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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蒋鸣玉转世成人,神力打了折扣,反而浑身煞气需要养着,而余梦则是一副游山玩水的样子,根本没想着出力,要不哪里用得着在山洞里抹黑啊,一下子就把人抓到了。 安乐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越走身体越冷,与普通溶洞不同的是,这里的冷很干,干得人皮肤都快要裂开,非常不舒适。 他们走了一段时间,突然发现前方有亮光,安乐有点不敢相信,问:“这就出去了?” 蒋鸣玉让大家放慢脚步,慢慢地靠过去,走过去才知道那不是出口的光,在黑色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幽蓝色的光点,组成荧光的海洋,一直绵延到山洞的深处,将整个空间全部照亮了。 那些光点连接成一片,仿佛会呼吸一样上下起伏,形成波浪,一层一层地缓缓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蓝色的冷光没有温度,看得人越发干感觉寒冷,安乐瞪着眼睛看这幅景象,问:“这是什么?” 阙玄青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回答:“是蝴蝶。” 安乐这才看清栖息在石壁上的是数以千计的蝴蝶,一只一只的蝴蝶趴俯在墙上,翅膀上的鳞粉发出幽蓝的光,因为数量太多,将整个山洞照得透亮。 “苗人善于跟虫类打交道。”蒋鸣玉说。 安乐知道湘西毒虫多,他上次还被君弈在身体里植入了蛊虫,可是这次居然是蝴蝶。 “栩栩然蝴蝶也,那个僵尸还挺浪漫的啊。”余梦点评。 安乐没有余梦这种悠闲的心态,这里的蝴蝶数量太多了,看起来不仅不浪漫反而很恐怖,他询问:“它们会伤人么?” 他的话音刚落,石壁上的蝴蝶纷纷飞起来,铺天盖地,眼前一片蓝光,好像水波荡漾,又像星河闪烁,如梦似幻。 蝴蝶翅膀上的鳞粉掉落下来,铺洒到每个地方,好像光雨坠下,冷焰飞溅,幽幽莹莹。 安乐盯着那些蓝光,眼前雾蒙蒙,头脑发晕,似乎看到了一些情景。 安乐知道他又被幻觉魇住了。 他回到了从前的西南。 这里气候潮湿多雨,树木生长繁茂,有的树叶子长得比小孩还大。 他刚出生就被汉人父母用叶子包起来,丢在苗寨的门口。那晚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清早苗人蛊婆发现了他,把他捡了回去,用米汤喂着,他在叶子里淋了一宿的雨,气若游丝,居然被米汤救了回来。 后来,他就一直生活在竹子搭建而成的寨子里。 苗蛊传女,苗巫传男,他被蛊婆养大,虽然是男儿身,可长得唇红齿白,一双眼睛更是水灵透亮,笑起来像山水画一般,小小年纪跟苗寨里的泥巴里打滚的男娃一点都不一样,像精致的瓷器,寨子上上下下的寨民都很喜欢他。 蛊婆怜他身世,偷偷教给他苗蛊,他同时跑去老巫师那学巫术,加上他天赋好,年纪不大就一身本领。 他在山清水秀中长大,喝的是雪山化下的澄澈溪水,嚼的是树梢上最嫩的甜叶子,虽然被父母遗弃,一直过得无忧无虑。 等他稍大一些的时候,他开始养人生中的第一只蛊。 他抓来二十几只剧毒的爬虫,放进宽肚窄口的缸子里,倒入毒液药材这么养着,照理来说等其中一只把其它的虫子吃掉爬出缸子就算养好了蛊,可他不满足,不断抓来新的毒虫往缸子里丢,就算有虫子爬到了瓦缸边缘也被他拨下去,让它继续跟底下的东西缠在一起厮杀。 蛊婆担心这样养出的蛊太毒,他驾驭不好,劝他见好就收,可他不听,看着虫子一次又一次即将爬出生天,又被他一次又一次弄回去的样子笑出声。 他说:“这蛊虫几次三番功败垂成,每失败一次怨气就加深一分,这样不是极好?” 苗人对蛊又依赖又敬重,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可蛊婆向来怜爱他,就随他去了。 最后到他终于觉得差不多了,在缸子里养了一年的蛊虫从缸子里爬出来,浑身红黑油亮,一看就是剧毒的蛊。 蛊婆欣喜地让他拿罐子将蛊虫收起来,他端详了半天,突然面带厌恶,用罐子底将虫子砸死了。 一时间,绿色的汁液从砸得稀巴烂的蛊虫尸体里流出来,连地面都被腐蚀出一个洞。 蛊婆惊讶万分,非常不解。 他嫌弃地说:“我不喜爬虫,还是偏爱会飞的。” 西南的青山绿水没有把他养得善良质朴,反而让他越来越喜怒无常,他在蝴蝶的翅膀上涂抹毒药,让它们四处飞舞,毒死了牲畜与植物,此时他本领已经强得无人敢抱怨了。 他想当寨子里的巫师,老巫师就莫名其妙地死了,于是他顺理成章变成了这座大山里最年轻的苗巫。 他蛊术巫术用得好,许多人慕名前来,找他帮忙,他答应不答应全看心情,心情好了害人的事他也做,心情不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根本不稀罕。 渐渐地,他不满足于继续待在小山寨里,他抛下养大他的苗寨,一路往东走,进入到汉人生活的区域。 除了是被遗弃的之外,他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很快取得了汉人的信任,后来有人把他举荐给当地的官员,他替官家做了不少事,很多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他不在乎,只要自己舒心就行。 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被西南王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