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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大叔烦躁地“啧啧”两声,敲着方向盘说:“最怕那些飞车党,有几条命啊?骑个摩托把他牛逼坏了!” 乔苑林不悦道:“骑摩托怎么了?” “能怎么,危险呗。”司机拍了下音箱,“你没听见刚播报的?就这条街,出一次事故就老实了。” 话音刚落,若有似无的引擎嗡鸣从远处传过来,马力十足,犹如无形的漩涡,一声比一声汹涌。 司机看倒车镜,惊慌道:“我说什么来着,现在的年轻人,不要命了!” 乔苑林扭身倾向后窗,车河川流不息,一辆摩托车醒目地在几十米外疾驰,穿梭于缝隙,贴着每一辆汽车猛地超过去,看得人心惊胆战。 骑摩托的人戴着眼熟的头盔,黑衣黑裤被风吹得微微鼓动,勾勒出流畅的肩臂线条。他格外留意载客的出租车,经过时会往车厢内瞥一眼。 乔苑林错愕地望着,在玻璃上哈出一片白雾:“停车,下一个路口停车!” 几十米的距离飞快消失了,摩托车越来越近,终于追在车尾后,看见他,霎时放慢了速度。 乔苑林没有擦掉那一层雾气,姿势别扭地趴在后窗上,也没有转身。 下一个路口,出租车靠边停下来。 梁承绕到车身一侧,熄了火,放下一条腿支住地面,他掀开头盔的挡风罩,眼尾扫向探手可及的车厢。 窗户降下,乔苑林已经压住方才的惊忧,时间紧张,却依然倔强地不肯说话。 梁承拿出考试证,递过去,汗水淋漓的指尖在边缘处留下一抹湿痕。 两个人皆不出声,一个轰轰烈烈地追来,一个慌慌张张地喊停,此刻全成了哑巴。演完一递一接的默片,司机大叔翻个白眼,问:“打着表呢,您换乘摩托还是继续坐我的车?” 乔苑林把考试证塞进裤兜,憋了半晌,说:“走吧。” 车窗升起,只透出人影,出租车驶远消失在大街上。 梁承收起那条腿,火燎的疼,掀起裤管,小腿外侧的皮肤擦伤了一片。 他冒出一个想法:够灵的,看来不能没有平安结。 第28章 折腾这一趟, 梁承的困倦反而消散了,他联系客户去看货,挂线后有电话打了进来, 是应小琼。 “喂?”梁承接通, “应哥。” 应小琼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啊, 多久没来大排档了?” 梁承说:“最近有点忙。” “忙什么?”应小琼问,“忙事业还是忙感情?” 温度升起来了,梁承在太阳下懒洋洋的,说:“我这号人能跟谁有感情, 忙着赚钱。” “你哪号人?”应小琼不同意,“既不缺胳膊少腿, 又不二百五脑残, 怎么不能有感情?” 梁承说:“你有正事没?” “当然有。”应小琼道,“大事,能过来么?” 梁承不以为意,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已经没什么能称得上“大事”,回道:“今天不能,明天吧。” 会展中心的冷气很足,乔苑林在路上急出的薄汗蒸发了, 考试证放在一边, 上面重叠着两个人的指纹。 法语考试结束,乔苑林终于能休息一阵子。有时候他会害怕,自己没因为心脏病咽气,倒因为学业而猝死了。 他的心情谈不上好,市中心的餐厅五花八门,他却没胃口, 逛了一圈只在书报亭买了一本《篮球》杂志。 回到家,四下无人,王芮之去模特队了,梁承貌似根本不曾回来。 乔苑林上床躺着,拆开杂志解闷儿,他的身体不能进能剧烈运动,所以没参加过任何体育活动。 小时候他会在球场上看别人打,越看越失落,后来便只看杂志和电视比赛。 直到三年前,他为了寻找梁承再一次进篮球场。七中的篮球场很大,高中男生们每周六下午去打球,他才初一,瘦小苍白,突兀得惹人注意。 偶尔有人问他在等谁,他说“我哥”,久而久之大家以为他是某个同学的弟弟,其实他等的人从来没有出现。 他深刻记得,自己壮起胆子凝视每一个人的眼睛,期望有谁看着他恍然大悟地说,是你啊,我救过的那个小孩儿。 可来来往往,他得到的只有奇怪和狐疑。 乔苑林的指甲划过光滑的杂志,吱吱响,冒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他将杂志盖在脸上,深吸一口油墨味。 找到又有什么用,梁承不需要,也不在乎他。 想曹cao曹cao就回来了,楼梯有轻微的声响,梁承腿疼,上台阶的速度略慢,勾着的车钥匙晃来晃去。 他停在走廊上,敲了敲门。 乔苑林睁大双眼,丢开杂志在床上支棱起来,脚趾用力抓着床单,不敢相信梁承来主动敲门了。 这时,梁承在门外叫他:“乔苑林?” 漫不经心的语调,还有点吞字,可这一声打破了长达一星期的沉默,也让乔苑林意识到,他的淡然是假装的,他一直在介怀,在记仇,在无法自拔的委屈。 他模仿梁承的口吻,沉声说:“有事?” 梁承道:“平安结。” 乔苑林从兜里掏出浅蓝色的平安结,真不明白,他好不容易找的工作不要,却稀罕这么个小玩意。 他撒谎道:“你又不把我当哥们儿,我拿去贿赂监考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