故,便再没见她用过。 没想到,再一次见这尾禁步,竟然是在这种腌臜算计中。 姜清筠还在想着顾氏的叮嘱,乍然听到自家舅母的话,迟钝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色带着几分犹豫,而后才坦白。 “回京时我去禅山寺时,遇到过蛇,幸好有人经过,将蛇打晕,我这才没事的。” 踌躇之间,姜清筠倒也恍然明白,这件事情迟早要被说出来,与其到时候成了杜姨娘开脱的借口。 不如她提前说清楚,也好让母亲和舅母有个准备。 “杜姨娘未免也太大胆了些。”唐氏抬掌狠拍着桌面,恨恨说道。 顾氏的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阿筠,这事你怎么从未提过?便连你哥哥都不知道。” 姜清筠想起姜清时当初递给她的半块玉佩,细若蚊呐地应了一声。 “当时杜姨娘并不在京城,况且我也只是猜测。” “娘,你和舅母放心。我可以解决好这件事的。” “你们不用插手了。” 姜清筠摇着顾氏的手撒娇,顾氏气她什么都不说,却又抵不过她这般磨人的姿态。 说不得打不得,顾氏放开姜清筠的手,揉揉眉心,板着脸训斥了她好几句:“娘不管你了,但你要是再受伤,往后就在松筠居老实待着,哪儿也不准去。” 姜清筠忙不迭点头,顾氏见她这样,也被磨得没了脾气,“娘去书房,你好好陪着你舅母。” 顾氏说完,就径直去了书房,怕自己忍不住又想说姜清筠几句。 “舅母,有表哥的消息了吗?”唐氏正要开口再说姜清筠几句时,姜清筠见状连忙问了一句。 比起杜姨娘,顾云瀚无疑才是更重要的。 唐氏话语一塞,眸色隐晦,看破了她的目的。 “没有,镇上的人说他已经离开一段时日了,去向不明。” 这么多年来,唐氏早已经习惯这种失落的感觉,所幸这次她的人找到了顾云瀚定居的小镇,就已经足够了。 “你啊,就爱玩小聪明。”唐氏说着,伸手点了点姜清筠的额头。 “那也是舅母疼我。”姜清筠坐回到唐氏身边,挽着她手臂撒娇。 她说着,心底却如同碎石坠入深渊,无踪无迹。 上一世,她清楚记得顾云瀚始终留在那个小镇上而无人知晓,直至出了那件事后,才有人寻到顾府,找到唐氏。 只可惜为时已晚。 但如今,尚且未到时候,顾云瀚却暂时离开了小镇。姜清筠安慰着唐氏,心下却止不住的起疑。 * 金銮殿内。 “若是此时南方水灾不止,百姓流离失所。朕派你们一人前去江南,你们可有好的对策?” 玉阶下,吏部和礼部的主事大臣都在,进京述职的顾文临也在其中。 顾牧谦等高中会试的贡士也在殿中,听到皇帝的问题,几个人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 “草民认为,应当先安抚百姓情绪,朝廷开仓赈粮,解决百姓的温饱,把百姓迁到安全的地方。同时调遣军队去灾情最严重的地方,修筑堤坝,以防洪水再度泛滥。” 见无人上前,顾牧谦行过一礼,最先开口说道。他话语刚落,在他身后的几位贡士同时露出后悔遗憾的神色,恨自己没早点开口。 “顾卿,你意下如何?”谢景寻反应平平,反而直接点到了顾文临,像是丝毫不知道顾文临和顾牧谦之间的关系一样。 “皇上,草民有话要讲。”未等顾文临开口应旨,一旁贡士中,就有人发出一声嗤笑,似乎是丝毫不满意顾牧谦这个答案。 而后他抬手作揖,往前迈了一步说道。 原本站在他身边的贡士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同他拉开距离,生怕皇帝会迁怒他们一般。 皇帝喜怒不定,林翰是个胆大不要命的,他们却惜命得很。 谢景寻挑眉,从奏折中抬眼打量着出声的人,是这次的会试的会元林翰,在这次殿试中亦表现不凡。 “有话便说。” 林翰直起身子回话,不卑不亢,“草民认为,赈灾的钱,不应该由朝廷出。” “而应该是由地方上富甲一方又素爱欺压百姓的人出钱赈灾。” “平日里他们暗中搜刮民脂民膏,如今百姓有难,他们又岂能坐视不管。”林翰说着,丝毫不觉得这是荒唐之言。 他身后那几位贡士闻言,看林翰的眼神愈发像是在看疯子的眼神。 天高皇帝远,即便朝廷律例再严苛,地方上也多少会出现搜刮百姓的富甲;即便是盛世,这种情况都不一定能断绝。 更何况,林翰还想从他们这些富商手中拿钱,简直是天方夜谭。 只有顾文临,在听到林翰的回答时,整个人一僵,依稀记得不知何时,他曾听到过相似的答案。 “朕再问你,若是富商不愿意,你又当如何?” “皇上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再问草民。”林翰没有顺着皇帝的意思说对策,反倒是不顾大逆不道的罪名反问了回去。 天下人都知道,新帝登基之初,曾抄了几家地方官府,罪名不一,却都是流放三千里,终身不得回京一步,子孙后代也不准入朝为官。 当时就有人猜测,皇帝许是因为那些官员与富商勾结,迫害百姓才被抄家;也有人说,皇帝此举是杀鸡儆猴,树立新威罢了。 但不管坊间种种猜测如何,林翰都是敢在御前直言的第一人。 “你倒是不怕死。” 站在谢景寻身边的陈还闻言,小心观察着皇帝的神情,微微松了一口气。 林翰坦然,一手撩起衣袍,单膝跪在殿上,双手抱拳,“若皇上不嫌,草民愿做一把利剑,直指阙政,以效山河。” “你倒是有志向,起来吧。” “家师对我恩重如山,他不能完全的夙愿,草民自也当替他完成。”林翰起身,却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顾文临眼神微微一闪,而后便听到皇帝顺着林翰的话问下去:“你师从何人?” 林翰挺直身体,回头状似无意地看了顾文临一眼,而后转身朝皇帝行揖礼,一句话掷地有声:“恩师,顾云瀚。” * “你说云瀚回来了?” 姜府,唐氏顾不得打翻在她脚边的guntang茶水,抓住顾文临的手臂问道。 自从顾云瀚离开江南之后,唐氏就再也没同他如此亲近过。顾文临微微恍神,扶着她坐下,“文翰是在京城,但是他谁也不见。” 那座院子,也只有林翰才能进去。 “先生说不想被其他人打扰,顾大人还是请回吧。” “先生曾教过我,前尘种种都有因果,但既是前尘,便也不必执念。” 在林翰说出顾云瀚名字之后,皇帝又多问了几个问题,不止是对林翰和顾牧谦,亦有对其他人的问题。 而最终科举名次,也在一行人出宫没多久后就放榜了。 之后顾文临想问林翰一些事情,却都被林翰打着太极糊弄过去。即便是他带着亲信跟着林翰到了顾云瀚落脚的小院,也没能见他一面。 “活着就好,云瀚无事便好。”唐氏重新坐下后,哽咽着说道。 七年时间里,她始终没能见到顾云瀚一面,后来即便是有来往信件,经过姜清筠提醒后,她也才反应过来事有蹊跷。 如今她知道顾云瀚安然无恙地回到京城,哪怕是见不了面,得知他安好,唐氏也是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