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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趔趄地转过身,被梁承扶住,抬起头,可怜中透着呆憨,说:“帅哥,你给我评评理。” 这一场家庭伦理剧散场,乔文渊吃了片降压药,后半夜才睡着,贺婕事不关己,却也辗转难以入眠。 梁承把乔苑林抱进卧室床上,拧毛巾的工夫就响起鼻鼾,总算乖了,解衣擦脸,揩过眼皮时一抖,颤巍巍睁开。 乔苑林盯着他,如梦如醉,在陌生的房间里,如旧的两道气息,分不清八年前还是八年后。 “哥。”他低喃。 梁承将毛巾攥出淋漓的水,透过指缝滴在地板上,他回应:“嗯。” 乔苑林只说了这一个字,然后失去意识渐渐睡熟,轻鼾听久了像呜咽,梁承守在床边,一直到热毛巾变凉干燥,晨曦驱逐了月光。 六点,工作日的闹钟准时响了。 乔苑林缓缓睁开眼,头有些痛,看见水晶吊灯、波纹石膏线和墙上的飞镖盘,才发现这是新家的卧室。 关掉闹钟,手机有几条未读,都是同事问他到家了没有。 乔苑林努力回想,昨晚聚餐,他喝了一杯啤酒,结束后他留下付账……打开支付账单,他有点蒙,为什么没有付款记录? 难道他钱不够,餐厅给乔文渊打电话,乔文渊把他赎了回来? 乔苑林宛如失忆,聚餐后的事情彻底断片了。洗漱干净,他拎上包小心翼翼地走出卧室,打算随机应变。 餐厅里,乔文渊正襟危坐,脸比锅底还黑,贺婕也是没睡好的模样,桌上摆着刚买回来的豆浆油条。 乔苑林试探地问:“有我的份吗?” “当然有了。”贺婕说,“还有一份打包的虾仁烩饭,你吃吗,我给你热一下。” 乔苑林看见桌上的豆奶,愣了愣。这时梁承从另一间客房走出来,天快亮时眯了片刻,眼下泛青。 四口人聚齐的第一餐饭,气氛严肃,乔文渊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问:“酒醒了没有?” 乔苑林心虚道:“嗯,醒了。” 乔文渊下最后通牒,说:“别拖了,这两天就搬回来。” 乔苑林惊讶于居然没挨骂,而且从他爸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无奈。 “有委屈可以说,以后不许再喝酒。”乔文渊语重心长道,“我以前没照顾好你,以后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还长。” 乔苑林受宠若惊:“我知道了。” “你想要车,这周末就去看看,但你刚毕业,开奔驰太过招摇。” 乔苑林把豆奶捏得滋出一条线,他昨晚到底干什么了,他爸不但不生气,还要给他买车? 贺婕也劝道:“苑林,这是你的家,回来住吧。” 长辈一放软,乔苑林根本硬不起心肠,再让甜甜的豆奶一灌,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乔文渊放下心,对梁承说:“小梁,你事业有成,不用长辈记挂,但是愿意的话也可以搬来。” 梁承说:“不了,我自己习惯了。” “反正你随时过来住,当成自己家。”乔文渊道,“昨晚幸亏你把苑林送回来,不然在他外面撒酒疯,不够丢人的。” 乔苑林猛地抬头,梁承送他回来的? 乔文渊说:“这么大个人懂不懂礼貌,一句谢谢也不说。” 乔苑林想不起具体发生过什么,又窘又晕,起身道:“我不能迟到,先上班去了。” 出门看见那辆奔驰,乔苑林脑中隐约浮现出一些画面,车灯一闪,他回过头,梁承在后面打开了车。(**************) 乔苑林瞥见车钥匙上的平安结,那么旧,浅蓝褪色,寒酸得令人嫌弃。 梁承却握着,说:“先送你,不同路我就绕路。” 一路上音响唱了五首歌,到电视台大门口,梁承熄火,一下子静了,车门落锁的声音特别清楚。 乔苑林问:“干什么?” 梁承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说:“扫码,加我好友。” 乱七八糟的旧事全涌上来,赛过酒劲儿,乔苑林原话奉还:“没这个必要吧。” 早在重逢的第一面梁承就料到这句回答,所以等到现在,说:“聚餐的饭钱两千四,加完转给我。” 乔苑林:“……” 梁承彻底把路堵死:“没支付宝,卡号不记得,现金需要验钞。” 乔苑林脑袋瓜嗡嗡的,迫于欠债还钱的道德束缚,他拿手机扫码,弹出的头像是一只白色小狗,他百味杂陈,迟钝了半分钟才发送申请。 在那个夏天消失的人,重新出现在列表顶端,他转账两千四,说:“可以开门了吧?” 梁承解开车锁:“去吧。” 他目送乔苑林进入电视台大楼,揣起手机。当初删除是他,如今要加回来也是他,行为无赖,方法幼稚,比当年更气人。 整个早晨,乔苑林经历了各样情绪,混合后,呈现出一种茫然无措的状态。 手机响,二房东短信提醒他公寓即将到期,请提前续约。他没回复,烦得抓后脑勺,恨不得立刻出差逃离现实。 组长乐道:“干嘛呢,衣服也没换,昨天没回家啊?” 乔苑林支吾:“回了……”办公室空着一半,他环顾发觉摄影组也少了两个人,“哎?梦姐和王安怎么没来,还有祥爷?” 组长说:“中午的航班飞北京,他们上午就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