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不信命
司空念不信命,因为如果把自己交给命运的话,十六岁那年,她就惨死西北某个边境小城了。 人烟罕至的山路,纵横崎岖,q市秋天的风格外凌冽狂躁。 司空念在接近目的地时,面无表情的脸上也起了变化。 刺痛,怀念。 在单独的一处墓碑前,她停下脚步。 “霆哥,我来看你了。” 声音很轻,被山间冷风吹的支零破碎。 她冲着墓碑上的照片笑了笑,抬手轻轻落在照片上。 三十五岁的墨司霆,成熟,稳重。 对属下看似严苛,不苟言笑,可私下却是司空念见过的最暖心最专一的好男人。 只可惜,他的一切都定格在三十五岁。 司空念也明白他的心思,却还没来得及抓住彼此的红绳,他就死了。 墨司霆死后,眼角膜没了,心脏,肾脏,肝脏,全都没了。 “霆哥,我回来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我会用墨家人的鲜血来祭奠你。” 司空念将一束白色幽兰花轻轻放在墨司霆坟前,起身之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司空念瞬间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身子一闪,快速躲在一棵树后。 七八个黑衣人朝这边缓缓走来,也堵住了下山唯一的路,司空念脸上闪过一丝烦躁。 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身躯挺拔,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利索短发,刀削五官,眉毛很浓,却压不住眼睛的神采。 司空念看他第一感觉就觉得,这是一个五官气质极具侵略性,表面透出一丝狠劲儿,内里却阴郁复杂的狠角色。 男人五官与墨司霆有着几分神似,却是完全不同的气场。 墨司霆看似严肃,其实私下性子又暖又豁达。 可眼前的男人,却给人一种外冷内更冷的感觉。 “哥,我来看你了。” 男人开口,声音清透。 司空念视线落在男人眼睛上,深邃无垠的一双墨瞳,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墨家三兄弟,墨司霆是老大,墨司辰的照片她见过,不是这样子。 那就只能是墨司翊了。 传闻中病重多年,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活死人。 就是他,摘走了墨司霆的眼角膜? 墨司霆说过,墨司翊不喜欢拍照,所以即便是他这个大哥,也没有墨司翊的照片。 墨司翊视线落在墓前的白色幽兰花上,一贯平静无澜的瞳仁在瞬间泛起涟漪。 大哥出事前定的花束就是这个款式,是大哥喜欢的那个人来看他了? “谁在后面?” 墨司翊猛地抬头,冲着司空念的方向喊了一声。 他天生触觉听力都很敏锐,从站在坟前,就感觉到了四周还有其他陌生气息。 司空念戴好口罩,拉上了黑色卫衣的帽子,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墨司翊看到一抹单薄身影站在离自己七八米的距离,五官都被帽子和口罩挡住,眼睛也遮挡在刘海下。 “花是你送的?” 墨司翊指着坟前的白色花束。 司空念没说话,插在口袋里的手突然抽了出来,飞快的扔了一个催泪闪光弹。 几乎同时,她抬脚朝墨司翊身侧的山路跑去。 她不能让墨司翊抓到,她还要进入墨家,查清楚霆哥的死因。 墨家的人,她都信不过。 墨司翊眼前白光闪过,一道微冷的气息从身边扫过,他本能的抬手抓了一下。 奔跑中的司空念被墨司翊抓住了手腕,她毫不犹豫的抬脚踹向他小腹,又快又狠。 嘭的一声,墨司翊倒在地上。 “三少。”保镖田川第一时间接住了墨司翊倒下的身影。 下一刻,墨司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人已经晕死过去。 “杜光,快撤。”田川喊了一声,立刻扶起昏迷的墨司翊。 “钟先生早就说了,三少这身体不能出门!这下出事了吧!”杜光一脸菜色的喊着。 他和田川被钟先生责罚不要紧,关键是三少不能出事! 昏迷中的墨司翊手心紧紧抓住了一条红珊瑚手链,手链的吊坠刻入掌心,留下深红印痕。 楚园。 “这么多人都抓不到一个?”钟文耀坐在沙发上,儒雅外表此刻却透着狠厉。 杜光和田川跪在地上,脸上有伤,刚刚受了家法。 “因为三少突然晕倒,所以不敢想别的,让那人跑了。”杜光低声开口。 “你们不听我命令,隐瞒三少行程去墓园,现在出事了,以后还让我怎么信你们?” 钟文耀神色严苛冷峻。 “钟先生,我们……” “钟先生,三少醒了。”田川话没说完,楼上的保镖就匆匆下来。 “知道了。” 钟文耀即刻起身,西装都顾不上系扣,转身朝二楼走去。 田川和杜光也想上去看看三少情况,被钟文耀一眼瞪在了原地。 “继续跪着!” 钟文耀一声令下,田川杜光乖乖听话。 他们敬三少,怕钟先生。 但钟先生怕三少。 钟文耀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房间静谧一片。 墨司翊的房间是经过特殊改造的,隔音又防弹,这些年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度过。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别罚他们了。” 墨司翊靠在床头,面色苍白,眼神压抑着幽黑深邃的光。 “是,三少。”钟文耀看到墨司翊的状态,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要三少没事,就饶了那俩小兔崽子。 “放消息出去,就说我病情恶化。之前有人入侵tos系统,专挑我私人档案查看,有人在查我,我要确定一下是不是韩家。” 墨司翊的话听的钟先生一凛。 “每天都有想查三少的人,但能找到tos的几乎没有,偏偏在墨家和韩家将要联姻的时候出现,三少,您是怀疑韩家那边有人不对劲?” 钟文耀立刻反应过来,一旦三少病重的消息传出去,韩家一定会登门拜访,他们要知道这联姻是否会变。 三少要引韩家的人来楚园,亲自试一试,他们谁是人谁是鬼。 “去办吧。” 墨司翊挥挥手,眸子垂下,星眸暗沉无边。 洲际酒店高级包间。 “嫁给牌位怎么了?这么多年,你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韩家的血汗钱!白养你到二十岁,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哑巴了?” 说话的是韩家祖母韩赵秀丽。 年逾七十,说话中气十足,随便一个眼神就是满满的傲慢和算计。 在她对面的司空念低头拨弄着手机,有些长的刘海遮住眼睛,咖啡色长发衬托的白皙到有些病态的皮肤,闪着一层微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