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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一下,目光从盛望和江添脸上扫过:“这两位同学一来比较自信,二来也想给更多同学机会,所以呢,他们自愿放弃了这两个名额。” 教室里瞬间静默,几秒后一片哗然。 四十多双眼睛刷地朝这边看过来,那个瞬间,盛望觉得自己跟江添真成活雷锋了。 何进又说:“这么一来,名额往后顺延一位。黎佳两次考试累计总分年级第二,上次选举票数也非常高,其中一个市三好名额给她,大家没意见吧?” 小辣椒懵懵然抬着头。 她完全没想到,失之交臂的东西居然还能落回自己头上。她发出一声长长的疑问:“啊?” 高天扬吹了声口哨,带头拍起了桌子,其他同学纷纷跟着起哄,拖长了调子说:“没意见——” 整齐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声:“靠,我刚写好她名字!” 然后又是哄堂大笑。 “老师你早说啊!”宋思锐划掉投票纸上的字。 “我这不是正在说么!”何进道。 她严肃了半天,终于在这时笑了一下,又正色道:“另外高天扬两次考试总分涨了64,名次合计上窜了78名,是咱们班进步第二快的同学,另一个市三好名额就给他了,好吧?” 她特别喜欢在句尾加一句“好吧”,语气温和带着商量,但并没有谁敢说“不好”。更何况高天扬本就是A班人缘最好没有之一,自然没人反对。 盛望看见前桌那位正给辣椒起哄呢,口哨吹得贼来劲,结果半路卡壳呛了半死。 他懵逼半晌,转头看向盛望说:“靠?” “别靠了。”盛望说:“鼓掌。” 其他人哗哗跟着拍起手来,起哄的鬼叫的,宋思锐还朝后扔了笔帽,这才把高天扬砸回神。 他捂着后脑勺,被哄得涨红了脸,然后冲盛望和江添一拱手,中气十足地说:“谢谢!承让!” 何进当场翻了个白眼,全班又笑趴了。 托江添和高天扬的福,盛望始终没有感受到太明显的欺生和排挤。但直到这节物理课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集体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不是有句话么,当你和某些人不再相互客气,能心安理得地共享麻烦和荣誉,你们就是朋友了。 A班最终上报的市三好有四位,黎佳、高天扬、班委里面挑出来的李誉,以及民主选举出来的徐天舒,这是徐小嘴的大名。 徐主任憋着乐,把全年级所有市三好送上了荣誉墙,名单一经公布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齐嘉豪不在上面。 于是年级里涌出了一些流言,关于翟涛、关于齐嘉豪。 不过盛望并没有关注这些,他向来不会把精力浪费在不喜欢的人身上,他也并不大度,知道对方过得不舒坦,他就放心了。 这天中午,他照常跟着江添去丁老头那儿蹭饭,却发现老爷子情绪有些反常,吃饭的时候总在走神,似乎还生着闷气。 不是老小孩式的赌气,而是明明不高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那种。 盛望平日里没心没肺,但对情绪的感知其实很敏锐。他在饭桌上试探了两次,都被丁老头岔开了话题。直到江添先搁下筷子去洗碗,丁老头才皱着鼻子悄悄冲盛望摆了摆手。 “怎么啦?”盛望倾身过去小声问。 “没事。”丁老头朝厨房的方向撇了撇下巴,用气音说:“别让他听见,烦心。” 这是跟江添有关? 盛望纳闷之余有一点小小的担心。 午休时候,数学老吴照例来发半小时练习卷,结果江添没做成。他刚写五分钟,管理处的老师就找来了,在门口跟老吴协商了几句,把江添叫走了,说是校网升级。 这张练习卷盛望做得比任何一次都快,20分钟就交了卷,然后借口上厕所溜出了学校西门。 正午的梧桐外透着安逸,老人聚在树荫底下喝茶聊天或是摆着凳子下象棋,除此以外处处都是昏昏欲睡的夏乏之气。 这种环境下,任何一丝意外都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盛望赶着去丁老头家,脚步匆忙,走到巷子拐角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人。 那是一个高个男人,因为面容英俊又衣冠楚楚的缘故,看不大出年纪,但盛望直觉他跟盛明阳差不多大,也许是因为气质有几分相似,也许是因为他眉眼间透着疲态。 那人跟他道了句歉,便心不在焉地走了。没走几步还摇了下头,兀自咕哝了一句什么。 盛望琢磨了一下,感觉他说的像是“老顽固”。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巷子另一头,拐了个弯便不见了。 老顽固?说谁呢? 盛望纳闷地咕哝了一句,继续朝前走。当他看到丁老头的院子门额时,他忽然意识到,刚刚那男人似乎就是从这边来的。 他揣着疑惑跨进院子,果然看见老头坐在卧室门边垂头自闭。 那个竹椅有些年头了,稍微动一下便吱呀作响,丁老头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本极具年代感的老相册,嘴里还咕咕哝哝地说着什么。 “爷爷?”盛望轻手轻脚过去。 丁老头吓了一跳:“你干嘛来了?你不是去学校午睡么?” “没睡,我提前交了卷子出来了。”盛望说,“您这看的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