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闻靳深温凉大手落在腰侧,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薄薄的病服布料,他亲了一下她的额角,唇凉凉的,嗓音也变得懒洋洋起来:“我要说什么?” 时盏一噎,“我刚刚说那个......” 欲言又止。 “我没什么好说的。”闻靳深用下颌放在她脑袋上,还蹭了蹭,“我现在只想好好陪着你,其余的交给时间,时间给我们答案。” “哦。” 闻靳深也没有信口胡说。 这一次他真能判断出不是温华,如他所说,温华真的有时候很讨厌,但经历过他车祸一事后,温华性情大转,这次听说时盏小腿被狙中,立马就要来医院探望,被他直接回绝,怕影响时盏的心情。 “闻靳深。”时盏突然喊了一句。 闻靳深下睇一眼:“在呢。” 时盏问:“刚刚那两个警察来的时候,你说你应该致歉才对,什么情况。” 那两个警察在案发当日就要来见时盏询问情况的。 也是被他无情拒绝。 理由一样的,怕打扰到时盏的休息。 闻靳深手指一抬,捏了捏时盏的脸,轻描淡写地:“没什么事儿。” 时盏追问:“没什么事儿那是什么事儿。” “小事儿。” 话音刚落,门被护士敲开,“打扰了,方便吗!” 语气有点兴奋。 时盏阿一声,稍微坐起身体,“进来。” 护士走进来,说:“时小姐,您不是让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你吗,就另外一位伤者醒的时候,他现在醒了,您要去看看吗?” 他现在醒了。 时盏,你要去看看吗? 第125章 九万124 一世平安,年年顺意。 chapter124 时盏来到病房门口。 vip病房, 里面宽敞安静,隔着长方形的窗口,能看见闻时礼就安安静静躺在那儿, 正中间的病床上。 闻靳深低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进去吧。” 时盏回头, 对上男人清和眉眼。 她这才发现,他只要不是满脸冷漠时, 英俊的五官都会柔和许多,有一种并非刻意为之又不容忽视的温柔。 时盏思忖片刻, 轻声:“你不吃醋么。” “怎么不吃呢。”闻靳深握住她的手, 唇角浮出无奈的浅笑, 自嘲道:“吃醋有用的话, 就不用犯贱了。” “......”时盏低了头,不想再看他落寞神情, “我进去看看他。” “嗯。” 他缓缓松开她。 时盏握住门把,往下,打开病房门踏进去。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比廊道上更甚, 有点冲鼻子,时盏轻轻关上门后, 一步一步靠近病床。 病床上, 男人面色如纸, 唇也苍白得很。像是察觉到她的靠近, 他有些费力地朝右一点一点转过头, 脸上还罩着呼吸面罩, 罩面上有因他呼吸而凝成的不规则小粒水珠。 人虚弱时, 眼皮都是半睁半合的状态。 连看她,都显得那么费尽。 目光对上。 时盏浑身一怵,她光这样隔着一段距离看他, 心底便有无限悲凉起。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虚弱地躺着。 喉咙像被人割开口子,说不出话。 时盏噎在床边。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隔了很久很久,闻时礼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缓慢地向上,途中五指都在轻微颤抖着,修长,苍白,脆弱得易似的。 光看这一幕,令人根本不敢去想,就是这样的手曾经揍过那么多人,做过那么多坏事。 最终。 闻时礼的手落在氧气罩上,他没有犹豫地,直接摘掉氧气罩,露出惯有的浮浪笑意,对她说:“......小千岁,我救你,可不是让你这样丧着脸的,懂?” 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 “你干嘛阿。”时盏去夺走他手里的氧气罩,想要等他咳嗽完后重新给他戴上。 听医生说过,他的伤势严重,心脏、两边心房、肺部和肺组织能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伤害。 能将他救活,完全是医学奇迹。 此外,时盏还从护士的口中得知,闻时礼的急救医生,已经拿着他这一例在各地知名医院开分享交流会议了。 难度可想而知。 闻时礼每咳一下,脸上的痛苦就加剧一分。剧烈咳嗽会牵动胸部伤口,咳到最后的闻时礼双眼通红,面色由苍白转为灰白色。 他却不肯戴上氧气罩,反而松垮垮地握住她拿氧气罩的那手,微微喘息着道:“......说会话再戴。” 病房外。 将一切纵收眼底的男人神色愈发落寞,他静静看着闻时礼握着时盏的那手,也静静看着闻时礼看时盏时的那种眼神。 那是他以前从来没有看过的眼神。 似剥去一身利刃, 顷刻间沦为裙下臣。 闻靳深替自己点上一根烟,尼古丁会令他稍微好受一些。 没抽两口,护士提醒:“闻先生,这里不让抽烟。” “抱歉。” 闻靳深这才注意到上方有牌子写着禁烟区,“我这就离开。” ...... “那——”时盏眼睫下垂,看着脸色很不好的闻时礼,慢吞吞地说:“就说五分钟,五分钟以后你就得把这个东西戴上。” 说完,时盏指了指氧气罩。 “好呢。” 闻时礼松开她的腕,说话的声音很小,要不是病房足够安静,时盏可能根本听不清。 时盏注意到他的唇很干,有要裂的迹象,“喝水么。” 他也配合,低低回:“喝。” 旁边白桌上有杯已经冷掉的水,时盏拿着去厕所倒掉,洗了杯子后,正要出去,放在右边病服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 掏出来看,是闻靳深发来的微信,问她要待多久。 时盏想了下,回复:【还要一会儿。】 闻靳深那边秒回。 【一会儿是多久?】 盯着屏幕,时盏没想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只好回:【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出来,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么。】 闻靳深:【没什么。】 正当时盏放回手机时,消息又跳出来。 【想着你单独和我小叔待在一起,心里难受得要死,其余倒是没什么。】 “......” 就连吃醋,也要轻描淡写地傲娇一下,也真是没谁了。 时盏回了个尽快,然后回到病房里,到角落饮水机处接水。饮水机下方放着塑料吸管,时盏弯腰从袋里取出一根,插进接有大半杯水的玻璃杯里。 回到病床前。 时盏将吸管送到闻时礼唇边,“你不方便起来,用这个喝吧。” 闻时礼含咬住习惯喝水,喝得很慢,他现在这个状态连吞咽也显得费劲,喝上两口后,他撩起眼神笑说:“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照顾人。” 说完,又重重地喘了两下。 明明说话都难受得要命。 还偏要和她说。 窗外无边黑夜,拉着窗帘的缘故月光照不进来。 时盏背对着灯光,低脸静静地看着男人喝水,目光无声地一一滑过他的眼角、眉眼、鼻梁、瞳仁、苍白的唇,一下就想到两人初遇的场景。 那天灵寒寺的香客稀少。 随着一句——“姑娘,佛祖不该这么叩”,还跪在蒲团上的时盏回头,看见那时候的闻时礼,他也跪在蒲团上,西装笔挺,背也直,朝她斯斯文文的笑,笑意却浅显无比一点儿也融不进他金丝眼镜下的沉眸里。 啪嗒。 温热的液体砸落在男人苍白的手背上。 一滴。两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