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顾家灵堂
昏暗的内室,连个窗子都没有,若不是里正先告诉她,她一时半会也不会注意到这小佛堂中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她怔忡地站在那些牌位前,望着那些名字,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难受。 说不清从何而起,又不知情之所终,只是细密如牛毛,在她心口上狠狠地扎,又酸又疼,她回过神来时,眼泪已经滑到了下巴尖。 她不禁感到莫名其妙,赶紧将眼泪擦去。 这些牌位上刻着的全是顾姓人名,她想,多半是顾如许仙逝的亲人。 摆在最上一层的两座,一座上刻着顾昀岚旭之灵,另一座稍小一些,刻着顾司氏青叶之灵。 第二层则摆着三座分别刻着顾鑫岚辉之灵,顾淼岚潇之灵,及顾垚岚祉之灵。 最下一层,摆着两座稍大些的牌位与两座稍小些的,从左至右按尊卑排列着,依次刻着顾铎卿礼之灵,顾昭卿曦之灵,顾华明月之灵与顾音明乐之灵。 “这些……是顾如许的亲人吗?”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些牌位,又担心自己此举对先人略有不敬之意,立刻收回了手。 [是。]系统这回倒是没跟她打哈哈,透露得很是干脆,[顾昀是顾如许的父亲,司青叶是其母,顾鑫顾淼与顾垚是其叔伯,顾铎乃是其嫡亲的兄长,顾华与顾音是其同父异母的姊妹。] “那这个顾昭呢?”她好奇地指向那块牌子。 系统陷入了一段漫长的沉默,最后答复她。 [很抱歉,您目前的权限只能知晓这么多了。] 顾如许:“……” 所以你每次吊我胃口都这么熟练的吗!? 她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他们现在也是我爹娘,往后就由我来替顾如许供奉吧。” 怎么说都占了人家的身子,还白捡了人家一身武艺,天上掉这么大一馅饼,她怎么说也得有所回报良心上才过得去。 她拿起龛上的香,插在香炉中,而后撩袍,端端正正地跪在龛前蒲团上,恭敬地对着这些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诸位先辈,擅自占了你们后代的身子实在对不住,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担待,往后我便是顾如许,自当为诸位供奉香火,诸位请放心!” …… 离开琼山寨已是申时三刻,日头西斜,满载着米粮瓜果的车队启程返回阎罗殿。 顾如许有些累了,再者心里头还装着事,无心骑马,便握着一把冰糖葫芦半靠半躺在卫岑给她收拾出来的半张板车上,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一行乍起的飞鸟。 季望舒骑着马,缓缓跟在车旁,随手劈了截树杈给她遮阳。 顾如许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举着绿油油的树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 “思凉都走了一整天了,不晓得怎么样了。” 季望舒心领神会地找到了重点:“师……孟先生的功夫虽然一般,但对付一个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虽白剑法还挺上道儿的,沈新桐总不至于是个半桶水吧?” 季望舒思忖片刻,认真道:“据此生阁所知,恐怕还不足半桶水。” 顾如许:“……” 敢情这是条咸鱼啊! “小孟的脚程,最迟明早就能回到阎罗殿复命,若是出了意外,他自会飞鸽传书告知。” 顾如许点点头,啃了口糖葫芦:“那就等他消息罢……牙软哎呦呦呦呦嘶——” …… 四个时辰前,翠云山,归华寺。 依山傍水,临翠云湖而建,光是这山中景致便能令人流连忘反,更不必说山中还有一座心诚则灵的寺院。 归华寺虽不如皇城脚下的法源寺那般金碧辉煌,但四季香火鼎盛,尤其是每月十五,从四方城镇慕名而来的香客络绎不绝。 寺中供奉的菩萨乃是一座镀了金身的莲卧观音,若只是一座值钱的观音像倒也与他处无异,只是这归华寺的莲卧观音奇就奇在她的确有求必应,佛家常云心诚则灵,在这座观音像前诚心诚意求出的签,着实灵验。 渐渐的,翠云山中的归华寺的名声便传开了。 都说归华寺中有三宝——佛前灵签,平安符与八方素斋。 佛前灵签求福禄姻缘,平安符求诸事大吉,八方素斋尝佛门名肴。灵签一日只解九支,平安符一日只求九枚,而远近闻名的八方素斋一日也只做九桌,可谓物以稀为贵,若非早早赶去,怕是一样都摸不着边儿! 犀渠山庄前一日便派人去归华寺中知会了一生,定了一桌八方素斋,尽管如此,岳溪明与沈新桐还是天蒙蒙亮便收拾齐整从客栈出发了。 沈新桐坐在马车上打着呵欠:“明jiejie,多亏你说服我爹爹让我出门,我这几日在庄子里从早到晚习武练剑,二师伯他盯得可严了,就那么一丁点儿的差错都要打我手心,其实都差不多嘛,闷都闷死了……” 岳溪明其实也困得要命,但在这位姑奶奶面前还是得端着点儿,笑吟吟道:“沈哥哥和哥哥当初练凌虚剑法时,也片刻不敢懈怠,方能有今日之成,在庄子里大家都念着同门情谊,谦让着你,若是以后出了门,真遇上什么事,也许就差那么一丁点呢?” 闻言,沈新桐也有些发虚,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那我也有好好练嘛,我爹爹就跟恨不得我一日就练成凌虚剑意似的,哥那么厉害,也学了一年呢,我哪能几日就学会呀……” “好了好了,晓得你委屈。”岳溪明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既然都出来了,就将旁的事暂且忘了,好好休息几日。” 沈新桐点点头,撒着娇往她肩膀上靠:“明jiejie你真好,不像我哥,下山都不带我一起去玩,我差一点儿就能见着十一了……” 岳溪明眼底一亮,低头看她:“你也认得顾如许?” “她是我和哥哥的小师妹嘛,也算是岳大哥的小师妹,其实她比我大几岁,但她入门晚,所以我才是师姐。”沈新桐一脸惋惜地叹着气,“她可聪明了,我觉得她比我哥还有学剑的天赋,我爹爹那时候最偏心的就是她了,我们有什么,她就有什么,哥哥也喜欢她,出门总记着给她带冰糖葫芦……” “那你呢?” “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