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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暖融融,柳丝缱绻,盛夏的紫薇花在墙头傲然摇晃着,温暖灼人眼。 裴澜突然觉得,这院子里哪哪都好,就他有点多余。 阮菱走累了,像没看见他一样,由清音搀扶着朝葡萄架方向去了。 这架子是前几日刚搭好的,繁茂的枝叶上结着青青紫紫的葡萄。远处传来主仆二人浅浅的谈话声。 “奴婢给娘娘洗点葡萄吃。” “清音,挑那青色的摘,够酸。” “好勒。” 裴澜木然的发现,这院子里什么多了个葡萄架他都不知道。 眼下,再凑过去,菱菱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裴澜想了想,去内殿换身衣裳去书房了。 出了长定殿,裴澜脚步一顿,还是传轿去了大理寺。 屋内,谢延正执笔圈点着刚被下狱那一批官员名单,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再然后,谢延便瞧见了一张极沉极黑的脸。 谢延“啧”了声,清朗的声音带了些戏谑:“时衍,你现在这出还真对得起民间那几句俗语。” 太子挑了个凳子挪过来坐,脸色不善道:“什么俗语?” 谢延想了想:“民间家里小儿夜啼不止,他们都会哄劝,若再不听话,就在小儿墙头挂着太子的画像,那小儿果然不哭了。” 太子声音森寒:“哪家的,孤砍了他们的头。” 谢延轻笑了笑:“说吧,是不是惹四姑娘生气了。” “四姑娘。”太子念道。自她嫁给自己后,很久没这么唤她了。是了,她不仅是他的妻子,东宫的太子妃,更是沈家的四姑娘啊。 太子那黑沉沉的脸色清明了许多,再望向谢延时,多了几分调侃:“谢言礼,一把年纪了。瞧瞧,今年年底,孤的第一个孩子都要落地了。” 谢延见他有心情打趣自己,必是心中的迷局已破。虽不知是自己哪句话触动了他,可终归这人的心情是到了大理寺才好转的。 他放下笔,喟叹了声:“哪有你这么嘴毒的人。你这种人,竟也能娶妻成家?” 太子挑眉,得意道:“羡慕么?” 谢延拧眉,拿笔点了点桌子:“瞧瞧,外头那都是些什么摞烂,你们父子俩朝堂之上,三言两语就卸任了那么多官员,倒是给我添了一堆的麻烦,婚期再三延误,妗儿体贴,嘴上不说,可长此以往,怕是沈家老太太都觉得我谢府托大,要对我有意见。” 太子满脸戏谑,站着说话不腰疼:“既然如此,谢大人可得好好安抚未婚妻了。毕竟,那满东京城的青年才俊都瞄着阮家最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呢。” 谢延望天。 半晌,他叹口气:“你快走吧,你不在这我这活干的还能快些。” 太子勾唇,起身道:“来日孤要嘉奖宁亭侯府,给楚朝养了这么一个国之栋梁。” “裴时衍,你可以闭嘴了。” 太子心情一片大好,离开了大理寺。 纮玉站在轿辇前问:“殿下,回宫吗?” “不回。”太子目光瞥了眼西边:“去长坤宫。” 纮玉哑然,七皇子回京已有几个月,殿下终于要去见一面了。 “另外,着人通知太子妃,这几日暑气盛,她胃口不大好,孤不能常常陪她,准许她回娘家住几日。具体的,她自己定夺即可。” 说完,太子上了轿辇。 方才谢延那句四姑娘提醒了他,菱菱自己在宫中难免孤单,若有家中祖母,母亲和姐妹相配,于心情,胎儿都能好上许多。这样,她从沈府回来时,应该不那么生气了吧。 纮玉办事效率很快,不多时,阮菱便收到了消息,尤其是最后那句,时日长短,她来定夺。 闹了一天的脾气,此刻心里好受了一些了。 阮菱认识裴澜这么久,知道他的脾气秉性,自小在在一群掉书袋的太傅太师里长大,养着了肃正沉稳,不喜形于色的性子。 让他说句道歉,那比登天还难。可他虽不会嘴上说,却愿意默默的为她做事。 阮菱眼波柔软,既然如此,之前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了吧。 —— 长坤宫。 落日熔金,夕阳余晖如同碎金子般,落在香樟树下,美奂绝伦,如同一副上好的画卷。 推开宫门,院子满是杂草,连个人影也没有。 裴澜无甚意外,继续朝前走着,突然,一阵急促的“扑棱”声响起,紧接着裴澜耳侧一股劲风,他凭借着本能偏过身子,入眼处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雄鹰,头顶处有一撮白毛,眼睛是漂亮的宝石蓝色。 “追夜,回来。”廊阶下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雄鹰鸣了一声,随后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又落到少年肩膀上。 裴止站起身,一袭月牙白色锦袍,与裴澜有着几分相似的容貌,眼神凌厉而又桀骜,像是漠北的孤狼,肩袍处勾着方才的那只雄鹰,满身的反骨与不羁。 “阿止。”太子低低唤,像是小时候一样。 “啧,是四哥啊。”裴止尾音上挑,拍了拍身后的土:“别来无恙啊。” “你还在怨四哥。” 裴澜负手而立,黑眸沉了沉:“如今你回来了,有四哥在,孤……” 裴止打断他的话:“哥哥想怎么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