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坨屎引发的问题

    有心算无心之下，领主们并未察觉到危险越发邻近，就算还有些头脑足够警惕的，面对无比现实的情况也无法改变大部分人的想法。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统帅的重要性，要是连统帅都对自己的判断出现怀疑，下面的人就更加不自信。

    最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争端中终极boos之一，林恩男爵一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争，没有足够的警惕是不会活到现在的，但这不代表他从来不会去怀疑自己所有判断的正确性，很多时候当他怀疑自己判断的时候他都会在权衡利弊之间做出最稳妥的命令。

    简单点说，他不是一个贪功冒进，完全孤注一掷的人。

    这点从他优先考虑家族存续，而不是优先增加自己胜利的砝码就看的出来，这种性格导致他很少获得大胜，但大多会后都能保存最大限度的保存有生力量，获得继续生存下去的资格，哪怕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现在他面临的情况比以往更加复杂，到底是倾向没有敌人还有敌人。

    如果有敌人，那他一退回去，固然可以保存自身，但领地的村庄被放弃，巨大的损失会让他仅靠现有的力量不足以挨过随后的战争，代价已经达到他不能放弃。

    如果没有敌人，那现在就是大多数封臣所想的一样，是在做多余的消耗。

    进退之间都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一旦判断失误就没有以往那种能够保本，将就继续过日子的可能，他必须要承担一次不是生就是死的选择。

    “男爵大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属下的青壮老兵损失近半，在打下去就打没了。”

    “林大人说的对，我等判断失误，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敌人，不过是一个意外，精怪动乱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反正很少袭击村庄，最多闹腾一两天就回去了。”

    “男爵大人，我等还是退兵，等待天亮后探明情况再说~”

    一开始站出来提议出兵的现在像找到了发泄点，一个个相继发言，劝说男爵退兵。

    之前提议出兵是因为他们能够得到优先救援，现在这个优先救援却变成了优先送死，要是真有敌人还好，但一路上全是精怪，虽然没遇到太过强大的，但损失也不少，再这样下去，他们的老底亏损太大，一圈下来，反倒是后面的村庄能够完整的保留实力。

    这还要考虑道一开始就是他们提议出兵，事后他们是没有理由要求得其他村庄给予他们补偿的，怎么算都是吃亏。

    优势变成劣势，几家欢喜几家愁。

    之前决定被放弃的村庄领主这时候也高兴不起来，谁也不敢保证究竟有没有敌人，如果真按照这些提议退兵的领主想法来，最后等不到他们的敌人肯定会掉头攻打自家村庄。

    尴尬之处就在与他们也不敢确定，如果坚持继续救援，损失最大的一方就找到了借口，到时候没有敌人，他们就要为这些人的损失买单。

    暗中的利益变动，导致众人都揣着明白，却不敢轻易表态。

    聪明人满地都是，从古到今获得胜利的都是聪明人，但失败的也是聪明，真正获得最终胜利的是聪明人之间的那个运气好的，因为大多数答案没有揭开前，运气才是左右一切的关键。

    不吭声的人除了为难之外，还有另外一层算计，他们是在等在林恩男爵背锅。

    作为集权一身的直属领主，林恩男爵完全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思路来，就算判断错误了也不干其他人的事，只要不是一败涂地，事后男爵在情理上是亏欠他们的，就算不用完全为他的错误买单，但多少要给予一些补偿，否者自己的威信力将大大降低。

    复杂又简单的心思，林恩男爵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但他也无法因为这个理由去怪罪封臣。

    权利伴随着责任，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承担这个至高权利带来的责任，等众人该说话的说完之后，林恩男爵迅速在脑中权衡了一遍，威严的扫视众人，看不出半点迟疑的说道“我意已决，继续救援。”

    退回去是赌运气，前进是蛢命，但家族已经有了保障，没必要去赌运气。

    “情况如何，他们退了？”

    “没有，已经出村了，继续朝预定方向前进，大人的判断没错，林恩男爵性格保守，家族是他最后的底线，只要确保家族安全他才敢放手一搏。”

    “赫赫，林恩此人进取不足，守城倒是很适合他。”

    “大人说的不错，林恩男爵赖以成名的就是几场守城战，若是除掉他，有利于联军接下来的进攻。”

    被称为大人的人年纪不大，似乎很熟悉林恩男爵，闻言摇了摇头道“家族存续，何尝不是我等最后的选择，要不是家族遭此大难，伯爵大人作为令人寒心，我等怎会反戈多年盟友。”

    说完似乎想到什么，一阵无言的沉默，边上的亲信也神情低落。

    天灾人祸本是正常，谁都有可能遇到，错就错在他们的位置刚好是敌国边境，所以等来的不是盟友伸出的援手，而是一道禁止离开领地的命令，因为镇守此地的边境伯爵担心敌国趁乱兴兵大举进攻，所以他们这些刚刚经历了天灾人祸的人被当成弃子。

    被放弃就像是一个主旋律，他们也无数次做出放弃某个不合适的人或者地盘，换取大局大安稳，但这不代表他们自己被放弃的时候会无动于衷。

    面对自己被放弃的时候，有些人会坐以待毙，等待命运，有些人却不会安然接受。

    不接受就只有抗争，对着抛弃他们的盟友抗争，不抗争就是是灭亡，哪怕背叛荣誉和敌人合作，只要最后能够继续生存，一切耻辱都可以等待机会洗涮，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先锋城之所以叫先锋城，是因为这座城市以前是抵御敌人进攻的前线。

    不过这是以前，经过多年的战争，不断的从敌国手中夺取土地，公国的边境早就超过了先锋城，这种行为导致一大批因为开疆扩土建立的家族在敌国原来的土地上繁衍，这些家族承担着防御边境的责任，起到重要的缓冲作用，但糟糕的环境导致他们一直过得并不安稳。

    这种情况持续到蝗灾降临，好不容易占领的土地变成人间地狱，多年的功劳得到地不是保护，而是像垃圾一样被抛弃。

    站在全局高度上说，这个命令是正确的，甚至很多公国高层贵族觉得根本不该占领这些无险可守的领地，更不可能放着坚固的先锋城不守，而是调集大军跑到敌国打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

    就算打赢了，得到的不过又是一个轮回，除非一下子占领对方的防御前线。

    这种事就像敌人攻破先锋城一样，大多数高层都觉得不可能，毕竟每个国家的形成和传承都是因为地形分割，除非下定决心死磕，否者两个国家之间的地形障碍要是这么容易突破，大陆就永无宁日。

    松散的领主联盟制度也一定程度照成了凝聚力不足，没有巨大的利益和危险，很难让一级一级的领主全都凝聚起来。

    慈云镇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唯一特别的地方是他的位置正好在先锋城的后方，从慈云镇到先锋城有一条山川形成走廊，这条走廊不是后方通往先锋城唯一的道路，但却是最宽敞，最适合大军调度，粮食物资运转，源源不断支持先锋城防御的最佳路线。

    走廊两面峰峦起伏，山中精怪成群，一般人是绝对无法从两边的山脉通过。

    不巧的是作为曾经的盟友，被抛弃的这些家族中正好有人知道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想要通过大军肯定是不行的，小股部队分批次的穿过还是可行的，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也顺利的运送了一定的兵力过来。

    要不是形成这个计划的时间太晚，导致时间紧急，盟友无法调集高级超凡者过来，否者根本不需要弄得这么复杂。

    不过什么事都这样，不可能十全十美，有心算无心之下，林恩男爵不会想到会在自家领地遇到大队人马袭击。

    年轻男子沉默了一阵后，脸上漏出一抹苦涩，“接下来不要再靠的太近，虺龙粪的效果快消失了，这些低级精怪只是被气味惊吓，这么长时间也该适应了。”

    高级精怪的粪便都是难得的材料，为了完成这个计划，家族珍藏的虺龙粪一次性激发才造成这种效果。

    所以机会只有一次，不成功便会打草惊蛇，暴露通道的存在。

    林恩有胆量继续前进，是因为他从正常的角度判断不可能有太多敌人，敌人也不会强的离谱，否者不会玩这些花样，遇到的很可能是一支由法师和武者组成的精锐小队，只要不落入法师准备好的陷阱，依靠士兵数量的优势和自身青铜武者强悍实力，完全有希望取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