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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等他,”池雾坚持,“我也会等到他,退一万步,即使我通关天梯转世,新的生命结束后,我还是会选择回到天梯,我依然在这里等他。” 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再见面。 “如果你在天梯里永远的消失了呢?”程砚问。 他们之间安静了许久,池雾才说:“我不会。” “有准备地进入远远大于没有准备地进入,”程砚说,“至少你要保证自己活着。” “你是来劝说我去天梯的吗?”池雾起身,挨着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他尽力控制自己不发抖,“我当然知道我没有选择,从我离开一阶天梯的时候我就没有选择,我就已经违背了我对他的承诺。” 程砚心中猛地一疼,愧疚和酸涩的情绪同时涌入脑海:“我当时不知道你一阶免疫,也不知道你在等人。” “你不知道所以不是你的错,”池雾一步步走向他,“我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我想要在这里永远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出现,但是现在怎么办,因为我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事情的发展,我不想这样,但是我能怎么办?” 程砚看到他发红的眼眶,软了声音:“这件事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 “世界镜就像罂粟,我见他一面,就想要再见一面,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停地往前走,”池雾用掌根抵住眼睛,“但是我看到结局了,我看到他了……” 世界镜中的画面一幕幕重复,那句“等我”像一把厚重的锁,将池雾锁进了回忆中。 他曾经放弃行走,在无数个夜晚里昏睡、醒来,在浩瀚的时间长河里盲目地等待。 但如今,他连等待都没有办法做到。 “他死在我面前,”泪水从池雾的掌缝中流出,他的声音极度哽咽,“他是为了保护我死的,可我现在等不了他了,无论我睡多久,我都没有办法在梦里再见他一面,我怎么还能往前走,我不想要通关,也不想要去天梯,我在这里等他,再多少年都可以……” 程砚恍惚看到了世界镜中那个和空气对话的池雾。 池雾掉眼泪的时候很多,天梯里假哭每一次都像模像样,而真实的池雾冷静到让程砚都自愧不如,天梯再大的难题面前他都能捧着程砚的脸,说“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但面对那个人,池雾的防线宛如一张薄纸,苍白易碎。 他箍住池雾的肩膀让他坐下,屈膝蹲在他面前,用手碰掉他从下颌滑落的眼泪。 “没关系,你要等就等,”程砚说,“我不会再阻止你,谁都不能阻止你。” 抽泣的声音停下来,池雾胡乱抹干净脸,窝进膝盖中间。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程砚蹲着的腿发麻。 除了池雾尽力克制的抽泣声,再无其他。 “擦把脸好不好?”程砚问他。 池雾哑声:“你不要跟着我。” 程砚在他头发上轻轻揉了一下,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头发太长了,家里的剪刀放在哪儿去了,帮你剪短。” 池雾的理智重新回笼,他摇了摇头:“第三世界只是一个短暂的中转站,即使我们在现实世界有过联系,但在这里,我也只是你的一个过客。” “池雾,你要通关天梯也好,昏昏度日也好,我都愿意陪着你,就像我在一阶天梯见到你,选择跟在你身后一样。”他说,“这是我的选择。” 程砚的态度像巨石压在池雾心脏之上,超过他所能负荷,比那次在水下程砚给他渡气都要难控制。 池雾怔在原地,半晌,才推开他的肩膀,语气生疏而冷硬:“我不需要你陪。” “我在这里没有别的原因,”程砚给他倒水,“只是因为你说了,反过来也一样。” 池雾看向他,从记忆里翻出那句话。 那天他和程砚说—— “我接受不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 “反过来也一样。” 对程砚来说,这句话证明,至少在池雾的设想里,他考虑过和自己在一起,也考虑过如何权衡自己和他等的那个人。 这就够了。 他见过世界镜里的池雾,清楚知道那个人对于他来说是怎样的存在,有时候他不想承认,但事实是——因为有那个人,他才会和池雾相遇。 他第一次觉得,人的一生,出场的顺序是这样重要。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角色,如果池雾会先遇到他,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那只是我随口说的一句话。”池雾否认程砚的臆想。 程砚让他喝水,池雾别开他的手:“为什么?这样的感情真的会让你觉得快乐吗?” 程砚端详他愠怒的脸,垂眸笑了一声:“如果现实世界里,我真的是你的宠物狗,你就把这些当作是我与生俱来的,没有办法改变的性格。” 池雾起身,走到离程砚很远的位置,遥遥望着他:“程砚,你不是,你是你自己,不是我的宠物,你可以活的很自由,拥有很多很多。” 他说:“你要离开这里,有新的人生。” 程砚握着水杯的手僵了一瞬,良久,他才将水杯缓缓放下:“不说这些了,你要是打算去天梯就找我,平时咱们就是普通邻居,饿了喊我一声就行,过来给你做饭。” 他往门口走,停下来:“半年,半年为期限,如果天梯没开,我们就主动去,多少不能太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