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他身后的弟子立马就拔出了长剑,将沈郁团团围住,凤千瑜将她拽回怀中,毫不犹豫抽出了他手中的长剑,那锋利的光芒立马吓退了众人。 “是无畏!” “是祖师爷送给他的剑!” 大殿上顿时一片混乱,沧乾重重拍了扶手,声色俱厉,“住手,都给我退回去!” 众人都被震得不敢动弹,掌门人内力深厚,光是方才那一吼都振聋发聩。他们赶紧收回手中的长剑,退回自己的原位,面面相觑着。 可楚珩不甘心,又跳了出来,“掌门,此女子不但违规上山,还扰乱秩序,弟子请求掌门严惩,以正门规!” 他刚一说完,凤千瑜的剑就转头指着他,那眼中的冷冽,瞬间又让他想起之前被他斩断了剑的事,不免有些畏惧地退了半步。 第81章 护他 沧广冷笑了起来, “师兄当真教的好徒弟,断人剑在先,指人喉在后, 当真是要无法无天了吗?” 沈郁赶紧握住凤千瑜的手, 让他把剑放了下来,她转头朝着沧广行了一个礼, 随后道:“暮玉遭人污蔑, 难免心里着急,还请师叔见谅。” 她礼行得标准,态度也诚恳,沧广也不好发作,旁边的楚珩却急了, “谁污蔑他了?” 沈郁睁大了眼睛, “你呀。” 楚珩咬牙切齿,“我?我何时污蔑他!” “就在刚才啊。”沈郁还特意指了指他刚才站过的位置, “你刚才就站在这里, 跟掌门说,你说暮玉断你的剑,便是取你性命之意。” “我说的是事实!” 沈郁笑着道, “这位兄弟你怕是忘了, 当时是你提剑想要杀我,暮玉是为了保护我, 才挑开了你的剑,只是正好就挑断了。他的本意并非是要欺辱你、想取你性命,而是情急之下的不得不为。” 合着他暮玉还是个好人? 楚珩才是伤人的恶人? 周围的窃窃私语不绝于耳,沧广此人最好面子,如今也冷下了面色, 瞪了楚珩一眼。 楚珩一下子就慌了,立马反驳:“我何时要杀你?我只不过是剑指歪了!我与暮玉相互切磋,刀剑无眼,不小心指到了你而已!” “哦——”沈郁恍然大悟,提高了声音道:“原来是相互切磋,刀剑无眼,你不小心把剑指向了我,暮玉也是不小心断了你的剑,原来一切都是误会呀……” 楚珩差点被气死,这感觉就像是,他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别人不痛不痒,他反倒把自己给憋屈死。他若承认,那这一切就是个误会,是他小肚鸡肠、小题大做,他若反驳,那就等于是打了他自己的脸,他前脚才说了此话。 与楚珩交好的弟子,出声为他说话:“就算这样,暮玉师兄也不该断他的剑!同门师兄弟一场,怎能下如此狠手?” 沈郁转头看向那人,沉声质问他:“倘若暮玉不断他的剑,他收不住,刺死了我,那到底是该让他以命抵命,还是算我倒霉,随便找个地方把我埋了便完事了?” 楚珩气得吐血,“你!你胡说八道!” 她趁热打铁:“这般说起来,是暮玉救了你啊,你怎么能把同门师兄弟想得这么坏呢?不然你这刀剑无眼,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了。同门师兄一场,暮玉总不能为了躲避责罚,硬生生看着你犯错吧?” 周围的弟子们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什么歪理,就暮玉那性格,不砍了楚珩脑袋都算隐忍了,还救他? 楚珩气得短了气,“你!” 沈郁说着,又抬起了凤千瑜的手,将他手中的剑翻了过来,“祖师爷赠暮玉无畏,便是给予他无所畏惧。在当时那个危险关头,若是他怕了、迟疑了,才是真正的有辱师门。可是他谨遵祖师爷之教诲,毫不犹豫拔剑救我,这恰恰是尊师重道。” 她这一番话,说的凤千瑜自己都要信了。他低头看着她瘦小的肩膀,每次都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 楚珩被气晕了过去,他撑着站起来,直接将矛头引到沈郁身上,“此女子来历不明!我怀疑她是jian细!方才我是故意试探于她!没想到她巧言令色,竟将脏水引到我身上!” 沈郁正想辩解,凤千瑜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沉稳道:“掌门,你知晓我身份,绝不可能把jian细带上山来。” 大殿之上忽然都噤了声,暮玉在外的身份一直都是一个谜,但是从只言片语中也能感觉到他身份不凡,所以大家对他都多有忌惮。 安静了许久,掌门沧溟终于开了口:“既然是误会,那就撤了责罚吧。” 掌门是唯一知道暮玉身份的人,既然掌门都这样说了,门下弟子自然没有异议。 沧广的面子算是被他的徒弟给丢尽了,他侧头冷冷看着楚珩,厉声道:“还不跪下认错!” 他吓得跪了下去,“师、师父……” “同门之间,最忌猜忌,既然你包藏祸心,那十鞭责罚便由你来受吧!”沧广说完,愤然拂袖,带着他门下的弟子离开。 楚珩吓得瘫软在地上。 他这是折了流火剑,还挨了鞭子啊! 琉隐亲自带他下去受罚,凤千瑜握住沈郁的手,转身拉着她离开,座上的沧溟忽然说了一句:“暮玉,你要记住,极盛之后必是极衰,万事切不可太过出头。” 凤千瑜停了下来,“是,徒儿谨记。” 他带着沈郁快速离开,转角之处忽然有人砸了石头在他身上,那些人砸完转身就跑了,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他下意识将沈郁推到自己身后,幽深的瞳孔中升起寒意,又听到身后有人嘲讽:“哟,这不是咱们如花似玉的暮玉师妹吗?怎么不穿你那好看的小裙子了?” 凤千瑜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目光冷冽地看着他,捏紧了手中的长剑。 那人欠揍道:“哟,怎么,想在大殿门口杀人吗?不过是说了你几句话,瞧你跟个姑娘似的,莫不是要给气哭了?” 沈郁感觉到凤千瑜气到手都在抖,冰冷的瞳孔渐渐升起猩红之色,他一把抓住剑柄,分明是动了杀心。 她赶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抽出来,急声道:“暮玉你别怕,我来!” 她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朝着那人的嘴巴砸过去,把他的嘴巴都给打肿了,她撸起袖子叉腰骂道:“是哪个长舌妇在那嚼舌根子!” 那人立马跳了起来,“你!” 他提起剑,就想朝沈郁砍过来。凤千瑜立马抽出长剑,吓得那人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他身边的人拽住他,都劝他算了算了,打不过,过过嘴瘾赶紧走。 凤千瑜将长剑插回剑鞘,转身越走越近,沈郁拽着他的衣袖都快跟不上他,一直回到小院子里,才感觉他冷静了些许。 他低头把弄乱的东西都抬起来,拿起摔坏的竹筐,蹲在地上把滚落的桃子一个一个地捡起来。他背对着沈郁,长发垂落下来,白袍都拖到了地上,他好像也不自知。 “暮玉?”沈郁叫了他一声,他没回话,只蹲在地上默默地做着这些事情。她忽然想到白锋说他在秋罗门的日子并不好过,师兄师弟总冷落嬉笑于他,如今看来,都是真的。 她蹲到他身边,帮他一起捡桃子,她偷偷看了他一眼,他低垂着头,不说话,眼眸中带着无边无际的冷清。 桃子捡完了,他提到水泵边上,一言不发地清洗着,高山的清水有股刺人的冷意,冰水流过他苍白的手指,他的皮肤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沈郁忽然有些心疼他,忍不住拿过他手中的桃子,代替他清洗,“这水太冷了,我来吧。” 他站在她的身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沈郁回头朝着他看过去,才发现他一直都在看着自己。沈郁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湿漉漉的、害怕被人伤害的眼神,瞬间就刺中了她的心。 “你会和他们一样,觉得我恶心吗?”他的声音很平静,只有尾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沈郁在那一瞬间,真的什么也不愿去想,一头扎进他怀中,将他紧紧抱住,“怎么会呢?我喜欢凤千瑜,也喜欢暮玉!” 他低头看着她,双手垂在身侧,不敢去触碰她,苍白的嘴唇带着几分血色,满目萧瑟,“是,喜欢太子爷的那种喜欢吗?” 沈郁的脑子早就稀里糊涂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没有去想过后果。她摇头,闷声道:“是喜欢你的那种喜欢。” 流水还在哗啦啦地流着,流到他们二人脚下,打湿了衣裙。桃子从台子上滚到了地上,就像砸在沈郁心头一样,“咚”的一声,振聋发聩。 他垂在身侧的手终于抬了起来,犹豫着握住了她的肩膀,“那是什么喜欢?” 她更觉难为情,整个脸都埋进了他的怀里,用力抱住他的腰身,不敢抬头。 凤千瑜被她扑得退了半步,他稳住身形,迟疑地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微微张开苍白的唇:“是我以为的那种喜欢吗?” “你听错了!”沈郁红得耳根都在滴血,她感觉自己要窒息了,松开手转身就想跑,被他捞住脖子,给带回了怀里。 他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勒得她有些不能呼吸,靠着她的脖子,迟疑着道:“你,刚才是在跟我表白吗?” 啊——!她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沈郁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挣扎着想跑,他紧紧勒住,愣是不让她跑。 她还在挣扎,凤千瑜干脆把她扛了起来,将她提起来放在窗台上,双手撑在她耳边,目光中忽然就来了神色,认真地看着她,“你把你刚才的话重新说一遍。” 沈郁推开他的脸,“我不说!” 他把她的手拔下来,又认真地看着她,“你说你喜欢凤千瑜,也喜欢暮玉。” 她捂住通红的脸,“我没说过。” “你说了。” “你听错了!”沈郁说着就要爬窗户跑,被他抓住又给拽了回来。 他伸手将她紧紧抱住,抱得那么用力,连声音都带着克制与隐忍,“我没有听错。” 沈郁盯着一张大红脸,方才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她冷静下来了,当然是打死不承认了,一把将他推开,“你听错了!” 凤千瑜明亮起来的目光,忽然又暗淡了下来,他轻轻抓住她的手,虽然失落,但还是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第82章 普通的喜欢 凤千瑜松开了手, 靠着旁边的墙,沉默了很久没有出声。沈郁偷偷探头去看他,他就像个木桩一动不动, 望着远方, 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都还残留着无法驱散的寒意。 沈郁低着头, 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或许凤千瑜于她确实与旁人不同,她也想过关于以后的问题,可是她现在心头仍然有所顾虑,就算真的要表白,那也不是现在。 “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凤千瑜说着就抬步走了, 也没走多远, 就在院子旁边摘了些野果子,挖了两个番薯, 逮了只兔子带回来烤。沈郁还偷偷跟过去看了一会儿, 被发现了就朝着他笑了笑,然后屁颠屁颠地帮着拿果子。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升起了一团火, 明亮的光芒在黑夜里别有一番意境。沈郁乖乖坐在火堆边上, 等着九千岁把架子上的兔rou烤熟,再顺手吃个桃子。 她拿棍子戳了戳番薯, 好像熟了,赶紧把它们刨出来,“暮玉,熟了熟了!” 凤千瑜没吭声,见她伸手要去拿, 连忙抓住了她的手,半蹲在她身边,拿起来剥皮。 沈郁有些惴惴不安,“你还在生气吗?” 他垂着长长的睫毛,有种克己之美,然后把剥好的番薯递给了她,轻声道:“小心烫。” 沈郁赶紧接住,还真是有些guntang,她一边吹着,一边看着九千岁微微烫红的手,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是怕烫到她,所以才不让她拿? 她眨巴着眼睛,顿时有些感动,一手拿着桃子,一手拿着番薯,正吃得欢,忽然又听到他问:“你说的喜欢,只是朋友的喜欢吗?” 他垂着头,似是有些失意,抬手将柴火添到火堆当中,火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之上,有种冰肌玉骨的冷意。 沈郁突然就觉得,手里的番薯不甜了,慢慢把手放了下来,“那,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一直生我的气吗?” 他摇头,“不会。” “那你为何一下午都不与我说话?” 他迟疑了些许,道:“我怕你讨厌我,所以……不知该怎么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