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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扬在旁边插话说:“报告菁姐,翻的是微信,现在不收验证码谁还看短信啊。” 杨菁指着他说:“闭嘴。” 高天扬委委屈屈地闭了。 江添并没有请他多话,这货解释完,他收起手机朝盛望瞥了一眼。结果就见盛望的校服外套又偷偷敞到了下半截,露出里面薄薄的长袖T。 怪不得杨菁要骂。 盛望正心不在焉呢,眼皮子底下突然晃过一抹白。他微愕抬头,就见江添从兜里伸出一只手来,隔着一步多的距离,越俎代庖地给他把校服拉链拉到了最顶头。 校服的领子竖起来很高,足以圈住脖颈。江添手指弯不小心碰到了盛望下巴,抵得对方轻抬了一下头。 他目光扫过盛望的脸,松开拉链垂下手说:“你要是热不如穿短袖,还省事。” 又来了,这个刻薄鬼。 盛望把撸到手肘的袖子也老老实实放下去,辩解道:“又不是我敞的。” “那是我敞的?”江添说。 “拉链自己滑的,不信你问它。” “……” 刻薄鬼转过头去气笑了,也可能是真笑了。 周围女生隐隐有了动静,小声的窃笑混杂着私语,从这个反馈来看,江添笑起来应该很令人心动。 盛望挑衅又得意地冲他抬了抬眉,然后垂了眼把下巴掩进衣领里。他把外套的袖子扯到手腕,背对着江添站到了风小的地方,习惯性地叼住了拉链头。 又过片刻,他突然反应过来,叼着的拉链还是他哥刚碰过的。 …… 真是要了命了。 盛望沉默几秒,松开了牙。 校车很快到达。盛望不喜欢挤,排在队伍最后上了车。 本以为座位留下不多,他跟江添自然会分开。没想到高天扬这个二百五拍着他前面的座椅靠背说:“来!给你俩留了座。我是不是贴心小棉袄?” 盛望要是有打火机,能把小棉袄当场点了。 附中到南高车程近40分钟。盛望本来就没睡好,又意图“冷一冷”,于是上车就塞了耳机准备补眠。 校车并不很新,窗玻璃胶边有点老化,密封性不好,总有风从缝隙里渗进来。盛望闭眼靠了片刻,被那丝丝缕缕的风撩得有点冷。 他把衣领往上拉了拉,下半张脸都埋进领口,换了个不容易受风的角度继续睡起来。 又过了几秒,他感觉江添换了个姿势,衣物布料细索轻响了一声,那缕恼人寒风忽然没了踪迹。 盛望在困倦中半抬起眼,看见江添正垂眸刷着手机,他右手架在车窗窄细的边缘上,支着头,手臂刚好掩住了漏风口。 盛望心尖突地一跳,又渐渐慢下来。 车上大半同学都睡了,还有一些在临时抱佛脚。有隐隐的鼾声、沙沙的翻书声和极轻的背书声,但都不如车外的雨声大。 他沉默地看了江添一会儿,忽然觉得招财的话也不全对,白天并不都是理性的。 “哥。”他低低叫了一声。 江添手指划了个空,意外地转头看向他。 “就是跟你说一声,快到的时候叫我一下。”盛望说完打了个哈欠,困恹恹地歪斜下去。 江添这才从那声称呼里回过神来,他盯着盛望的脸色皱起眉:“你是不是病了?” “不是。”盛望拖着调子欲言又止。他掏出手机,在微信聊天框里给江添打字道:司机大爷风格有点野,我晕车。 江添目光停驻在那个备注名上,上次看到还是他的大名,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成了“哥”。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等他再回过神,盛望已经收起手机重新睡下了。那双清亮的眼睛一旦闭上,嘴角或飞扬或狡黠的笑意褪下去,抿成一条平淡的直线,那股没精打采的感觉便瞬间重了起来。 他有点蔫蔫的,似乎很不舒服,也不太开心。 * 期中考试持续两天,这次英语、数学、物理卷子都难。走廊里怨声载道哀鸿遍野,考完一门就壮烈一批,等到全部考完,人基本就凉了。 校车司机们把学生往附中拉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在守灵。 对盛望来说,卷子难其实没什么影响,睡眠不足也没什么影响,喜不喜欢谁就更没什么影响。他不会因为躁动躁歪了,就突然变笨做不出题了。 能左右成绩好坏的只有他自己——不是看他能不能,而是看他想不想。 从校车上下来时,A班有一半人忙着对答案,另一半人忙着对喊“我这门考砸了你呢?”“我那门考得贼差你呢?”“我xx题差点没来得及做完你呢?” 盛望以前常说“我还行”,这次统统变成了“不怎么样”。 初听这回答时,高天扬、宋思锐等人着实愣了一下,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并没有任何人把这话当真。 直到几大学校交叉阅完卷,众人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那天是个周三。 江添清早5点左右忽然惊醒了一回,睁眼才发现阳台门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一只鸟扑棱着湿漉漉的翅膀斜撞进来,滚出一片泥湿又撞倒一只水杯后仓皇飞走。 泥湿在江添刚晾的衣服上,水杯也是他的,打翻的水泡了离它最近的一本书——江添的化学竞赛题库。 他把桌上那一片狼藉收拾了,又把脏衣服摘下来重搓一遍,便彻底没了睡意。他把盛望垂挂下来的手塞回被窝里,又在床边站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