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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会儿,贝壳上本来残存的水珠都被海上灼热的空气蒸干了,白色的一面更为晶莹剔透。安吉丽娜眯了眯眼睛,上面果然有字,但并不长,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 她在心里缓缓地读到: algiers. ☆、第一百零七章 请来阿尔及尔。 贝壳上这么写道。 阿尔及尔…… 安吉丽娜的眉毛微微拧起。 红胡子船长希尔顿·蕾斯建立的王国,一个真正的海盗栖宿之地,曾经的地中海海上浪子的天堂。 但也只是曾经。 当海盗安定在一块乐土上享受剩下的人生时,他也就不再是海盗了。红胡子船长过世几十年后,当年的海中野狼早已被磨灭血性,安心于眼下的富足。海盗的统治者成为了真实的统治者,海盗的官员成为了真正的官员,所谓的海盗王国,当然名存实亡。 安吉丽娜没有从老杰克讲红胡子船长的故事的辉煌结尾中听到这样的内容,但她已经是个独立的海盗船长了,自然会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传奇结束之后真实的结局。 平静而无声地消亡,大概是骨子里热爱着疯狂的海盗可以想象到的最凄惨的结局,比在战火中壮烈而死还要来得更遗憾些。 尤利塞斯·斯派瑟,新生号上唯一还具备智商的人,之前也是将阿尔及尔作为寻宝之旅最可能的终点之一。要是没有任何线索的话,他们就准备前往那个王国了。 现在,更加非去不可。 安吉丽娜又将手伸向金贝壳,将它稍稍调整了位置,好更充分地暴露在阳光下。 贝壳上并不只有这一行字而已,上面还有许多别的东西,但并非是文字了,而是画作。相比较这一行容易被注意到的英文,刻在上面的画似乎很陈旧,还被海水打磨得不再清晰了,即使是安吉丽娜也只能辨别出模糊的轮廓。 不知怎么的,当她的视线触及贝壳上的图样时,虽然还没有辨识出上面画得究竟是什么,却已经有一股浓烈的悲伤袭上心头,眼泪无法克制得涌上眼眶。安吉丽娜是不喜欢哭泣的女人,能让她留下泪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此时她竟然止不住。心脏里充斥着的痛意仿佛是由积攒了数十年的思念和难过化脓而来的,还夹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像是那一年,她隔着十几米的高墙,看见那个男孩子从船舷中探出头来。 “你是……人鱼?” 一阵恍惚,安吉丽娜隔着满眼的泪珠,和当时相似的情景组成一幅幅画片,在她的眼前一一闪过,或者也可能是金贝壳上的图画自己动了起来,形成一组并非静止的生动回忆。 但和她所遭遇过的不一样,这是一个长了一条真正的鱼尾的女人,和另一个生着张扬的红发和满嘴与发色一样颜色的胡子的年轻男子。 男人带着属于海盗的尖角帽子,意气风发地站在船首。 拖着尾巴的女人躲在一块突起的礁石后,小心翼翼地往船的方向窥视。 一阵阵白色的海水拍带着深灰色的礁石,卷起一堆泡沫后,又脱力地掉回水里,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 男人好似感觉到什么,他侧过视线,往礁石的方向看了过来…… 这无疑只是一个故事的开头。 否则安吉丽娜无法想象是什么让她的心产生了如此可怕的震动。另一个人剧烈的情感冲进了她的脑海之中,将她本身的情绪搅得七零八落。 然而她无从得知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金贝壳上只有这么一幅简约的画。它甚至由于海水的冲刷和腐蚀变得模糊不清,连安吉丽娜自己都搞不清楚她是怎么看清楚上面的内容的。 世界仿佛忽然变得宁静,喧闹的船员们和沙沙的海潮声都很遥远。 安吉丽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盖上金贝壳,扯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她不准备被任何人看见这种莫名其妙的样子。 …… “想不想一起上岸去喝一杯,安吉丽娜,尤利塞斯?噢,还有这个小伙子,他能喝酒吗?” 这是约定好的狂欢开始的第一天,巴塞洛缪·罗伯茨先生在自己的皇家幸运号船员跑得一干二净后,冒昧地前来打搅正在开会的安吉丽娜·马丁内斯船长和她的家属们……换句话说,他冒然地闯入了这个正在开家庭会议的房间。 身高早就超过了黑色准男爵先生的索尔·马丁内斯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自己因为年龄上的问题被轻视了。 坦诚地讲,索尔的酒量确实一般,喝几口就会脸红。这大概和他们的养父坚持不在十六岁以前给他太多酒有关系……当然,在离开新生号以后,就没有人能够掌控索尔的饮食了,可他和安吉丽娜一样,不喜欢太臭的酒味。 但对于一个自尊心一向不弱的男孩儿来说,一点点轻视都足以让他感到不快。 “当然,别小瞧索尔,这个小鬼说不定比你还能喝呢。”安吉丽娜毫无疑问是站在索尔这一边的,说起谎来面不红气不喘。 索尔倒是脸颊微红,但又不愿意自己戳穿安吉丽娜顾及他掩面的谎言,于是别过头去,轻轻地哼了一声。 罗伯茨船长夸张地扬起眉毛,“这可真令人吃惊……噢,对了,说起来我还没有和他喝过酒,这不应该错过的……孩子,你喜欢什么酒?威士忌,或是德国生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