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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又吩咐另一个小內侍,“你去趟太医署,让太医令带上医治妇人隐疾的药草,速速赶去长秋殿,不得耽搁。” …… 闻悉天子驾临,苏慕宜自是吃了一惊,距离霍珣上次来长秋殿,已过去数月光景。 可今夜,她是真的没心思也没气力与他做戏。 她勉强平复心绪,出去接驾,然而,外殿不光立着霍珣,还有太医令和两个年轻医官。 “不必行礼了。”霍珣淡淡道,“去小塌上躺好,让太医令给你诊脉。” 苏慕宜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照做,不敢当着他的面有所忤逆。 仔细诊过脉象,太医令捋了一把白须,“苏娘子今夜腹痛,乃是寒气入体所致,若苏娘子觉得实在难耐,臣也可以为您开一副药。” 太医令悄悄打量新帝的神色,又道:“不过苏娘子已在调理,按照方子坚持吃下去,不出小半载便能有所起色,这汤药饮多了,毕竟伤身子。” “妾刚服过药,已经好了很多。”苏慕宜不想太过折腾,柔声说,“就听太医令的吧。” 霍珣颔首,示意众人退下。 须臾,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他再度开口,“身子还难受?” 苏慕宜摇头,“夜深了,陛下请回罢,明日还有大朝会。” 早点儿打发他走,才是正事,免得这狗男人又想别的法子折腾她。 霍珣却顺手拉过一把玫瑰椅,坐在床边,“心里不高兴呢?在骂孤对不对?” 苏慕宜睁大双眸,这人是有读心术吗? “骂吧,普天之下,骂孤的人多得去了。”他说,“若觉得不解气,骂出声也成。” 她当然不傻,低声说:“陛下,妾今日身子不适,真的没办法侍奉您了。” “不需要你侍奉,躺着答话便是。”霍珣道,“你不是在偏殿待着,好端端的,怎么会受寒?是內侍值守不周?” 她不想再提这茬事,静默不语。 见状,霍珣笑了笑,“不想说,也行,孤待会儿亲自审问,就怕那些宫人扛不住刑……” 苏慕宜被他逼得没了法子,只好将来龙去脉大略讲了一遍,霍珣蹙眉,心中已有了盘算。 忽然,“噼啪”一声,食物的甜香气息弥散在空气里。 他循声望去,不远处,炭盆边齐齐整整摆着十来枚板栗. 以前在军中,他偶尔也会烤食物,不过以馕饼和地瓜居多,此情此景,倒令他忆起漠北的风霜刀剑。 他问:“你烤的?” “妾和侍女一起烤的。”苏慕宜解释道,“往年除夕,妾都会吃这些零嘴儿。” “快要焦了。”霍珣走过去,给栗子一一翻了个面,“未入宫之前,你是怎么过除夕的。” “和爹爹阿娘,还有阿姊一起烧庭燎,火堆升得越旺越好。入了夜,朱雀街会有驱傩仪式,人多到挤得水泄不通,妾记得,有次险些和阿姊走散。看完驱傩仪式便回家吃团圆饭,守岁到子时,就能看焰火了……” 苏慕宜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大多,立刻打住,“陛下以前是怎么过除夕的?” 他剥开一枚烤好的栗子,“自是在营地过,漠北苦寒,可不比靖安热闹繁华,倘若运气不好,还得被分去守城楼。” 说到此处,霍珣问她:“你见过最大的雪有多大?” 苏慕宜想了想,“大约齐膝盖深。” 霍珣笑道:“漠北最冷的那个月,雪能堆到齐腰深,风刮到脸上跟刀子似的,有兵士忘了穿戴耳衣巡夜,活生生冻掉一对耳朵。” 闻言,她不禁小小地打了个战栗,还真没见过这么冷的天。 冒着热气的栗子rou递到眼前,苏慕宜心生困惑,怎么他剥了又不吃? “孤怕你在里头下毒。”霍珣淡淡道,“你先试吃。” 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苏慕宜接过,亲自吃给他看。 很快,他又剥好一颗递过来,接着是第三颗、第四颗…… 苏慕宜犹豫一瞬,轻声道:“陛下不吃吗?” 比起自己吃,看着她吃显然更有趣一些,霍珣剥好最后一颗,放在她手心,“孤没胃口。” 方才饮多了酒,的确没什么胃口再吃别的。 苏慕宜想起他患有心疾,怕他在长秋殿出事,自己又要惹麻烦上身,忙道:“陛下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太医令过来诊脉?” 与他说话时,那潋滟桃花眸中,倒映着烛火,看起来很是温柔。 霍珣用巾帕擦干净手,不知怎的,忽问她:“今年春狩,想去暮兰山吗?” 苏慕宜惊讶地抬眸,一个不字还来得及没说出口,霍珣便抢先道:“不说话,便是同意了。” 压根没有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 “陛下,妾……” “不必多言,你先养好身子,孤会让太医令每日过来诊平安脉。”霍珣打断她,“孤还有事,便不久留了。” 回到紫宸殿,严郁已等候多时,向他行礼。 霍珣抱起狸奴,坐在圈椅上,冷冷道:“不要去打苏氏的主意。” “长乐宫偏殿,你换朝服耽搁了些时辰。阿郁,你是故意让她在殿外吹风的,对不对?” 严郁大方认下:“是,臣不愿见陛下与此女纠缠不清,所以使了伎俩。” “孤的私事,犯不着由你们来cao心。”霍珣直起身,与他对视,“若敢有第二次,孤决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