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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解决了荣京,然后呢

    傅定泗沉着脸,一字一句读完了这封信的内容。

    看完之后,傅定泗直接合上了电脑,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

    这会儿四点钟了,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天要亮了。

    傅定泗看着漫天的朝霞,今天应该是个大清甜。

    可是,他却十分烦躁,根本冷静不下来。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封信的内容。

    说实话,整篇文字读下来,真的没有任何有水平的甜言蜜语。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那些话确实会打动到人。

    如果这封信不是出自那个人之手的话,他看过之后,肯定会觉得写信的人很爱那个人。

    这些日记,还有这封信……她应该都看过了吧?

    她看完之后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更加怀念他了?

    所以,连做梦的时候都在喊他的名字……

    傅定泗抬起手来揉了一把眼睛,看着面前的玻璃窗户,他差点儿要烦得动手砸破了。

    还好他理智尚存,忍住了。

    傅定泗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床上躺了下来。

    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他现在很累,大脑已经没有了思考的空间。

    床上还残留这她身上的气息和味道,躺下来之后,傅定泗很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在她睡过的地方睡,入眠速度空前地快。

    ………

    傅定泗这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一点钟,五个多小时,虽然不算长,但足够他补充精力了。

    醒来之后,傅定泗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一套衣服,开车去了博览居。

    **

    难得周六,宁皎依睡了一个懒觉,到十点半才醒来。

    宁皎依起床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手机看微信。

    昨天晚上她给傅定泗发出那条消息之后,傅定泗就没回复过。

    宁皎依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个事儿,晚上做梦都在等微信消息。

    起来之后一看,傅定泗那边还是没有回复。

    宁皎依有些着急,又有些担心。

    这么长时间联系不上,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宁皎依洗漱完出来的时候,白晓已经把药和早饭准备好了。

    白晓每天都起得很早,雷打不动。

    这一点,宁皎依自愧不如。

    那句话说得真没错,每个学霸都有别人羡慕不来的学习习惯。

    白晓读书这么厉害,估计也是因为习惯培养得好。

    她每天都会早起看书,时间安排得很好,什么事儿都不会耽误。

    “今天煮了饺子,你吃几个填补一下,然后再喝药。”白晓说,“今天午饭吃蛋包饭,我昨天晚上看了菜谱学的,感觉很不错。”

    宁皎依听着白晓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样,我都想变成男的把你娶回家当老婆了。”

    白晓被宁皎依说得不好意思了,“你太会夸人了。”

    “没夸,事实而已。”宁皎依走到餐桌前夹了一个饺子送到嘴里,“真好吃,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饺子。”

    ………

    宁皎依跟白晓说笑着吃完了早饭,顺便喝完了中药。

    因为要喝药,所以宁皎依早饭也没吃太多,喝完药之后,满嘴都是中药的味道。

    宁皎依端着一杯柠檬水和白晓一块儿走到了客厅。

    她们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

    “今天下午我们出去逛街吧,我都好久没——”

    宁皎依话刚说了一半,就彻底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傅定泗。

    一周没见了,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宁皎依很意外,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昨天晚上的微信消息……他看到了吧?

    所以是故意没有回复的?

    白晓顺着宁皎依的目光看了过去,也瞧见了傅定泗。

    宁皎依之前说过要跟傅定泗把话说清楚,现在傅定泗出现了,宁皎依应该有很多话要跟他说才是。

    白晓将视线收回来,看向了宁皎依,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你们聊吧,我去外面找家咖啡厅看看书。”

    虽然她很想帮宁皎依,但有些事情,必须得他们亲自沟通解决。

    这一点,白晓明白,宁皎依这个当事人也明白。

    所以,当白晓说出要去咖啡厅看书时,宁皎依立马就点头答应了。

    “嗯,你去吧。”

    白晓说:“聊完了联系我,我回来。”

    宁皎依:“嗯,好。”

    白晓走到沙发前整理了一下书,然后去鞋柜前换了鞋。

    临走的时候,白晓跟傅定泗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我先走了,你们聊。”

    傅定泗“嗯”了一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白晓微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防盗门关上,客厅里归于平静,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宁皎依站在电视墙的位置,傅定泗站在门口,他们两个人之间隔了大概有两米的距离。

    就这么彼此对望着。

    宁皎依现在脑袋很乱,她没想到傅定泗会这么突然出现。

    她没打过腹稿,有些话也不知道该怎么直接说……

    于是,宁皎依就这样站在原地不动。

    过了几分钟,傅定泗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她面前。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不足一米,宁皎依闻到了他身上洗发水的味道。

    这味道很熟悉——

    他应该是从西苑别墅过来的。

    “喝完药了?”傅定泗随意开口询问着。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听起来像是没休息好的。

    宁皎依听着这个声音觉得不太舒服,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了他的眼睛。

    刚刚他们两个人距离比较远,她看得不真切。

    现在靠近了,她才发现,傅定泗的眼底都是红血丝,眼眶也有些红。

    很明显是没休息好。宁皎依问他:“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先喝水吧。”傅定泗没回答宁皎依的问题,他抬起手来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等你喝完水我们再聊。”

    终于还是把话转到这个话题上了。

    宁皎依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柠檬水,傅定泗就这么看着她。

    等她喝完之后,傅定泗看了一眼沙发的方向,“坐下来聊?”

    宁皎依点点头,和傅定泗一起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宁皎依习惯性地去看了一下傅定泗的表情。

    他看起来很正常,除了没休息好之外,好像没什么反常的反应。

    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好像之前那些争吵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不过宁皎依也知道,这些只是幻觉。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怎么粉饰太平都没办法当成不存在。

    “我那天说的话,是认真的。”宁皎依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话,“我们离婚吧。”

    傅定泗回过头看着她,“就因为这个事情?”

    问问题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实际上,在看到宁皎依的微信消息时,他就猜到了这次见面她会说什么。

    这么问,无非是给她一个说出来的机会——

    “不是。”几分钟沉默后,宁皎依豁出去似的说,“具体的原因,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呵。”傅定泗轻笑了一声。

    他往前挪了一下身体,抬起食指勾起了她的下巴。

    “皎皎。”他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像之前喊过那样温柔,“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聪明,不如你亲口说给我听。”

    “傅定泗,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宁皎依很疲惫,“你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逼我。”

    “是我逼你,还是你在逼我,嗯?”傅定泗的手捏紧了几分,“皎皎,你对我是真的狠。你是不是觉得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

    “我没有这么想过。”宁皎依摇头否认。

    她被迫抬头和他对视着,眼前是他那双猩红的眼睛。

    他失望的眼神看得她心脏一阵钝痛,像是被利刃划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是吗。”傅定泗问她,“你觉得你现在的行为,没有在伤害我吗?”

    “所以我想停了,不想让这样的错误继续,如果继续,才是伤害你。”宁皎依顿了一下,一狠心,直接说:“没错,我是爱上他了,你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爱上他了。”

    傅定泗目光一凛,在听她亲口说出这句话时,周身都散出了寒气。

    他还是做不到预设的那么冷静。

    他现在……想杀人。

    “当初我逼着他娶我,跟他相处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想尽办法在他身上找你的影子,后来你回来了,我又满脑子都是他,时时刻刻把你们两个人拿来作比较。我就是这么不要脸的人,像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所以傅定泗,让我走吧。”

    终于一鼓作气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宁皎依有种力气用完了感觉。

    好像站在悬崖边挣扎很久,最终纵身一跃一样——

    痛快,解脱。

    即使是万丈深渊,也死得其所。

    说完之后,她闭上了眼睛。

    周围很安静,空气流动的速度都变得很慢。

    宁皎依闭上眼睛,看不到傅定泗的表情,却听得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隐忍又压抑。

    她知道的,他一定很生气,一定接受不了这件事情。

    他在忍——

    如果对面的人不是她,他可能早就爆发了吧。

    良久的沉默之后,宁皎依终于再次听到了傅定泗的声音。

    “为什么?”他问她,“你们只是相处了半年多,这半年,他怎么对你的,我不懂,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为了别的女人一次又一次丢下你的人。”

    “……我也不懂啊。”宁皎依笑着说,“按理说我应该恨死他的,决定和他离婚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以为我不爱他,一个对我这么恶劣的男人,我要是对他动感情,不是犯贱是什么。”

    “一直到你回来之前,我都觉得我是不爱他的。”

    “可是……”宁皎依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被带着有些不稳当,“他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做这些牺牲,为什么要让你回来?你知道吗,所有人都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eddie医生也说了,如果不是他自愿消失,你是不会回来的……是我杀死了他啊。”

    宁皎依又想起了他在日记里写过的那些话。

    当初她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根本不曾想过自己随口的气话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是她把他推上了自我灭亡的这条路。

    ………

    宁皎依断断续续说完这些话之后,傅定泗那边再度陷入了沉默了。

    不过这一次,他的反应来得比之前要快。

    傅定泗看着她噙着泪水的眼睛,薄唇翕动:“所以你被他感动到了,是吗,他愿意为你消失,所以你也愿意用一辈子来想他,是这样吗?”

    “……”

    傅定泗的话有些犀利,可是宁皎依无法反驳。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不仅如此次,她甚至奢望过让他回来。

    但是这种话,她是死都不会说出口的。

    她知道他不可能回来,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用同样的方式伤害面前这个男人。

    他为她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她现在觉得之前周靖康他们对她的形容没有错。她真的是祸害。

    如果没有认识她的话,傅定泗的人生里也就不会出现这么多意外了。

    宁皎依将所有的罪行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想着想着,情绪便崩溃了。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傅定泗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松开了她的下巴,腾出手来仔细地替她擦拭着眼泪。

    动作温柔到了极点。

    可是他越温柔,宁皎依就越难过。

    “傅定泗,你别对我好了,我不值得,真的。”宁皎依咬着牙说,“我们抽时间去办离婚手续吧,我会跟我哥说是我不要你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离婚了我就离开名城,行吗?”

    “离开名城。”

    傅定泗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竟再次笑了出来。

    “我要你放弃工作在家安心养身体的时候,你说你好不容易才把工作室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舍不得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

    “现在,为了离开我,你连事业都可以不要了,是这样吗?”

    宁皎依被傅定泗问得回答不上来:“……”

    “皎皎,你真的很会在我心上捅刀子。”

    他轻叹了一口气,那语调里带着nongnong的无奈。

    宁皎依被他的语气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这样……比直接发脾气还让人害怕。

    “如果我不同意离婚呢,你打算怎么办?”傅定泗问她。

    宁皎依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这样纠缠下去真的没有意思了。”

    “你看到我不会膈应吗,知道我每天都在想着另外一个人,你不会恶心吗?傅定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笔记本电脑落在西苑别墅了,凌晨的时候我看过了。”傅定泗冷不丁地将话题带到了那些日记上,“他写的那些东西,你也看过了吧?”

    傅定泗这句话,让宁皎依僵了很久。

    定在原地,如遭雷劈。

    脸色煞白,甚至忘记了呼吸。

    那种感觉就像是藏在阴暗角落的秘密被人连根拔起,暴露在阳光之下一样。

    难堪,难堪到了极点。

    “你为什么要乱翻他的东西?!”

    宁皎依冷静不下来,血压越来越高,她脑袋一热,对傅定泗发出了这样的质问。

    “没有他,只有我。”傅定泗看到宁皎依因为他看了那些东西变得这么激动,声音也冷了下来,“世界上已经没有他的存在了,他的一切原本都该是我的。”

    事业,朋友,爱情,亲人,都是如此。

    不该存在的人是他,鸠占鹊巢的人是他。

    “皎皎,你搞清楚,我才是主人格,他不过是一个意外。”

    “对……他是个意外,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宁皎依用力地推了傅定泗一把。

    她咬着牙从沙发爱上站起来,低头看着他,“他是意外,是我活在意外里没有醒过来,我这么难受是我活该,这样行了吗?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等你有空了我们就去离婚,我承诺过的事情都会做到,以后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

    宁皎依说完之后,直接转身走进了卧室。

    她嘭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走到床边将自己丢在了床上。

    她的脸贴着床单,身下的床单很快就湿了一片。

    很无力,很绝望……

    这荒唐的一切,真的该结束了。

    **

    宁皎依回到卧室之后,傅定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动过。

    他盯着卧室紧闭着的那扇门,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宁皎依刚刚说过的那番话。

    明知道想了会不开心,但还是忍不住去想。

    人啊,真是逃不开犯贱二字。

    傅定泗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他刚刚打开防盗门,正好碰上了宁绥和。

    宁绥和是特意抽了周末的时间来看宁皎依的,顺便还打算打听一下她跟傅定泗到底在闹什么玩意儿。

    没想到,他刚到门口,正好就碰上了傅定泗。

    不过……傅定泗的脸色很难看。

    “你俩到底什么情况?”宁绥和上下打量着傅定泗:“别告诉我又吵架了。”

    “出去聊吧。”傅定泗回头看了一眼。

    他想,宁皎依这个时候多半是不会出来跟宁绥和聊的。

    既然她已经决定了离婚,有些事情,还是要让宁绥和知道的。

    那种话……她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吧。

    宁绥和点头应了傅定泗的话。

    接着,他们两个人先后开车离开了博览居,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厅,订了个包厢坐了下来。

    宁绥和随便点了几道菜,等服务生退下了之后,宁绥和便迫不及待地问傅定泗:“你俩到底为什么吵架?就因为她不想停工作那事儿?她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她把工作室的事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就迁就迁就她不就得了。”

    ——她把工作室的事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听到宁绥和说出这句话,傅定泗再度自嘲地笑了起来。

    是啊,他当然知道她把工作室的事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她却肯为了离开他放弃这些。

    多么讽刺。

    傅定泗这一声笑实在是太诡异了,听得宁绥和浑身不自在。

    宁绥和盯着傅定泗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现在的样子特别颓废。

    看着都有些不像他了——

    在宁绥和的印象里,傅定泗一向从容镇定,不至于因为一次吵架就颓成这样。

    宁绥和觉得,这背后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么一想,宁绥和更着急了,“我说,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俩谁都不肯说,我想给你俩当和事佬都没戏。”

    “她要跟我离婚了。”傅定泗终于还是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

    他简单明了地说出了这句话,宁绥和听得无比震惊:“什么?!怎么可能,是不是你做什么让她失望的事儿了?她等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你等回来,怎么可能随便说着跟你离婚。”

    宁绥和完全不相信宁皎依会说这种话。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傅定泗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酒杯,“她等了我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才回来,我以为她怎么都不可能跟我分手的。”

    “那你们到底——”

    “她爱上那个人了。”傅定泗打断了宁绥和的话,“只不过半年而已,她就爱上他了,爱到宁愿为了不要我的程度,是不是很可笑。”

    “等等,”宁绥和揉了一下太阳xue,他觉得自己脑袋有些疼,“你的意思是……皎皎跟你说,他爱上那个人渣了?”

    宁绥和习惯称呼那个人“人渣”。

    这倒也不怪他说话难听,因为那个人确实没有认真对待过宁皎依。

    傅定泗:“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宁绥和完全不相信这话,“之前她是铁了心要离婚的,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她又不是自虐狂。”

    傅定泗:“……”

    宁绥和:“女人吵架的时候就爱说气话,你这么聪明,也不至于把她的气话当真吧?她脾气不好你也知道,惹她生气了就好好哄一哄,这些狠话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不是狠话,不是气话,她是认真的。”

    认真地,想要和他离婚,

    认真地,爱上了那个已经消失的人。

    傅定泗说完这话之后又笑了一声,他看着宁绥和,感叹道:“我也想她只是说气话,可是我骗不过自己。”

    “你刚刚说她很在乎工作室的事情,可是你知道她之前跟我说什么吗?”

    宁绥和:“……什么?”

    “她说,”傅定泗将宁皎依之前的话给宁绥和复述了一遍:“她要离婚,如果离婚之后我不想看到她,她就离开名城。离开名城代表着什么,你知道吧?”

    宁绥和的脸色突然就严肃了起来:“……”

    傅定泗刚刚说那些话,他真的没太在意,

    小情侣之间吵架免不了要放狠话的,宁皎依本身又是个坏脾气,赌气说这种话太正常了。

    可是……傅定泗一说这个,宁绥和就没办法把这个当成普通争吵了。

    他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宁皎依说出来这种话,就代表她真的是想跟傅定泗离婚的——

    就因为那个已经消失的人?

    宁绥和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

    “她可能脑子不清楚了,你别管她。”宁绥和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宁皎依太不争气了,“那个人渣对她一点儿都不好,她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你等我一会儿去跟她聊聊,她有时候就是欠骂,骂醒了就好了。”

    宁绥和现在完全就是恨铁不成钢的心态。

    “不要骂她。”傅定泗看向宁绥和,说:“不是她的错。”

    宁绥和:“……”

    他无语凝噎,哽了几秒钟都没憋出来一句话。

    最后,宁绥和长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些儿女情长,我真搞不懂。算了,你们两个人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管你们了。”

    他现在不止觉得宁皎依没出息,也觉得傅定泗没出息。

    感情这玩意儿果然碰不得,谁碰谁没出息。

    傅定泗都已经被打击成这样了,还不忘替宁皎依说话。

    哎……

    不知道是谁说过一句话,爱是原罪。

    现在,宁绥和总算明白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

    包厢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最后是服务生过来上菜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宁绥和给傅定泗倒了一杯果汁,催促道:“我看你脸色不好,先吃点儿东西吧,你刚醒来没多久,别弄垮了身子。”

    傅定泗没反应。

    宁绥和又问:“对了,你这几天去哪里了?谨诺那边——”

    “我以后不会去谨诺了,你暂时帮忙代管一下吧。”傅定泗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看向宁绥和:“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在名城。”

    傅定泗这语气太不对劲儿了,宁绥和眼皮跳了两下,内心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你要去哪里?”

    傅定泗没回答。

    宁绥和有些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别告诉我你受打击了准备寻短见。”

    刚刚宁绥和从傅定泗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至死方休的光,心里的担忧更甚了。

    虽然他知道傅定泗不是那种会因为感情寻死觅活的人,但那个眼神真的让人心惊——

    “不会,只是去处理一些没处理好的事情。”傅定泗还是没说是什么事情。

    不过,宁绥和也足够聪明。

    他眯起眼睛看着傅定泗:“你是说荣京?”

    傅定泗不置可否,但宁绥和已经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答案。

    “你打算怎么做?你别胡来行不行,现在他不能入境,你要对付他就得去墨西哥,那边都是他的人,子弹不长眼,他那个变态,你要是落在他手上——”

    “不会。”傅定泗打断了宁绥和的话。

    他回过头来看着宁绥和,淡声道:“我有人质。”

    “什么人质,荣京那变——”

    宁绥和本来想说,荣京那变态能有什么软肋。

    但是,话说了一半,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荣京那变态,还真的是有软肋的。

    说到软肋,宁绥和最先想起的就是陈老太太。

    但是他转念一想,傅定泗应该不会狠到对一个老人下手吧?

    想到这里,宁绥和开口和傅定泗求证:“别告诉我你绑了陈老太太。”

    傅定泗没否认,反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宁绥和说了一句脏话,“不是吧,他缺德,你也跟着缺德?老太太什么都不知道,年龄那么大了,稍微一个不留神就没命了——”

    “那又如何。”傅定泗完全不在意这个,“只要能弄死荣京,手段再卑劣我也无所谓。”

    宁绥和被傅定泗气到了,“你真是——”

    “仁慈该留给配得上的人,他们不配。”傅定泗阴沉着一张脸,字里行间都带着杀气,“如果没有荣京,就不会有他,我和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宁绥和:“……”

    他明白了,傅定泗这是把所有的罪名都归咎到荣京身上了。

    也是,他现在这个情况,确实需要一个情绪的发泄口。

    “所以,他该死。”

    “行了,我不劝你,你先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宁绥和揉了揉太阳xue,“你要拿着老太太威胁他,照样得去墨西哥,你一个人单打独斗,你确定你不会被他射成靶子?”

    在宁绥和印象里,傅定泗并不是一个擅长舞刀弄枪的人。

    他跟普通人打架或许不会落下风,但是荣京是谁?

    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人,傅定泗哪里是他的对手?

    而且——

    上次傅定泗已经被他打得伤过一次了,差点儿没了命。

    宁绥和想起来上次的事儿还是有些后怕。

    所以,他必须先了解一下傅定泗到底是怎么计划的,总不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我有安排。”

    傅定泗也知道宁绥和在担心什么,他直接把荣钺的事儿跟宁绥和说了。

    “荣京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当年他本该是荣家的第一继承人。”

    “这事儿我知道,怎么,你别告诉我他还活着。”宁绥和根本不信荣京会放过对他有威胁的人。

    “活着。”傅定泗说,“他同父异母的哥哥jiejie还有meimei都活着。”

    宁绥和听到这消息之后有些消化不来,他皱起眉,“这不像那变态的风格啊,他是不是被抓住什么把柄了?”

    “当年皎皎救下荣京的时候,递给了他一块儿手帕。荣钺后来拿着那块儿手帕和荣京谈判,荣京为了拿回手帕,所以放他们兄妹三个人走了。”

    跟宁绥和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傅定泗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宁绥和听完之后简直无语凝噎:“……”

    他知道荣京对宁皎依死心塌地,但他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死心塌地到了这种程度。

    为了一块儿手帕,放虎归山……

    这他妈是什么电视剧里的情节?

    难不成荣京也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怎么回事儿?

    荣京对宁皎依的执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这些年,荣钺一直在想办法扳倒荣京,但是一直都没有掌握住荣京的软肋。前段时间荣京被拘留,荣钺打听到了皎皎的存在。”

    “如果我不找荣钺合作,他大概会对皎皎下手。”傅定泗想了一下荣钺的作风,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宁绥和听到这里也捏了一把冷汗,傅定泗分析得很到位。

    荣钺如果知道宁皎依就是那块儿手帕的主人,绝对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荣京连一块儿手帕都那么在意,抓到了本人,有这个免死金牌在手里,荣钺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所以你找上了荣钺,让他知道了陈老太太的存在,顺便让他转移目标?”宁绥和大概猜到了傅定泗的目的。

    傅定泗摇摇头,“不全是。”

    “就算他不对皎皎下手,我也会和他合作。没有他也没关系,老太太在手上,荣京不敢做什么。”傅定泗这话说得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提到老太太,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他这个架势,就真的只是把老太太当成了一个扳倒荣京的工具。

    宁绥和觉得傅定泗有些残忍,他开口提醒傅定泗:“老太太是无辜的。”

    “不无辜。”傅定泗说,“和荣京有关的人,都不无辜。”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傅定泗的态度非常坚决。

    他不会因为心软和同情就对陈老太太手下留情。

    宁绥和看傅定泗是狠了心要这么做,也没有浪费口舌继续拦他了。

    “行,这事儿我不管你,不过你以后什么打算?解决了荣京呢?你跟皎皎这边你想怎么处理?”

    傅定泗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怎么处理……

    如果宁绥和知道了他的“处理方式”,大概会很麻烦。

    傅定泗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他选择不回答。

    傅定泗这边摇头,宁绥和以为他是还没想好,便给他出主意:“大不了你再追她一次,之前也不是没追过。”

    “她想离婚你暂时就顺着她,她可能也是需要一个情绪宣泄口。”宁绥和想了下,说:“那个人渣突然消失了,她心里多少会有些过意不去,日子久了她就分得清什么是亏欠什么是感情了。你俩好歹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在。”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宁绥和心里也没底儿。

    宁皎依那性格,他再清楚不过。

    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当下的这个情况,宁绥和也只能感叹一句孽缘了。

    老天爷真的很喜欢捉弄人,不服不行。

    **

    午饭之后,宁绥和就跟傅定泗分开了。

    聊完之后他还是不放心,准备亲自去跟宁皎依谈谈,顺便劝劝她,别跟傅定泗离婚。

    虽然宁绥和心里知道宁皎依听他的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想试一试。

    傅定泗知道宁绥和肯定要去找宁皎依。

    临走的时候,他特意跟宁绥和说:“不要让她知道我去找老太太的事情。”

    这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宁绥和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怕宁皎依知道这些。

    宁绥和无奈地摆摆手,“行,我知道了。”

    “嗯,谢谢。”傅定泗说。

    宁绥和上下打量着傅定泗,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你自己小心,不要死磕,聪明点儿。需要帮忙的话——”

    “不需要,这件事情我能解决。”傅定泗打断了宁绥和的话,“走了,再见。”

    或许,是再也不见。

    宁绥和站在原地看着傅定泗开车离开,掐了一把眉心,自己也转身上了车。

    ………

    一刻钟之后,宁绥和将车停在了单元楼下。

    他收起车钥匙下了车,朝着单元楼走了过去。

    博览居是宁绥和名下的房产,宁皎依搬过来之后,门上的密码一直都没有改过。

    宁绥和上楼之后,直接输入密码进了门。

    进门之后,客厅里空无一人。

    宁绥和朝着主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主卧房门紧闭着,按照他对宁皎依的了解,她多半是待在卧室不肯出来了。

    她从小就是这个毛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

    宁绥和换了拖鞋,走到主卧门口,抬起手来敲了敲门。

    里面没反应。

    宁绥和等不及了,直接拧开门把推门而入。

    一进来,就看到了宁皎依趴在床上。

    她整张脸都埋在了床铺里,这么看过去,没什么生气。

    一看就是在难过。

    宁绥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他朝着双人床走了过去。

    宁绥和在床边坐下来,抬起手摸了摸宁皎依的头发,“是我。”

    听到宁绥和的声音之后,宁皎依还是没反应,整个人一动不动,好像死过去了一样。

    宁绥和直接将她从床上拎了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宁皎依的眼睛已经肿得不像话了,脸上还带着泪痕。

    她目光空洞,看起来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宁绥和疼爱她,看到她这样子,心里自然不会好受。

    宁绥和直接将宁皎依搂到怀里,“有什么不痛快跟我说,别把自己关着。”

    “哥……”宁皎依靠在宁绥和怀里,终于找到了一点儿安全感。

    她颤抖着声音喊了宁绥和一句,然后问他:“他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