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最好的开始（170）
燕玖城没有再说什么，顾孟幽同样也沉默了一会，正好封轻扬走了进来，顾孟幽看着封轻扬，不知为何竟是觉得有些恍惚，此时的封轻扬依旧是一身白衣，去没有以前的英姿飒爽，他的脸上没有了一丁点活人的气息，脖子里也都是难看的花纹。 顾孟幽看着封轻扬突然之间开口道：“刚才我与洛天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封轻扬点头：“听到了。” 顾孟幽叹了口气道：“所以你在门口犹豫了那么久，就是在犹豫要不要问我为什么？” 封轻扬再次点头：“嗯。” 顾孟幽看着封轻扬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道：“我可以回答你，但是我也想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成嘉馨嫁给洛天佑？” 封轻扬微微沉默了一会道：“在几年前，星儿还没有成为宁妃的时候，在我跟星儿的婚约还没有解除的时候，我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我似乎是每天都很倒霉，每天都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还有一个黑衣人，他几乎每天晚上都找我过招，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说过话， 我可以确定那个让我每天都倒霉的人，就是那个黑衣人，可是我却一直都不知道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奇怪的是，当星儿的死讯传开之后，那个黑衣人却再也没有来过，我那个时候伤心过度，也没有注意这些，后来当我好不容易从那种情绪里走出来的时候，我见到了宁妃，之后嘉馨在皇宫门口大闹了一场，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洛天佑出手阻止嘉馨，当时我只是觉得眼熟，并没有想起什么，可是后来，我想起来，这个招式是那个黑衣人用的招式，在当时的金陵城，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我倒霉，给我添堵，却又让我查不到的人，不多，而那黑衣人的身材，体型又都跟洛天佑相似，所以，我便确定了洛天佑就是那个黑衣人， 之后的一切就也都有可以解释明白了，或许洛天佑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吧，但是我想，更多的可能是，在他的心底里也是认准我这个妹夫的，但是星儿心里的顾虑他也能够明白，所以他应该是希望我能够与成嘉馨做一个了断，将一切都说明白吧，那些日子我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无厘头的事， 就像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一样，剪不断，理还乱，但是，到最后我却是都可以用相对快速简单的办法去解决，可是对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我却是没有做到，我甚至是都没有发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或许他是想要用那些事情来提醒我吧，提醒，他可以接受我，但是前提是我必须解决好我应该解决的问题…… 但是后来，我们都以为星儿不在了，不对，是只有我一个人以为星儿不在了，在他看来星儿有了更好的归宿，所以他便停止那些对我的提醒，因为一切都已经没有必要了，那天在皇宫门口的时候，他的心思其实应该是与我一样的。 我们都不是害怕阅文川出事，相反的，我们都能够确定阅文川不会出事，可正是因为阅文川不会出事，成嘉馨若是真的伤到阅文川了，那她就真的是小命不保了，所以我断定，他的心底里还是有成嘉馨的。” 顾孟幽看了看封轻扬道：“我想应该不仅仅是这些原因吧，当初洛天佑的举动也可以说是为了保护星儿，他应该也不希望阅文川，毕竟那个时候的阅文川是他的妹夫。” 封轻扬苦笑道：“你可知成嘉馨为何对我有那么深的执念？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直到我要与星儿私奔之前，在一次我与成嘉馨的谈话中，她说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五岁那一年，她第一次见到我那时候，是一个浑身上下脏兮兮，被人打得不成人样的小乞丐，那时候的她憎恨这个世上的所有人，包括我…… 在那一年，我把她扔到了城郊的破庙里，时不时的去找她打架，她说，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我是在教她，只觉得我那是胜利者的炫耀。 每一次，她都会被打的鼻青脸肿，可每一次，我都会给她扔下一只叫花鸡…… 我承认，我确实有教她的打算，但是那叫花鸡却真的不是我留下的…… 她说，那一年，她像是疯了一般，四处找人打架，有好几次，险些没了命，好几次在路边晕倒之后，被人送回了破庙，身边还放着疗伤的药，有的时候还会有人给她包扎好，她以为那个人是我，可是那个人并不是我，我也压根不知道这些事情…… 她说，她六岁那年，她成了金陵城乞丐界里有名的小恶霸，她不再靠着乞讨为生，而是靠着去抢其他乞丐的乞讨为生…… 她以为我是生气了，所以不再给她带叫花鸡了，她说，尽管她并不爱吃那东西，可却总觉的是少了一些什么， 她说，最早的时候，她抢了别人的东西，我还会狠狠地教训她，警告她，可是后来，我似乎是对她绝望了，不想管她了……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打算管她什么，只不不过我是想让她成为一个将士，因为她骨子里就是那种上战场的人，所以知道她抢别人东西的时候，我的确是不怎么高兴，甚至是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七岁那年，她不当乞丐了，她带着几个跟她一样的人，成了金陵城有名的小地痞。 她说，那时候的她只觉得，我不理她，无非就是觉得她恃强凌弱，那她便不欺负弱小了，她去欺负那些个比她厉害的人，这样，便不算是持强临弱了。 所以，她今日抢这个摊上的个苹果，明日便抢那个摊上的个包子，后天心情不好了，便干脆把摊子给他们掀了，果然，我又去找她了，我把她狠狠的揍了一顿，给她讲了许多大道理，那一次，她整整在破庙里躺了七天…… 我不知道她的伤究竟是怎么好的，也不知道她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她说，她八岁那年，她依旧还是一个小地痞，可她的名声却不是那么的臭名昭著了，甚至，还会有人说上他的一两句好话，因为她不再无缘无故的抢人东西，砸人家摊子了，虽是依旧会打架惹事，但她打的都是欺男霸女的富商，恶霸…… 只是那时候的她，从未考虑过，金陵城，天子脚下，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她惹不起的人物，她这样行事却从未惹上什么大的麻烦，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些事情我也同样都不知道…… 她还说，那些事情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说都不重要了，因为那一年，我去找她的次数明显的多了，虽然他依旧不会再给她带什么叫花鸡了，但他却也不会每次都把她揍成猪头了，反而还会跟她说很多话，虽然大部分都是她在说，他在听…… 事实上，不过是因为那一年我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上，我的母亲也随着父亲去了，我心情不好，却又找不到可以说的人，恰好想到她罢了…… 她说，她九岁那年，我从军了，短短两年，我便成将军，可她的日子却并不好过，之前她惹下的祸，得罪的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全都开始找她麻烦，那两年的她，整日里东躲西藏，提心吊胆，最终，却还是被人抓到了牢里…… 那金陵城地牢里的一百零八般酷刑，每一样都是她亲身体验过的…… 她甚至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说，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她曾经闯下的那些个弥天大祸，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厉害，所以别人不敢报复，而是因为有一个人全都一一为她挡了下来…… 她以为那个人是我，可那个人并不是我…… 她说，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回来了，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我穿着铠甲，提着剑，便直接闯到了那金陵城的地牢里，一脚将那个正在抽她鞭子的狱卒踹在了地上…… 她说，我将她抱在怀里，却是满脸的嫌弃。 她说， 我跟她说‘臭小子，你不是挺能耐的么，你不是要让封轻扬都仰望你吗？你就是这么要别人仰望你的？’ 可是她口中的那个人并不是我，我想，她应该是当时迷迷糊糊的看错了…… 她十一岁那年，我才知道她原来是个女孩子，她也终是从那破庙之中搬了出来，成了我身后的一只小尾巴…… 她十二岁那年，我要去打仗，她哭着喊着，硬是跟着去了，尽管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一个累赘，可她却很争气，战场之上她从未退后过半分，杀敌，冲锋，她从来不输那些男人…… 她十五岁那年，终于得到了认可，成了先锋将军，没有人再觉得她是累赘，她成了九州天下百姓口中的巾帼女将…… 在她十五岁及鬓那一日，她穿了一身火红的嫁衣，那是她生平第一次穿女装，她鼓足了勇气，走到我的面前，她对我说，我看你府中还缺一个将军夫人，你看我可合适？她说着，还在他的面前转了一圈…… 我并未开口回答她， 她说，她看我的表情，便知道了结果，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故作得逞的哈哈大笑，指着我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说，你怎么了？干嘛这么惊讶？该不会是当真了吧？我跟你开玩笑的！ 那个时候我竟是也觉得的她真的是与我开玩笑的…… 但是当她与我说过这些话之后，我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我告诉她那些年偷偷给她平事，撑腰的人不是我，那些年给她送叫花鸡，包扎伤口的人也不是我，那个将她从金陵城地牢里抱出来的人，亦不是我，可是她似乎不信，她觉得我是在故意骗她…… 后来我与星儿跳崖，之后被星儿所救，剩下一口气，是她救了我，在她救了我半年之后…… 洛天佑提剑来找我算账去，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便动了手，而我自知理亏，也不还手，就任由洛天佑将我揍成了一顿…… 我不记得洛天佑打了我多久，只知道，洛天佑是打我打的没力气了。 我有些想不明白，洛天佑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温文尔雅，但是却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甚至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一个在战场让敌军闻风丧胆的人，年少成名，只是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成了文官，对外也只是说他受了重伤，没有办法再习武了。 就在他打算走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我问那个黑衣人是不是他，然后想要为星儿的事跟他道歉。 但是他却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生生从地上拎了起来，他说，我是错了，我若不想娶星儿，在皇帝赐婚的时候，我为什么不拒绝，我若要娶她，那为何在皇帝赐婚之后，我没有八抬大轿迎她入门…… 他将我狠狠的仍了出去，跟我说，看在星儿的面子上饶我一命，他日若在相见，定会取我性命。 成嘉馨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可她又哪里是洛天佑的对手，不过三个回合便已经败下阵来，好在洛天佑并没有动什么杀意。 不过仅仅只是这样，成嘉馨也身受重伤毫无还手之力了…… 当然，所谓的身受重伤，不过是在我看起来，成嘉馨真正看过大夫之后，大夫说问题并不大，她也没几日便好了起来，也是那个时候我突然之间明白了许多事，成嘉馨五岁那一年，我之所以能见到她，是因为那日陪父亲与军中的人在那里议事，当时洛天佑也在。 成嘉馨六岁的时候，她说没有人给她送叫花鸡了，刚巧也是那一年，洛天佑与我父亲一起出征了，成嘉馨被东躲西藏，被抓进地牢的那两年里，不单单是我去打仗了，洛天佑也去打仗，当时的他已然是个将军了，当时也是洛天佑也是最早回金陵城的那批人，当时也不知他是为了什么事，那么着急，跑死了三匹马…… 不过，那个时候，我明白了，或许他就是那个将成嘉馨从地牢里救出来的人，或许那些个叫花鸡就是他送的，或许他就是那个一直在给成嘉馨撑腰的人，后来，我便把这些都与成嘉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