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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启生小心翼翼地左右翻看:“他小时候就喜欢这些,家里收音机的说明书,冰箱的电路图,他都跟宝贝一样收着。第一次带他去所里,他在外面看到我们那些设备眼睛都亮了。” 谈启生说得伤感起来,叹口气:“怎么长大了反而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谢栗坐在梯子上,托着下巴听他讲,没忍住问了出来:“您没想过问问他吗?说不定是当年学业上遇到了什么困难,或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谈启生不说话,就翻着图册,一直翻到最后一页,再没得可翻了,他终于合上了书,拍拍上头的灰,说:“以前没想过,现在来不及了。他长大了,已经不需要人问了。” 谢栗接过图册站起来,默不做声地重新插回书架上。 谈启生得到医生批准,能在家住一个星期。谢栗就趁着周末带他去学校玩。 谈启生头一回来普林斯顿,一进门就遇上两个前一天在eating club里喝得两眼发青的学生游魂一样从宿舍去走过来。 谈启生不知内情,一番感慨:“看看这世界一流的大学,学生的状态就是不一样。” 谢栗别过头,笑得不声不响。 两个人转到大学教堂前,意外碰到从里面出来的萨沙。 萨沙看见谢栗,见他还扶着一位老人,就主动走过来打招呼:“这位是你的父亲?” 谢栗没有告诉大家他是孤儿的事情,桑德斯教授知情却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 谢栗当着谈启生的面不好意思这么厚脸皮,正要摇头否认,谈启生却主动抢过话头,用带着口音不甚流利的英语自我介绍,实则是胡说八道:“Yes! his father in w!” 他这么一说,谢栗和萨沙面面相觑,都愣了。 萨沙干咳了一声,看看面前的中国老人又看看谢栗。 谢栗只好苦笑解释:“这是Alex的父亲,现在和我住在一起。” 萨沙瞬间一脸了然。 萨沙走了以后,谈启生主动替自己辩解:“按照他们美国人的说法,我就是father in w吧。对,这么讲没错,简单清楚。” 谢栗光抿着嘴笑,却不好意思应声。 谈启生说到这件事就来劲了:“对了,美国是可以结婚的嘛,那臭小子说没说过结婚的事情?他马上九月底的生日就该三十二了,光谈恋爱不结婚像个什么样子,不靠谱!” 谢栗的注意力全被另一件事情拉走了:“谈恪的生日,是九月底?” “是啊,” 谈启生理所当然,“和十一赶着前后脚嘛。” 谢栗发懵,那他去年给谈恪过的那个生日,是怎么回事? 谈启生替他解答:“他是九月底的生日,一直都过的是那个。他身份证上的改过,以前为了让他早点上学,就给他改早了一个多月。怎么,他没告诉你?” 谈恪晚上下班回家,家里黑着灯。小男生不在,这间房冷清得像被吸干了阳气。他一边换鞋一边给谢栗拨视频电话,心里盘算着下次去美国的时间。 视频一接通,谢栗在那头气势汹汹地拍桌子:“骗子!大骗子!你骗我你的生日,根本就不是那时候!” 谈恪立刻就知道一定是他那个爹出卖了他,摊手很无辜的样子:“栗栗,我没骗你,是你自己搞错了。” 谢栗至今想起那天的“自我开发”还气得手抖,老男人浑身上下都灌了坏水,坏得很。 谈恪见不到人,只能在嘴上过干瘾:“栗栗,你那天都准备好了,我再告诉你弄错了,多败兴。” 谢栗知道他意有所指,说的根本不止是搞错生日的那件事,又羞又恼:“反正你只能过一个,这个过了下个你就别过了!” 说完啪地就把电话挂了。 谈恪心痒难耐,偏偏谢栗被他给惹急眼了,说什么都不肯再接电话。谈恪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了半晌,转头给谈启生打电话,问问最近的情况。 谈启生老觉得他给儿子汇报一日三餐怪得很,敷敷衍衍地扯了几句,忽然话头一转:“小谢是个好孩子。” 谈恪莫名其妙:“是啊,谢栗一直都很好。” 谈启生哼一声:“又不是只有你知道他好。” 他拿着电话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干告密这种事情实在是丢人,但谁让谈恪是他儿子,造孽也没办法。 “小谢今天带我去他们学校了,” 谈启生压着声音说,“我们碰上一个外国小伙子,和小谢认识。那小伙长得也挺俊,高高的。” 谈恪不做声地听着,隐约猜到了谈启生说的是谁。 “那小伙子老远一看到小谢,眼睛都挪不开了,直直就往我们这边过来。” 谈启生描述得绘声绘色,结果先把自己说郁闷了,叹口气,“小谢这个孩子好,长得好,心眼好,还这么聪明。你也一把年纪了,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再想找一个这样的人可不容易。” 谈恪被他爸说的不大痛快:“我和谢栗好好的,也没打算再找。” 谈启生急了:“那你考虑考虑结婚啊。有个证,心里不就踏实了?” 谈恪却摇头:“谢栗现在还小,等他毕了业再说吧。” 谈启生坐不住了:“你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等不能等?还是你非要也端上我的骨灰去结婚你才甘心?” 他一激动就嚷嚷,一嚷嚷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