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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鹧鸪天

    燕瀛泽被送回了昭阳殿,昭阳殿四周被御林军团团围住。燕瀛泽阴着脸坐在那里,虽然没有言语,可是却能感觉到他的满身杀意。

    “小王爷。”小泥巴伸手推了推他,“你怎么了?国师为何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走开。”燕瀛泽声音低压,小泥巴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原本站在门边的燕揽月被吓得泫然欲泣。

    “小王爷,你吓到小公子了。”小泥巴走过去将燕揽月拉进怀中。

    燕瀛泽这才醒然,他走到燕揽月面前放软了声音,“揽月,对不起,哥哥吓到你了吧?”

    燕揽月从小泥巴怀中钻出来,抬起rourou的小胖手轻轻抚了抚燕瀛泽皱得死紧的眉头,奶声奶气道:“哥哥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师父说……师父说……嗯……师父说生气的孩子长不高的……”

    燕瀛泽将燕揽月搂进怀中,“嗯,哥哥不生气。”

    燕揽月将燕瀛泽的头扳过来亲了亲他,“哥哥不生气,揽月陪着你。”

    燕瀛泽抱着揽月,简直心乱如麻。如今白子羽被抓,燕天宏身陷囹圄,而他自己,亦是身中软筋散被囚禁在昭阳殿。这已经是一盘死局了,该如何去解……

    李焱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难道明日他真的要亲手杀了白子羽么?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又是月上柳梢了。看着渐渐朦胧的月色,燕瀛泽将燕揽月交给小泥巴,小泥巴看着燕瀛泽充满杀气的双眼,有些颤栗的将燕揽月抱回了房间。

    燕瀛泽开了昭阳殿的门往外看了看,四周都是御林军。他回身将窗子稍稍打开了一条缝隙,望着殿前的守卫,暗自计量着从何处杀出去的可能性大一些。

    可是……

    望着窗外死守的御林军,燕瀛泽第一次觉得如此的无力。他颓然坐在了地下,将头埋进了双膝中,眼前晃过白子羽绝望的眼眸。

    “子羽……我该怎么办……”

    燕瀛泽颓然仰头,靠在墙上,那一瞬间,一阵揪心的疼痛让他差点不能呼吸。

    忽然,燕瀛泽感觉到了一丝风,他房中的轻纱在缓缓飘动。燕瀛泽警惕的一扫四周,并未有何不妥。他再次将头垂到了膝上思虑着对策。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燕瀛泽倏然抬头,面前站着一个蒙面人。

    蒙面人将面巾取了下来,燕瀛泽讶然低声道:“怎么是你?”

    “属下鬼七,参见小王爷。”

    燕瀛泽扶起了鬼七,“你怎么进来的?”

    “小王爷先别管我怎么进来的,您没事吧?”

    “你来找我做什么?来替你的主子看住我?”

    鬼七抱拳道:“我的主子是平南王。”

    “什么?”燕瀛泽退后了一步,鬼七点头。燕瀛泽也点了点头,”那好,鬼七,我要出去,我要去救子羽。你帮帮我。”

    “小王爷,您确定您要出去么?如今王爷与王妃还在皇上手中,小公子还在这昭阳殿困着,您却要因为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将王爷几人的安危性命都弃之不顾么?”

    鬼七的声音很低:“更何况,白子羽根本就不是前朝的太子。”

    燕瀛泽不可置信看着鬼七,鬼七缓缓道:“这是王爷查到的,具体现在也说不清楚。小王爷,您确定您要因为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将王爷王妃与小公子的安危性命都弃之不顾么?”

    “我做不到,我不希望他们有任何事情,可是……可是我也不能让子羽就那么去死……我该怎么办……”

    燕瀛泽颓然坐在了地下。

    白子羽已经被吊在城门上一天了,城门下四周都是弓箭手。

    林越与司马南伏在远处的一株大树上,看着远远被吊着的白子羽。

    林越与司马南下了树,行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林越急道:”怎么办?怎么办?”

    司马南烦躁地拍着脑袋,“我也想不出办法,要不然我们还是去找杨俊吧?”

    “来不及了,去断云庄来回最快也要七日,白子羽明日便要被处决了。”林越一手拍在墙上。

    司马南仰着头望天,一时都想不出来办法,忽然,西南方炸出一朵红色的焰火,经久不息。

    司马南与林越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他二人展开轻功,辩明方向朝着焰火炸开的地方而去。

    长明宫中灯火通明,李焱沈着脸立在窗前。刘青将香炉中的龙涎香换过,拿着扇子扇了几下,让房中的香气更浓。

    刘青将扇子放下后过来扶着李焱坐下,双手不轻不重揉着李焱的肩膀,李焱靠在椅背上疲惫的叹了一口气。刘青手中的力气轻了两分,揉了片刻后,刘青轻声道:“按理说奴才不该多嘴,可是皇上您真的相信小王爷不知道白子羽的身份么?”

    李焱揉着眉心反问道:“你信么?”

    刘青摇头:“奴才不信。”

    “连你都不信,你说朕会信么?”

    “奴才糊涂了,皇上是自然不会被燕瀛泽的区区谎言所迷惑。”

    “猫捉老鼠,总会让老鼠多蹦跶一会儿……只有了白子羽在手,不愁丧门的人不自投罗网……”

    夜风撩过,长明宫内的话语渐渐不可闻。

    日头渐渐高升,吊在城头的白子羽被放了下来,中了软筋散且被吊了一日一夜,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连睁开眼皮都有些吃力。只是隐隐能听到身旁有说话的声音。捆在腰部的绳子被解下来,改成了反绑。

    忽然嘴唇一凉,有水喂进来,白子羽张口,喝了几口水,感觉稍稍缓和一些了。他微微睁开眼睛,面前的人竟然是李玉宵。

    李玉宵将水再喂给他一些之后,对旁边的人道:“你们都靠后,这个人本殿要亲自押送。”

    身旁的御林军都战战兢兢,李玉宵道:“没事的,他中了软筋散,不会伤害到本殿的。你们都退后。”

    御林军领命退后,李玉宵一推白子羽,白子羽脚步虚浮,差点再次倒在地下。李玉宵走近几步将手中的剑放在白子羽的脖子上喝到:“快走。”

    白子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顺着李玉宵的力道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身后低低传来李玉宵的声音,“方才的水中放了软筋散的解药,捆着的绳子我打的活结。如果有机会,你就逃出去吧,若是你死了……瀛……我meimei会伤心的。”

    白子羽回眸,李玉宵将他往前一推,“走快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午门口人山人海,百姓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都知道今日要处决前朝余孽。可是最让人吃惊的是,这个所谓的前朝余孽竟然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国师。

    白子羽被李玉宵押上来,李玉宵一脚踹在他的膝弯,他便直直跪了下去。

    李焱在监斩台上坐着,冷冷看着前面跪着的白子羽。过了片刻后,燕天宏与宋妙兰也被带了上来。

    李焱冷声道:“请护国将军。”不多时,燕瀛泽被带了上来。

    才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原本朝气俊朗的燕瀛泽脸上有了一层胡茬,眼底更是多了一层青灰色,声音也有了几分沙哑,整个人竟然有了几分颓败。

    “看来护国将军晚上没休息好啊,是因为今日要手刃白子羽而高兴么?”

    燕瀛泽跪在地下叩首,却未回答恒帝的话,李焱挥挥手,“平身吧。”燕瀛泽站起来,李焱从刘青手中拿过蟠龙剑递给燕瀛泽,“去吧,杀了他。”

    燕瀛泽拿着蟠龙剑,一步一步朝着跪着的白子羽走去,每一步都重愈千斤。他走到白子羽面前,蟠龙剑起,白子羽直直看了燕瀛泽片刻,然后扭开了头不再看他。

    不远处一户人家的屋脊上趴着四个黑衣人,正巧借着隆起的屋脊遮住了身形,当先一人竟然带着银色的面具。看着刑场上燕瀛泽的剑提起来,那个银面人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冲过去了。忽然,旁边的另一名黑衣人按住了他的手,“快看!”

    刑场上的燕瀛泽手中的剑提起,正待刺出,忽然四周寒光暴起,周围竟然忽然间多出了几十名黑衣人,当头一人正是秦九。

    “哈哈哈……你终于出现了,昨夜朕将赵天麟吊在城楼上一夜,都不见你们出动,朕还以为丧门的人都是缩头乌龟呢。”

    李焱狞笑着对站在刑场上的秦九道:“二十年前被你们逃脱了,我看今日没了燕天宏的帮助,你们还能不能活下去。”

    李焱一挥手,刑场上竟然多出了成百上千的弓箭手,一层一层将丧门的人围在了中间。李焱冷冷看着秦九,眸中尽是戏谑,“怎么,你们的皇后娘娘呢?”

    秦九手中的剑闪着寒光,“皇后娘娘自然是等着我将你的头提回去祭奠先皇的在天之灵。”

    “是吗?”李焱无所谓一笑对着四周的弓箭手道:“格杀勿论!”

    一阵箭雨漫天飞起,秦九舞动长剑击开了迎面而来的箭雨,几步跃起便朝着李焱的方向而去。四周的丧门杀手也都击落了箭雨,朝着李焱的方向而去。百姓纷纷四下逃散,有些逃得慢些的,已经被误伤,倒在了地上。

    白子羽跪在地下,眼看着箭雨已经到了眼前,他侧身避过,手中用力,捆住手腕的绳子便断裂开来。白子羽就地一滚避开了一拨箭雨。身旁看住他的侍卫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白子羽已经劈手夺下了他手中的佩剑,反手一剑便将那名侍卫的喉咙割断。

    燕瀛泽看着跃起的白子羽,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也只是片刻,便朝另一方而去。白子羽回头,燕瀛泽已经疾步跃到了燕天宏与宋妙兰身旁挥剑替他们挡去了扑面而来的箭雨。

    御林军的箭雨如林,可是却奈何不了丧门分毫,白子羽被箭雨隔断在另一侧孤军奋战,丧门的人却根本不去相助与他,而是都朝着李焱的方向而去。只是李焱面前守着成百上千的弓箭手,丧门的人纵然武功再好,一时也突不进去半分。双方就那么成了胶着状态。

    忽然,秦九打了一声呼哨,丧门的人都朝前飞去,不管身上会不会被弓箭射穿。眼看着第一拨丧门的杀手被弓箭射中倒了下去,第二拨已经借着第一拨的尸体掩护往前进了一段距离。李焱看着丧门如此不要命的拼杀,眉间涌出了一丝忧色。

    丧门的杀手就这么借着同伴尸体的掩护,步步紧逼,不出片刻,竟然已经逼到了弓箭手面前,剑光霍霍,李焱面前的弓箭手已经被杀掉了一层。李焱被护着后退,后面的人又将前面被斩杀的位置再次补了起来。

    秦九错身避过了接踵而来的箭雨,再次一声呼哨,丧门的杀手竟然将衣服解开了。面前的弓箭手忽然惊慌起来,漫天飘着的箭雨竟然就那么停了下来。

    “黑火、药……是黑火、药……”御林军中有人惊呼起来了。

    丧门的人都敞开了衣襟,全部的人身上竟然都绑着□□。秦九再次呼哨一声,丧门的杀手手中都多出了一个火折子。

    此时白子羽身旁围着的人已经被他杀了个七七八八,他趁着所有人愣神的空当,几步跃到了秦九身旁。

    秦九跪下,“请少主恕罪……”

    白子羽扶起了他,冷冷注视着被御林军层层护着的李焱。李焱被御林军护着朝后退去。他远远看着面前丧门的人不屑道:“秦九,这么几个人就想炸掉我面前的几万御林军么?”

    秦九再次对着天空打了个呼哨,李焱忽然朝后望去,这一望他便变了脸色,身后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站满了丧门的人。

    “李焱,你还这样认为么!”

    李焱呆立在当场,四周都被绑了□□的丧门杀手团团围住,天空中蓦然响起了一声闷雷,似乎是在笑他轻敌。

    不远处趴在屋脊上的银面人冷冷看着场中的情况,旁边的人道:“我们现在下去么?”银面人轻声道:“等等,看看再说。”

    四周的风开始越吹越急促,李焱再次看了丧门的杀手一眼,目露不屑,“秦九,你确定你要玉石俱焚么?”

    秦九对着丧门的人做了一个手势,已经有人燃起了火折子,秦九拉着白子羽退后,白子羽回身寻找燕瀛泽。燕瀛泽已经护着燕天宏夫妇退到了刑场边上。

    白子羽心下稍安,可是他回头看着李焱不屑的目光,却心中一沉,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秦九正想下令点火,李焱却忽然冷声道,“带上来!”

    旁边的御林军分开了一条路,两名黑衣人架着一个人遥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