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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么?”江添也闭上了眼, 他本来已经很清醒了, 又被旁边人的说话声弄得有点困。 盛望说,“可能以前不记事。” 每天做了什么、遇到过谁,大大小小他总是转头就忘。春夏秋冬都换得很快,好像刷刷卷子、课间打几个瞌睡再发几场呆,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就不同了, 屁大点事记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 因为想多记住一点,怎么认识的,怎么喜欢的,又是怎么在一起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记这些,只觉得自己像个搂着金银堆的财迷,元宝他要,铜板也不能丢。少一分一厘都觉得亏大了。 他以前一直不理解那些吃喝拉撒睡、什么都要拍照纪念的人,觉得酸溜溜的太过rou麻。现在却忽然能明白一点了。 但这话有点矫情,给他十张脸他也说不出口。于是他回答江添说:“不知道,可能青春期二次发育了,脑子好,记忆强。” 江添大概被他雷得不轻,憋了半天没憋住,短促又刻薄地冷笑了一声。 “你嘲讽我?”盛望从被窝里抬起脸,他闷得有几分热,头发凌乱地扎着眼,逼视他哥。 对方没睁眼,闷不吭声装死了事。 盛望盯了一会儿,被窝里的手悄悄往下,突然偷袭似的顺着腰胯往对方长裤里探。 江添弓起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睁开眼木然地看着他:“……” 盛望恶作剧得逞,抽了手连滚带爬下了床,一溜跑到洗脸池那边,扶着墙笑得特别痞:“我就打声招呼,早上好啊江小添同学。” 就因为这声流氓招呼,他出门的时候下嘴唇是破的。 * 附中的放假方式向来奇葩,佛系、随缘,捞到哪天是哪天。市内其他几个学校都是1号休,它偏要把假期放在31号。 学校里面没什么人,处处透着热闹过后的冷清,颇有点寒冬萧瑟的意味,喜乐便利店破天荒没开门,就连校门口的流动小吃摊都少了一大半。 江添要去北门有点事,两人在街巷里七拐八拐,进了一家叫“酒老太”的小店吃早饭。像这种小门面,美食app上都不一定找得到名字。 “这种地方你都找得到?”盛望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翻着简陋的早点单。 “以前老头常来买花生下酒。”江添说。 “西门跑来北门买花生?”盛望感叹道,“老头体力够好的,这边老板炒花生特别香?” 江添摇了一下头:“长得好。” 盛望愣了一下转过头去,就见一个小老太太撩开布帘子走过来,搁下两杯热茶,笑眯眯地问:“来吃粉丝汤啊?” 盛望也笑着点点头:“要两碗。” “啊有忌口啊?” “他那碗别放辣。”江添说。 “等下子哦。”小老太太擦了擦手,又去了布帘子后面。 盛望收回目光喝了口茶,小声说:“年轻时候应该是个大美人。那老头现在怎么不来了?” 江添说,“竞争力不够。” “嗯?”盛望难得从他嘴里听一次八卦,体验有点新奇,追问道:“怎么叫竞争力不够?” “脾气倔,嗓门大,长得凶。”江添简单概括了一下丁老头的特性,说:“输给一个退休老教师。” “那老头不得伤心一阵子?” 江添“嗯”了一声说:“气得把酒戒了。” 盛望:“……” 这气性真的有点大。 老太太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端上来两碗粉丝汤。两个男生没好意思让她走多远,起身接了下来。 这个城市的冬天很极端,室外只要有太阳就温暖如春,室内反而阴惨惨的,从骨头缝里渗着冷。 盛望不爱穿厚衣服,卫衣外面套了个灰黑色的牛仔夹克就出来了,冻得手指骨节发白。两口热汤下肚,才彻底暖和过来。 他闷头吃了一会儿,然后故作随意地问:“老头是不是挺爱cao心的,经常听他说什么什么事弄得他一晚上睡不着。” 江添动作顿了一下,撩起眼皮看向他。 盛望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但没抬头,只一心一意地挑着汤里的豆腐果儿,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似的。 “他就那么一说。”江添已经收回了目光,淡声道:“下午看电视能睡三四个钟头,晚上当然睡不着。” 盛望“哦”了一声,又高兴起来。他总觉得江添那碗辣的闻着更香,不顾阻拦捞了好几筷子,然后捂着嘴唇上那个破口壮烈牺牲在了桌子上。 老太太出来吓一跳,问江添:“他格是吃撑啦?” “辣哭了。”江添没好气地站起身,去柜台那边挑了一罐牛奶,往某人脸上碰了一下。 门口的风铃忽然叮当作响,有新客人进了门。盛望接了牛奶诈尸坐起来,发现来的居然是熟人。 “曦哥?”盛望打了声招呼。 赵曦进门就看到他俩了,他接连吸了一口,把唇间含着的烟摘下来摁在了门边的垃圾箱上。浅淡的烟雾在脸前晕开。 他在烟雾里眯起眼,打了声招呼说:“有假放不睡懒觉,居然来吃早饭?” “他来北门有事。”盛望指着江添说,“顺便吃个早饭。” “嗯。一会儿去楚哥那。”江添说。 “哦对。”赵曦点了点头,“快期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