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中毒
“宋强子，你站好！” 宋琳琳两手板住宋强子的肩膀，把他按住了。 “我不管，你不给我钱就不行，爹，爹，宋琳琳欺负我！” 宋强子一时不能动弹，便朝着宋老实喊。 他知道他是宋老实的宝贝疙瘩，往常每回他缠着问宋琳琳要钱要东西时，宋琳琳不肯，他就喊宋老实，宋老实总会劝宋琳琳一句，给他吧，他是你弟弟！ 所以今天宋强子又故伎重演。 但让他失望的是，宋老实这回根本没打算帮他，反倒是骂他，“臭小子，你再跟你大姐缠磨，等老子腿好了，打你小子！” “爹，你……你也不对我好啦！” 宋强子大失所望下，扯了嗓子就要嚎。 宋琳琳一把捂住他的嘴，目光淡定地看着他，“给你出道题，你做对了并且把道理讲出来，我就给你钱！” “真的？” 宋强子的眼睛在问。 “这里是医院，不许你撒野！” 宋强子使劲点头，宋琳琳松开了手。 她拿过纸，在上头出了两道题，递给宋强子。 宋强子拿过去一看，一道题是20乘以12再乘以10等于多少？另一道题是19乘以12再乘以5等于多少？ 他嘿嘿乐，“姐，就这题？也太简单了。” 他今年十一岁，上小学四年级了，这种单一的乘法运算，在二年级下学期就学会了。 很快，他得出俩结果，第一题答案是2400，第二题答案是1140,。他把答案往宋琳琳眼前一推，“给钱！” “强子，乘法你会算，加法就跟跟没问题了吧？这两个结果加起来一共是3540，这3540呢，是我跟爹这些年来赚钱的总数，我们都交给了妈，妈一定跟你也说了，爹这次住院花的二百块钱都是借来的，咱家没钱，对吗？” 宋琳琳的话刚说完，宋娇娇就在一旁扯宋强子，“你个傻子，她就是不想给你钱，才弄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信咱妈，还是信她？” 宋强子怔怔地看着纸上写着的3540，对于他来说，这个数额的钱数，无意是个巨款啊！ 要知道，他每回跟吴桂芝要零花钱，吴桂芝能给他两毛钱，他都觉得他妈是世上最好的妈，这三千多块钱，他妈都弄哪儿去了？ “强子，你好好学习，姐供你读书，将来你考上大学，奔个好前程，也给咱老宋家露脸，给咱爹长志气。” 宋琳琳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回吧，你姐夫还在厂里加班，我在这里守着咱爹，等他来。” “哦。” 宋强子木讷地点点头，往病房外走。 “宋强子，你个笨蛋，你不要钱了啊？” 宋娇娇气得一跺脚，追了出去。 走廊外头传来宋娇娇一路的埋怨，“你个蠢货，你以后不想啃大骨头，喝虾汤了啊？” “不吃了。” 宋强子闷闷地回了一句。 宋娇娇还在骂他，但两人已经越走越远，听不到了。 “唉，琳琳，爹对不住你，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病房里，宋老实说着老泪纵横，“你妈临走前，我答应她会好好待你的，可是我这些年，唉，都是我太怂了……” “爹，我知道您也是想过个安分的日子！” 宋琳琳知道她爹重男轻女，知道在他心目中，弟弟强子占着很重要的位置，但她更知道她爹不坏，只是娶了个恶婆娘吴桂芝，他不想成天跟她闹得鸡飞狗跳让人笑话，所以处处忍让，可没想到，这一忍十多年，就把吴桂芝给惯得嚣张跋扈了。 让宋琳琳没想到的是，直到晚上九点多，李大明都没到医院来。 他们一班加班到九点，这是早就定好的，一般不会改变的。 那么他为什么没来？ 宋琳琳跟护士交待了一声，就要赶回厂里去看看。 却刚走到医院门口，就听到救护车啾啾叫着就奔来了，停下后，车里下来二十几个人，她都认识，全是制糖车间一班的工人。 “胡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看到被护士扶着走在前头的是胡大海，忙问。 “琳琳……我们吃了夜宵，都……中毒了……” 胡大海脸色惨白，虚弱得两腿发软走不动道儿，被俩护士架着…… 食物中毒？ 这让宋琳琳大惊失色。 她在人群里找到李大明，他正扶着年纪最大的耿师傅，边走边喊，“医生，先给耿师傅看看，他年纪大了，经不起……” 看他的脸色，比胡大海的强不到哪儿去，同样是白得没血色，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虚汗。 “大明哥，你感觉怎样啊？” 宋琳琳冲到他跟前，眼泪已经溢出眼眶了。 “别……别哭，我没事儿……” 李大明不忍她伤心，想要挤出一个笑来给她，却不料腹痛如刀绞，任他怎么努力，都笑得比哭都难看。 经过医生检查，以及对他们吃的宵夜的化验，得出一个综合的结果，他们的饭里被人加入了巴豆，加入量还不少，若非是当时他们得知这天的制糖的数量赶超过去一天半，个个都很兴奋，加班饭就没吃多少，不然，后果更严重。 “一定是你，是你对我们家壮壮心怀恨意，所以才在饭里下毒，想要害我们壮壮，却不料连累了大家伙儿，报警，让民警来抓他！” 沙小莉不知道怎么得了信儿，赶到医院，看到张壮壮因为中毒昏迷不醒，她就发飙了。 “沙小莉，你……你不要乱说，大明不会那么做的。” 胡大海的症状比较轻，挂了药水后，情况好了很多。 他见沙小莉把屎盆子往李大明身上扣，忙替着他说话。 “那我问你，今天是谁去食堂拎加班饭的？” 沙小莉冷冷地看了胡大海一眼，“胡大海，你那脑子里是进了海水了吧？都被人下毒了，还替着凶手说话？” “虽……虽然饭是大明去拿的，可……我就是不相信大明会这样做！” 胡大海坚定地说道。 “就是他！他是为了报复我们家壮壮，呜呜，医生都说了，壮壮的症状最严重，李大明，要是壮壮有个三长两短，我沙小莉就跟你拼了！”沙小莉越说越激动，到后来，都要去撕扯李大明了。 李大明症状也不严重，加班饭他只吃了几口，因为在整理这一天的工作成绩，主要是为了鼓励大家的士气！ 可他怎么就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 众人把沙小莉拉住。 李大明没说话，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张壮壮的情况怎样？会不会出危险？” “他的中毒情况是最严重的，经过给他洗胃，这会儿已经脱离危险了。” 医生说道。 李大明心里松了一口气，刚要跟医生说感谢的话，却又听医生说，“他大概是晚上没吃饭，加班了几个小时饿了，所以吃了很多加班饭，这才导致他症状最重……” 正在这时，给张壮壮打针的护士进来了，接了医生的话茬，“他吃的可够多的，足足吐出来半盆！” 李大明听了，眉心皱起，跟医生护士道了谢，就出去了。 他悄悄跟几个工人打听了一下吃饭时张壮壮的情况，有俩工友说，张壮壮跟三天没吃饱饭似的，吃了两碗米，还喝了一大钵子汤…… 很快，厂长赵茂林跟汪主任都急急地赶来了。 问询了医生大家的情况，得知除了张壮壮，其他人都能在输液后，观察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若再没不好的反应，那就可以回家了。 两位白糖厂的领导，紧张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问及张壮壮情况时，沙小莉又冲过来，又哭又闹地要领导们彻查李大明，说他就是报私仇，才误伤了诸位工友，他的目标就是毒死她男人张壮壮。 赵茂林跟汪子强都了解李大明，知道这事儿根本不可能是他干的。 他刚任职了班长一职，管好一班的积极性正高涨呢，他怎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即便如沙小莉说的那样，他想要报复张壮壮，那也不用采取这种方式啊，因为这样一旦被查出来，那是要被开除的，严重点甚至要被拘留乃至判刑！ 两个大男人对于胡搅蛮缠的沙小莉很是有点头疼。 恰好护士被沙小莉的叫嚷声惊动来了，她很严厉地斥责了沙小莉，告诉她这里是医院，不是她家的热炕头，要闹出去闹！ 沙小莉再蛮横，也不敢闹了。 但她眼神死死地瞪着李大明，恨不能扑上去咬死他一般。 第二天一早，没症状的工友们都回去了。 七点钟时，张壮壮也醒过来了。 一直守在走廊里的李大明给厂长、主任打了电话，说了张壮壮醒来的消息。赵茂林跟汪子强也是松了一口气，电话里赵茂林跟李大明说，“大明啊，这事儿一定得查清楚，这可不是小事儿，一旦查清楚是谁在暗中搞破坏，绝不姑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还有话要说，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大明苦笑，道，“厂长，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申请在医院里照顾张壮壮，一班的工作还请您跟主任多多关注一下……” 他知道赵茂林想说，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先休假吧！ 因为这加班饭不是在食堂被人下巴豆了，那就是如沙小莉说的那样，加班饭是李大明去食堂拿来的，他一个人去的，没人作证他在从食堂往车间走这段路上，没有给饭菜里下巴豆！ 用句小说里的词儿来形容，此刻的李大明就是犯罪嫌疑人，至于动机，可能就如沙小莉说的那样，他跟张壮壮因为竞选班长结仇，白天干活时张壮壮又跟他起了冲突，所以李大明怀恨在心，所以下毒，至于被牵扯其中的工友，那都是……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