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仙爷
踏进侧厅，便见到两侧站了七八个人，身体原主人一年见不到两次的大哥夜劲，二哥夜东来，三哥夜雪天，五弟夜枫，与自己同龄的小表哥曲风，以及她的大娘，亲生母亲，三娘。 除了夜东来与她是同母所生的外，剩下则是大娘及三娘所生。 然而，待她最好的却是大娘的小儿子，她的三哥夜雪天。 她甫踏进侧厅，三娘便掩嘴轻笑地招呼，”月儿来了。” 遵照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她莲步轻移地朝着她爹，大娘，亲娘，三娘一一行礼。 ”爹爹，大娘，娘，三娘。” 只见她爹夜豪，亲娘宠溺地点了点头，而神情不耐的大娘则敷衍地招呼一声，反倒是三娘一副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一番。 ”老爷，你怎么连月儿也给叫来了。”大娘不满地低声问道。 在夜月垂着双眼，照着记忆的礼仪，向自家兄弟一一打过招呼后，才移至他们身后一步的位置。 至于自己大娘的不满轻语，此时的夜月也仅能听而不闻。 夜豪瞥了自己的发妻一眼，并未作任何解释，”稍安勿躁。” 只见一向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夜豪，一脸恭谦极尽低微的姿态，”仙爷让您久等了，敝府上下勉强符合仙爷要求的共计二十八人。”他小心翼翼第偷瞄了坐在厅堂主位的中年男子一眼，”再加上不久前向仙爷提及的三个超龄的小犬，合计三十一人。”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衣，一副仙风道骨，化外之人的超然模样点点头，”待我慢慢看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夜家主，让他们依序上来让我好好瞧瞧他们的根骨！” ”还请仙爷多劳力费心。” ”无妨。” 夜豪朝一旁的管家点了点头，”先让外头的娃儿们近来吧！”说完朝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做了一个眼神，示意自己的儿子们机灵点。 不一会儿，管家带了几个年纪不大，身子骨清瘦的六岁小娃儿走了进来。”老爷，这些孩子带进来了。”见夜豪点头，管家才一脸和善慈蔼地轻声哄道：”你们乖乖地听话，站到这位大爷的身前，让大爷摸摸身子骨，晚点伯伯每个都送你们一包糖星子。小七你先来。” ”三铁，晚点就换你们了，未来你们是成就非凡，或是庸碌一生，就看这位大爷是否能看得上你们了。” 就这么地，再管家哄骗，说明，指挥之下，那些个青涩，天真的小娃儿们，一一上前让那个看起来很有距离感，看起来一点也不和善的大爷在自己的身上又摸又捏。 中年男子一脸郑重地观察每个小孩的根骨，站在一旁紧张得不自觉搓着手的夜豪，在陆续经过了十几个的小娃儿之后，终于忍不住小声地问：”不知是否有让仙爷觉得入眼的孩子？” 今日不管事让眼前仙爷看中的小孩子是否是自己的子嗣，抑是自家下人的后代，对他们夜家而言都是一场不可多得的仙福，只要有一个能入眼前仙爷的眼，将代表自个儿家族未来的飞黄腾达，就代表未来也可能有那个微小机会，可以求得一两颗或是延寿或是趋病或是强身的灵丹妙药。 这么大的诱惑，叫夜豪怎可能能心平气和，不紧张？ 中年男子微微抬眼一瞥，淡漠地道：”待我全数看完在讨论！” 待下人的小孩全数看完，中年蹙着双眉点了几个小孩，”这两个暂且先留下，待我看完贵公子及小姐后再做最后的决定。” 夜豪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脸上的兴奋不可言喻。 虽然只有少少的两人，对夜豪而言，却是心头大定，最少也还有两个人勉强能入仙爷的眼吶！ 中年男子一丝不苟地一一查看一番，前后又花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将夜豪的儿子们过了一遍，其中只有查看到了夜雪天时，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锐利的目光并在夜雪天的脸上停了一小会儿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异样。 ”最后就只剩下这位小姐？”他的目光落在一直不为所动站在自家兄弟身后，仅是眼神好奇不断地瞅着自己的夜月。 ”是的！”夜豪转头叫上夜月。 就在这时，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大娘却在这时出声。 ”月儿身体自小虚弱，老爷为何非将她叫出来不可？”大娘拦身在夜月身前，一脸责难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大姐......”二娘不解地看着大娘。 ”大姐这是好事呀！”三娘则不明所以地轻笑，隐约有中看戏的意味地瞧了瞧大娘跟二娘。 大娘愠怒地瞪了三娘一眼，径自对着自家老爷说：”这一离家，何年何月能再回来，没人可说得了，老爷就舍得让自己唯一千金远离家门么？” 在原主人的记忆中，自己与身前的这位大娘，向来没有什么交集，虽说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却也不曾刁难过她，这会儿却摆出不肯轻易答应的态度，让夜月也感到莫名不解。 不过就只是给这个”仙爷”瞧瞧罢了，需要这么的大的反应么？ ”月儿虽然非我亲生，却也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说什么我也不舍得让她远离家门吃苦。” 大娘这么一说，反倒让二娘及夜月大感意外。 ”这孩子自小病弱，苦头已经吃得不少，什么福都没享到，这会儿老爷你却要让你唯一亲生女儿就这么让人带走，你真的忍心么？”大娘一脸坚定，一副就是不答应的模样，大有你若是硬来，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大闹特闹一番。 夜豪闻言，一脸黑线，”你这娘们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仙爷都还没为月儿看过呢！就算我真心希望，也得咱们月儿的根骨足以入得了仙爷的眼，再说了，月儿得身子骨......妳又不是不知道，那么多个大夫都说了，她活也......”他不忍心地瞥了夜月一眼，才重重吸了口气，语重心长地继续说：”这可是仙福，妳怎不想想或许月儿的到仙爷的青睐，从此一凡风顺不需再为虚弱的身体提心吊胆呢？” 夜豪没好气地将自己的发妻拉回，一脸歉意，”让仙爷见笑了，妇道人家总是没什么见识，还请仙爷多多见谅。” 夜豪这会儿可真的是像从兴奋的云端，一下子从高高的天上掉了下了，还好死不死地挂在一株干枯不知何时会断裂的树枝上，提心吊胆地往下看，只要这树枝一断，他绝对没有第二句话直接掉进地狱一样那般的难受。 被他夫人这么一闹，若是这仙爷心里一个不舒爽，说不准......人家甩甩衣袖直接走人，也就甭说什么仙福，飞黄腾达了。 中年男子不以为意，”我理解。” ”多谢仙爷的包容！”夜豪满头大汗地咧着尴尬的笑容。 ”老爷……”大娘仍是不服。 ”闭嘴！”夜豪愠怒地朝她一瞪，低声斥喝。 夜月不禁瞅了大娘一眼。 焦急？大娘的声色语调，让夜月心里莫名地浮起了这两个字。 可焦急什么呢？身体的原主人的记忆里，与眼前这个大娘，并不亲密，或者说，除了三哥夜雪天会经常从外头带些稀奇古怪，女子喜爱的东西回来送她，嘘寒问暖，较为亲近外，其余的兄弟们，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往来，甚至一年见不上几面，就连她的亲生母亲......见着她时，眼神总是带着怜悯，却少了母女间的亲密跟疼爱，就彷佛......夜月与母亲间仅是多了一层母女关系的外人罢了。 反观大娘这个说不上亲密的角色，在此时此刻，竟为她显得有些焦急。 夜雪天就在这时上前，拉拉自己母亲的衣袖，轻声安抚劝慰，”娘，您别担心，若是小妹被仙爷看中，说不准可以活得更长久。” ”可是......她从小就没真的享过福，以后还要咬着牙修炼度日......娘听说，那种日子不是一般人可以撑得过去的......” 夜月从大娘的眼里瞧见了一丝nongnong的不舍，这不由得让她心里感到一股温暖。 这样的大娘，或许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可能不懂，但她这个正准备要经历第二世的人，又怎么会不懂呢？ 身体的原主人，或者并非大娘所亲生，可这大娘却是真的将这副身体的原主人视为真正的亲人，甚至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也不一定。 虽然不怎么符合逻辑，但感情的事，又怎么会是用逻辑二字可一言以蔽之。 也因这一层的认知，夜月心里不禁为原主人来不及感受到来自大娘的温暖就离世而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