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口难言
“孙哥，不好了，那边……那边出事了！” 石三踉跄地抢进卓进他们的帐篷，直接扑到孙建国的窗前，激动的脸色涨红，断断续续地对孙建国说道。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孙建国一脸吃惊的看着面前石三，衣裳褴褛，身上还有血迹，右手还拿着一根铁管，这模样狼狈而狰狞。 “嗨！来不及说了，快跟我走。”说着把手中的钢管一递，“孙哥，拿着防身。”孙建国下意识的就接在手中。 联想到白天的劳工双方的冲突，孙建国第一时间想到是又爆发了冲突，也没再问，披上一件衣服，趿拉上鞋就和石三往外面冲去。 他们去的是一个堆放建筑材料的库房，平时那里也没有人看着，里面都是一些水泥钢材之类的，随着工程渐入尾声，这里变得越发空旷。 孙建国没有多想，跟着石三就一头撞了进去。 库房内，有一盏200度的大灯泡，但是在空旷的库房内，却显得太过昏暗。 “嗯？人呢？石三，你说的人呢？” 直到冲到库房正中间，孙建国才反应过来，这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他直盯盯的看着石三，这时他哪怕再憨也反应过来，不对劲！ 石三缓缓转身，对孙建国一笑，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孙哥，对不起……” 此时，卓进人在库房外。不但是他，还有许多工人，这些工人多是王虎等工头喊过来的，也有一些人是听到动静来凑热闹的。 “这里，就是这里，我看到孙建国拽着石三的脖领子，该他拽进这库房里的。” 说话的是王虎的一个小弟杨奎，前天争抢铜钱时，就是他叫的最欢。 远远吊在人群后，卓进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搓着下巴。 “嘿！有意思啊，这算什么？” 没等卓进走过去，就听到库房内传出一声惨叫，“啊……” “是石三！” “快进去！” 大家在一起工作了几个月，很有一些和石三关系不错的，惨叫声传出来，立刻有熟悉的听出来，那叫声确实是石三。 “不好！大家快进去！”说话的又是刚才的杨奎，工人们应声一拥而入。 “哇……” 一进库房，众人齐声惊呼。 面前的景象实在是有些骇人，石三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一根铁管仍在孙建国的脚边，而孙建国傻傻地看着石三。 之前说话的杨奎一个箭步窜到孙建国身边，大声的呵斥道，“孙建国，你怎么这么狠心……” 众人看向石三，看向石三那抱住的左臂，明显不正常的弯曲着，这……是骨折了？ “啊……疼，疼啊！” 石三继续惨嚎着，人们闻之，纷纷露出不忍的表情，接着就把视线投向仍然站着的孙建国。 “老孙，这是怎么回事？” 有同一工棚的工友上来疑惑的问道，显然他们也不相信孙建国会对石三下死手。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孙建国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人。 “唉！你这……”工友恨铁不成钢的地拍了孙建国肩膀一下，“说这些没用了，赶快把他送医院吧。” 卓进看向那个貌似关心孙建国的人，他眼睛一眯，如果没看错的话，之前王虎他们商量时，这人也在。 人越聚越多，库房不小，可是此时也人满为患了。 “孙，建，国！” 这是王虎大步走到孙建国面前，冲孙建国大声吼道，“你干的好事！” “我……” 孙建国看向王虎，听到王虎的吼声，又低头看向地上痛苦不堪的石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孙建国痛苦的抱住了头，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办了。虽然下意识的感到不对，可是看着面前的王虎，还有赶过来的这么多人，尤其是地上的石三，还有地上铁管……他真的是有口难言。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对了，那谁，顺便也打个110吧，唉！” 王虎看着孙建国，唉声叹口气。一副痛心的样子，让周围的人有一种怪异的违和感。貌似这可不像王虎平时的作风啊。 看着孙建国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卓进撇了撇嘴。看了眼王虎那“正气凛然”的样子，还有对方眼中的那股得意劲，卓进不由感叹。 “啧啧！老实人真是当不得啊！”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此时，人证物证旁证具在，要说石三的伤不是孙建国打的，现场10个得有9个不信。孙建国人虽憨些，但是不傻。 他把头转向地上的石三，石三此时已经不再嚎叫，但是却抱着胳膊紧咬牙关，额头冷汗直流，显然是真的疼得不行。 死死盯着石三，虽然知道无用，但孙建国终于问出了出来，“为什么？”声音沙哑低沉。 应声看向孙建国的石三，与孙建国相接的眼神，不自觉的闪开了一下，但很快就转了回来，咬着牙怒视着孙建国，“为什么？孙哥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不就我没听你的，煽动工人们闹事吗？你至于……”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众人都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煽动？白天的事儿，原来是孙建国煽动的啊。” “是啊，没想到老孙看着挺老实的，原来有那么多弯弯道啊。” “就是，我就说人家这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赖咱们这么点工钱呢。” 耳朵听到周围的工人们的话，孙建国身体开始发抖，越抖越厉害，像打摆子一样。双手握拳，呼吸越来越粗。 说话间，救护车来了，警车也紧随其后到了。 看到警车到了，石三快步迎了上去，殷勤的打开车门，下来两位警察。石三与其中四十多岁的中年警察握手，低头说了些什么，引得对方点了点头。明显他与这位警察比较熟悉，中年警察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他陪着两位警察向车库走去。 大家七手八脚的帮着医生把石三往救护车上抬，在路过石三的担架时，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察低头问了石三几句话。 远远地，卓进就听到石三提到“孙建国”三字。 接着就有两名警察向孙建国走去，其中年轻那个手压在身后武装带上的手铐之上。 “你叫孙建国？” 随和孙建国的点头，年轻警察掏出了手铐，打开，向孙建国走去。 人群这时突然变得静悄悄的，都看着孙建国和那两名警察，尤其是其中年轻警察亮出的手铐上。 这手铐一旦戴在手，那么这人就变成了违法嫌疑人，亦或更严重的犯罪嫌疑人了。 孙建国傻愣愣的看着伸向自己的手铐，眼中闪现惊慌和挣扎，直到手铐将将搭在他手腕的一刻，冰凉的触感，让他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头一耸搭，不再动作。 “呵呵……” 笑声突然在人群的外侧传来。 “……呵呵！真是好笑啊，好笑！” 这笑声惊动全场，连两位警察都被吸引过来，听到这幸灾乐祸的笑声，两位警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无论怎么说，在即将用手铐将嫌疑人铐上的时刻，这笑声带了一丝嘲笑和挑衅的味道。 两名警察中年轻的一位，冲着传来的方向大声呵斥的，“谁，谁在笑？” 随着警察的视线，人群自然散开了一道过道，将人群外面那个笑声的主人露了出来。 “小卓子？” “卓进？” 众人纷纷失声，这卓进是闹那般呢？ 只有王虎看到卓进露头，脸色一变。虽然他不知道卓进笑什么，但是总有不祥的感觉。 “警官，别搭理他，他就是一小孩子，瞎胡闹，赶紧抓……办案要紧啊。” 连声催促着，说着王虎背着警察向身侧摆了摆手。 随着他的手势，两个他的小弟向卓进迎去。 仿佛没有看到向自己走来的两位壮汉，卓进笑着扬声对两位警察说道，“办案？办什么案啊，怕不是冤假错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