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搬砖
从小在欧阳肃家长大的卓进，还真就没干过什么重体力活。别说搬砖，就是日常的打扫，都有钟点工去做。他最耗费体力的活动，大概就是在学校课间打篮球、踢足球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混到农民工的行当里。 当工地的项目经理接过卓进的身份证时，眼中的惊讶写的清清楚楚。卓进猜想，他大概认为自己是精神不太正常吧。否则为什么一个燕京城的本地人，竟然会来和农民工师傅们抢食？ “咳咳！我现在是待业，待业您懂吧。为了不给家里增加负担，同时也锻炼下自己的体魄……” 说着卓进勾起了自己的胳膊，努力的把自己那不发达的肱二头肌展示给经理看。 “哦！” 终于经理接收了面前这个本地少年，毕竟这个叫卓进的少年已经过了十六岁，不算雇佣童工。 皱着鼻子，卓进换上了散发着nongnong汗臭味的工作服。没办法，谁让他没做任何准备，就跑来工地呢。 还好发的线手套起码是新的，可是当他将将要把手套戴上时，系统那恼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宿主，警告，此任务禁止穿戴任何手上护具。” 啊？ 卓进低头看看白线手套，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尼玛，这白线手套竟然也不让戴。无奈扔掉手套，赤手上阵。但他没想到，在工地上的第一项工作就难住了他。 搬砖，这是系统强制要求他选定的工作。但是想要将从升降机运上来的砖，再运到瓦匠们的身边，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这就需要工地上独特的运输工具，独轮车了。 卓进走在颤巍巍的跳板上，推着独轮车，里面放着几十块砖。 抬起独轮车的两侧车把，走，歪了，赶紧纠正车身……诶！诶！ 咣当！ 连同车里的砖，整个独轮车刚刚走出不到五米，就翻了。引来了周围工人们的视线。 “喔！这是谁家的孩子，连推车都不会？” “看那小白脸，就知道没干过活儿。” 憋着通红的脸，假装没听到旁边工人们的嘲笑，卓进把砖重新捡到车里，攥住两侧车把，再次推起来。大概有些急了，还没等推着往前走，又翻了。 又引来一番哄笑。 翻了捡，捡了翻，反复折腾了十几次，卓进才颤颤巍巍地把半车砖推到一个瓦匠身边。没办法，他发现自己现在真的驾驭不了整车砖的重量。 就这么一会儿，汗水打湿了后背，双手手掌上就起了好几个水泡，一碰就针扎似的疼。 低头扫了眼，卓进咬了咬牙，算了，既然都来了，就坚持下去吧。 可是，真的疼啊！ 指掌间的水泡很快被磨破了，手心的汗水混着砖末又浸入破损处，钻心的疼。 脸上的汗水擦了几次，越擦越淌，不小心进去了点灰尘，顿时眼泪也跟着淌而来出来。 “哟！小家伙这来不来就哭了啊？” “哈哈哈！” 大概卓进小花猫的样子成了他们的娱乐，几个粗糙汉子手中活计不停，但是脑袋都歪到卓进这边，嘻哈的笑着。 也不知是不是热的，卓进感到此时的脸像发烧一样，但是他目不斜视，一趟一趟的推着砖，哪怕脚步踉跄，却始终不停。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看到卓进始终不吭声，工人们嘲笑得不到他的回应，感到无趣，都回头干自己的活去了。 手上的疼痛很快变得麻木，当“午饭好了”的喊声响起的时候，卓进感到身上再没有一丝力量。 噗通！ 一屁股坐在满是灰土的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小兄弟，起来去洗洗手。你这样可不行，手上破口的地方，不清理干净，会感染的。” 一个厚重的东山省口音在耳边响起。 无力的抬起头，看到一个憨厚的汉子站在旁边，正低头冲自己说着什么。 晃了晃发花的双眼，卓进努力想起来，但是没爬了起来。 嘭！ 一个结实的大手抓住他的胳膊，轻轻用力，像拎着小鸡一样把他提溜起来。 “嘶！大哥您轻点。” “嘿嘿！走吧！” 汉子憨笑着，又扶了下卓进。 走在路上，随便聊了几句，卓进从汉子的口中知道他叫孙建国，也是工地的力工。 啪！ 大手拍在卓进的肩上，“小卓子，看到你，想起我的小妹。她啊，学习非常不错哦。就是为了离meimei近点，我才来这儿干活的。” 看着孙建国提到meimei时那骄傲的神色，卓进真有点羡慕，自己从小没有哥哥，只有一个凶悍的jiejie，还不是亲姐。 眼前似乎又晃动起了鸡毛掸子的影子，卓进不由龇了龇牙。唉！同人不同命啊！ 他相信，面前这个粗糙汉子，会是一个好哥哥。 用孙建国的肥皂，仔细洗了洗手，清理掉手上的污垢。 啧啧！ 原本已经麻木的指掌又疼了。 工地的伙食很简单，简单到简陋，白菜炖猪rou，当然那rou基本上以肥rou为主，主食是馒头。仔细看了眼手中的馒头，有点黑。显然，蒸馒头用的面很糙。 算了，起码能填饱肚子。卓进闷头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卓进发现身边的说话声少了起来，抬头一看，见到周围的五六个汉子正盯着他。 他疑惑的往左右看了看，确定他们是盯着自己。 “怎么了？” 啪！ 孙建国的大手又拍在他的肩膀上，“小兄弟你很能吃啊。” 啊？ 卓进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下自己吃掉的馒头数量。不数不知道，那数量真吓了自己一跳。十个！十个海碗口大小的馒头，自己竟然扔进了肚子里。而自己手中，正拿着第十一个。 “你孙哥我才吃了五个啊，没看出来，小卓子你竟然比我还能吃得多。” 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去摸了下肚子，貌似不撑啊？ 看看手上的馒头，卓进下意识的又递进而来嘴里。 也不去追究那十个馒头为什么没填饱自己肚子，卓进继续吃了起来。 心中吐槽，连“撩妹系统”这么不科学的东东都出现在自己身上，几个馒头还算事儿？ 最终，卓进吃掉了十五个馒头。比工地上最能吃的人还多出两个。 “好小伙子，有前途。” 孙建国佩服地冲卓进竖起了大拇指，“在俺家乡，能吃的都是好汉子。” 噗！ 有这么夸人的吗？干脆说自己成了饭桶得了。 卓进翻了翻白眼，把最后一块馒头就着汤水送进了胃里。 大概是卓进的“饭量”惊住了工人们，下午再搬砖时，嘲笑他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当夕阳挂在天边，终于结束了工地的一天时，卓进累极了，直接就躺在了地上，一动不想动。 独轮车推了47趟！ 每趟五十块！ 一天近十个小时，只搬了50块砖！ 离着4700块的每日目标还差一半。坑爹的系统，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剩下的20天要完成剩下的九万七千多，卓进没有一点信心。 手慢慢举了起来，十指模糊，血液伴着泥土将整个手掌都染成了黑色。 卓进对自己的明天充满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