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古渡界(七)
李容洵只当她是脸皮薄,被吴克威胁强迫,不得已才走进来的,对她是自愿进来这个说法不予置信。 蓝月道:“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李容洵道:“三日前,我和楚师兄行经此处,那吴克老道假意示好,打听虚实,见我们不受他蛊惑,便出手伤人,我们两人联手,楚师兄勉强逃脱,只我一人被他捉住。” 火光映上他的脸上,明明灭灭,光影交错,清俊的脸上有几道颇为严重的伤口,唇色很浅,身上有无数道创口,用外衣撕成的布条草草包扎了下,多处渗血。 蓝月说:“这里可有出口?”她不知怎么地心头像压了块大石,有点不自在,想搓搓手,忍住了。 李容洵道:“这里唯一的出口就是上面那道门,这洞府四周都有禁制,一触即发。”这三天以来,他已经摸过这里的每一寸洞壁,试图找出禁制的薄弱处,失望地发现除非修为比吴克更高,方可强行炸开。师兄即便能确认他的位置,也无法从外面打出逃生口。 “那吴克把我们关在这里,是想干什么?” “现在便可知他要做什么。” 李容洵虚抬高她手,手心火焰向上,示意她往上看。 一丝声音也没发出,石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吴克正爬在上方的洞口看着他们两人,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这一帧画面和爬在茅房偷窥的变态十分相似,一时间蓝月只觉得毛骨悚然。 吴克阴阳怪气地笑着说:“同门师兄妹叙旧,真是令人感动。没想到,没想到呀,几天内天启宗的弟子竟来了三个。别说老道不顾两派之间的情谊,我给你们一个选择如何?你们两人打一场,赢的那个将被放生,输的那个嘛……留下陪老道如何?” 蓝月和李容洵对看一眼,这老道心思好恶毒,居然想看他们两人互相残杀。李容洵朝蓝月使了个眼色,对吴克说道:“我怎么相信你赢了之后就一定能走?” 吴克微笑:“真不愧是名门弟子,看来你已经想好把你小师妹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李容洵道:“打一场可以,场地要在外面。” 吴克歪着头咧嘴道:“哦,出去以后,然后那个一直鬼鬼祟祟躲在附近的好师兄就会过来找你是吗?我知道你们这两个小鬼身上千奇百怪的法宝多得很,你现在还是不肯说你的师傅是谁吗?” 李容洵说道:“既然你没有诚意,那恕我们不能奉陪。”无视他最后一个问题。 “你不说也没关系,无论你是谁,无论你要来这里做什么,都不重要。这个古渡界来了就别想走。” 吴克阴沉着脸,身形一闪从洞口消失了,过了一小会,他又在洞口现身,手上拿着一个小瓶,摇了摇。 李容洵上前一步,把蓝月拦在身后。 “你想干什么?” “我吴克的洞府岂是你等小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既然你们不肯打,也没关系。我是很怜惜你们这些小辈的,在你们死之前,会让你们痛痛快快的。”他耷拉的眼睛中闪烁着直白的恶意。 说完,打开手中的小瓶,里面的亮晶的粉末一撒而下,底下两人下意识地掩鼻屏气。 “没用的,这阴阳合欢散只要吸入一点点,肌体便会丧失自控能力,你们这些筑基根本抵抗不了。好好表演一出好戏给前辈看看名门弟子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吴克阴森的笑声响彻整个幽暗的洞窟。 蓝月掩住口鼻,以神识和阿烈道:“人家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这黄雀怎么还不出手?” 阿烈一直在装死,两只小短翅趴在她肩上,一动不动。 听到蓝月叫他黄雀,眉一横,嘴一撇,以神识大声道:“我是凤凰,凤凰,凤凰!” 蓝月被他吵到耳膜发痛,“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吗。我支撑不了多久,看样子他也是。” 被困在冰窖三日,恶寒入骨,无医无药,视人命为草芥的吴克看来不是第一次变着花样折磨他,李容洵此刻眉头微颦,唇色更浅了。 阿烈说:“我觉得现在机会挺好的,怎么啦,你不想和他啪啪啪吗?我看在天启宗大家都挺热衷的。”一个金丹男修收几个自愿的女杂役弟子实在太正常了。 蓝月听了阿烈的话,有一种血液冲上头顶的感觉,到目前为止,她完全没往那方向想,她的思绪有点被阿烈这句话带偏离了,和这个人……打住,她努力拉回来。 “你一天到晚在天启宗看些什么?”蓝月发现她只顾修炼,完全不清楚阿烈的丰富的自娱项目。 “嘿哟,逐月谷数不清的妖兽是怎么来的,作为凤凰虽然还没成年,我还是实打实地活了五百年,都看腻味了。”妖兽在这方面更崇尚自由随心。 蓝月脸上浮起红晕,“这事要互相吸引才能做。” 阿烈坏坏一笑:“嘿嘿嘿,我看他挺吸引你的呀。” 蓝月一时哑然,清了清嗓子:“不……反正现在不是好时机,吴克不还在上面吗?”蓝月想解释一下,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得清楚。 吴克此时脸上兴奋得发红,神情有种变态的扭曲,这个天启宗的年轻男修,性格坚毅,纵使被折磨殴打的遍体凌伤,从不惨叫哀求,脸上的清淡漠然一直没消失,这对于吴克来说,就是一种不可原谅的侮辱。大派弟子,筑基修为却携带极品法器,必然是高阶修士之后或者师从名门,像最上等黑曜石一样耀眼夺目。吴克是一名散修,从修道界金字塔的最底端往上爬,又穷又弱,灵根普通,资源匮乏,受尽所谓名门大派弟子的白眼和羞辱,而散修之间更无情无谊,大约是因为杀人夺宝,踩着他人的尸体往上爬已经深植他们心中。 而打折这种天之骄子的傲骨无疑是吴克最喜欢做的事,每一个落在他手里的各派弟子,皆受尽折磨而死。要不是外面那个元婴中期的男修总在声东击西,像打洞的老鼠一样给他制造麻烦,眼前这个人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