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我只喜欢你
温世尧垂眸看她,黎昕咬着唇,清眸与他对视,似乎含着几分哀怨,他淡淡勾唇,手指捏着她柔软的掌心,语气稀松平常,“我只喜欢你。” 她轻哼了声,甩开他的手,“你刚刚让我别想太多。” “刚刚说的也是真的,最初见你确实不太喜欢,觉得你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只想着出名赚快钱,没什么内涵,还有撺掇着温月转学……” “我什么时候撺掇她转学了?” 黎昕愣住,颇感冤枉地嚷了句,她初进万世传媒的时候还在读高中,与闹着玩参加选秀的温月相识,志趣相投做了朋友,当时她根本就对温月的身份一无所知。 后来温月成绩不错,越来越多的人认出她来,黎昕才知道她竟是温氏千金。温家自然不会允许她抛头露面,进大染缸似的娱乐圈,因此温月在家人阻挠下止步决赛。 两人不在同一个学校,黎昕课外时间又多在跑剧组,两人见面还是蛮困难的,温月又是个为所欲为的性子,索性直接转到她所在的高中,两人成了同学。 这段友谊维持时间还是比较长的,一直到六年前,黎昕和温世尧后台亲吻照爆出来,才算画上终点。 再之后,领证当天晚上,温月还打电话给她说了一番狠话,大意无非就是自己眼瞎看错人,真心实意当她为朋友,没想到还是想踩着自己往上爬,没什么能祝福他们的,只是希望一辈子不要和她见面,否则见一次骂一次。 “让你背这么多年锅,回去我帮你找她算账。”温世尧倒没感觉意外,见风使舵的事温月做得出来。 “算了,我跟她没什么好算的。”黎昕从他怀里挣开,语气有些指责,“那你呢?你凭什么主观臆断别人的生活,我凭着自己的本事赚钱怎么了?究竟是我没内涵还是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人间疾苦还自觉清高……” 温世尧也觉出自己的失口,有些话该跳过还是要跳过的,说出来不是自找不痛快?可自己挖的坑还要自己填,他按着脾气,耐心去哄,“我说过,那是最初印象。” 黎昕顿了顿,没好气地问,“那什么时候改观了?” “你们学校的校庆晚会,我受邀参加闭幕致词,刚赶到礼堂就看到有人在跟你表白……” 温世尧说着,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黎昕抬手捏捏耳垂,挡住嘴角的苦笑,也大概明白了他说的什么事。 无非就是蔡玉华欠债不还,高利贷左右寻不到人,便到学校来闹,众目睽睽之下,凶神恶煞的男人粗暴地将纤瘦清丽的女生拉下舞台。 美好的面具被撕下,流露出的真实往往散发着恶臭。 她原来不是什么天之骄女,清冷孤傲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卑,那样混乱底层的家庭出来的女孩子,又能干净到哪儿去。 脆弱的自尊碎了一地,她看见那个半跪在地上和自己告白的男孩子一脸的错愕,随之犹豫着起身追上来,却被人挡在礼堂。 学校很快报警,也陆续有负责人前来交涉,那些职业讨债的本就是虚张声势,见状已经乱了阵脚,软硬兼施一番,说了些狠话便走了。 她在寒风呼啸的礼堂外麻木地站着,看着凭自己一己之力而一团混乱的校园,警车刺眼的灯光扎进眼眶,脑子里一度闪现“死了算了”的念头。 幸好,多年生活变迁让她积累了巨大的承受能力和自愈力,短暂的陷进死角,很快又恢复如常,神色平静地和警察陈述事情经过,语气神态冷静到,连眼前的警察都有些怀疑,眼前这女生到底是不是当事人? 而这一切,毫无遗漏地落入刚完成工作,赶到礼堂的男人眼中。 人无法对他人的处境完全感同身受,却能很轻易地从中找到共鸣。 那个身影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因为种种原因,过早就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沉默,明明肩膀羸弱到不堪一击,却倔强地不肯低头。 总之,那是个很混乱的夜晚,有人的心被践踏到对疼痛毫无知觉,有人头一回知道原来心疼是这种感觉…… 黎昕终于知道自己当年那么多三流通告被临时取消的原因,那些通告尺度虽大却很有很足的话题度,她一度靠着说过几句隐晦不明的荤段子渐渐有了红的苗头。 只是……有这种小心眼的男人从中作梗,她当年能红的起来才怪。 也不知这种错过是幸还是不幸,她叹了口气,“后来呢?” “后来沈运恒出了车祸,临终前和我通过电话,说自己恐怕是被人算计才会遭遇横祸,也怕有人会对沈家不利,希望能把女儿托付给我,我说,只能尽全力照顾,却不可能娶她,话没说完人就没了。” 温世尧说到这里,灰眸闪过一抹愧色,看得出他对于自己当初的拒绝仍有介怀,黎昕也低头绞着手指沉默不语,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设身处地想一想,若要她拒绝一个对自己有过恩情的将死之人的请求,她大概率上是做不到的。 温世尧看着她难得流露出的不知所措,心下有丝丝不忍,再次将人拖进怀里,双手紧扣地抱着,停歇片刻继续说道,“再到后来,沈辛蔚被……事情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她重度抑郁几次自杀未遂,沈阿姨无法,上门求我帮忙,当时我已对你完全死心,又因为欠了恩情心里始终过意不去,便答应了沈阿姨的请求,配合治疗,至于说会娶她,也是在那段时间。” 黎昕听完,只觉得心乱如麻。 她其实不是不知道他有难处,只是失望他什么都不解释,还借着私生子的事与自己离婚。 若说怪他,又觉得很多事自己也逃不脱干系。 很多时候,她都会把婚姻不幸福的原因归结到他头上,好像自己这五年多来受的不公都是因他而起。 却唯独忘记了,在这段自己执意要来的婚姻中,她从未有过一丝做妻子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