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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此刻宋铎再说什么,最后期限也已经过去,林声听与不听都改变不了决定了。 “我先走了。”林声说,“祝你顺利找到合作伙伴。” 他走到门口,换鞋,然而弄了半天也没打开这家的门。 宋铎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帮他开了门,送他进了电梯。 林声不去看他,心情很是复杂。 电梯下降的时候,林声恍惚到产生了幻听,他仿佛听见宋铎在对他说:如果你接受这份工作,你会有自己的签售会,会有自己庞大的读者群,会从那乱糟糟的群租房搬进这样的高级住宅,会拥有现在宋铎正拥有着的一切。 如果他接受了这份工作,他对沈恪说过的一切谎言或许都可以成为现实。 他可以把自己写的书签了名送给沈恪,可以跟沈恪在昂贵的酒店做//爱,甚至可以大大方方地带对方回家。 可是…… 林声走出电梯,走出楼门,走进了夕阳里。 可是,那只是“如果”而已。 没有人可以复制另一个人的“成功”,宋铎如今拥有的,他就算顺利出版了自己的作品,也未必能得到相同的“奖励”。 每个人的道路不同,命运线不同,林声朝着太阳下坠的方向走去,他决心改变。 手机又响了,是何唤打来了电话。 “哥,你在哪呢?” “出来办点事,马上回去。” 何唤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对劲,林声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遭贼了,”何唤说,“你走的时候东西都带着呢吗?妈的,我CD机都被偷走了。” 第20章 林声有时候会觉得,生活特别喜欢跟他们这种人开玩笑,可能上帝也喜欢看人手足无措,人类越是困窘,他就笑得越大声。 急匆匆地从宋铎家赶回去,再怎么快也还是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他整个人都慌得不行,不敢多问何唤,只能自己抓着公交车的扶手默默地祈祷。 林声他们住的这个地方,鱼龙混杂,真实的什么人都有,三教九流来来去去,今天这个睡在对面,明天就可能换了一个人。 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林声很谨慎,他有一个行李箱,但凡出门都要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放进去,随手带出门。 那时候的他很清楚,这里不是家,只是一个歇脚点。 可是人啊,在歇脚点待得久了,就慢慢开始适应了,开始接受了,开始认命了。 这半年来,林声出门已经不会再随身拖着他的行李箱,那种感觉确实不好,仿佛他是这座城市永远的流浪者。 他也希望自己至少看起来是有根有归宿的。 他的行李也确实不多,一年四季就那么几身衣服换着穿,平常的生活用品一个袋子就能装完,除此之外就是他的笔记本电脑了。 那是他全部的身家。 林声出门的时候会把笔记本电脑锁在箱子里,再把箱子放到自己的床铺上。 他睡在上铺,被褥都是二手市场买来的,很旧,但他清洗得很干净,出门的时候会把被褥卷起来,旁边放着行李箱。 遭贼了吗? 贼有没有动过那个箱子? 到站后,他从公交车上像一枚子弹一样弹射出来,没有片刻停留地朝着那个群租屋的方向跑去。 在奔跑的时候,林声没有了任何杂念,他越跑越觉得思维纯粹,到了后来甚至忘记了自己在因为什么奔跑。 他只是凭着本能疯狂地跑而已。 群租屋依旧吵闹,今天比往常更吵闹。 中介又来了,林声进去的时候听见那些人在吵架。 他来不及细听,这时候各种思维已经归位,他已经想起自己那样拼了命奔跑的原因。 他挤过人堆,去找何唤。 何唤在林声的房间,怀里死死地抱着那个笔记本电脑。 林声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松了口气,何唤却始终皱着眉。 “哥。”何唤走过来,并没有第一时间把怀里抱着的东西递给他。 林声看见何唤手背上的划痕,留下这痕迹的,应该是一把并不算锋利的小刀。 但刀就是刀,但凡是刀就能伤人。 “我跑过来的时候他正砸你箱子,”何唤说,“我给你抢回来了,但是不知道它伤着没。” 林声的注意力原本是集中在电脑上的,他回来的这一路都在想,如果电脑被偷了,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短时间内是没有能力再买一台笔记本的。 他确信自己会被巨大的懊恼和失落充满,到时候怕是什么都没心思再做了。 在林声的认识里,自己就是这么个废物,常常会被情绪压垮。 但当他望向何唤,听见何唤的话,突然之间他意识到,在这场意外到来的事故中,最可贵的并不是他的电脑保住了。 可贵的是人,是唯独向着他的一颗心。 林声过去,搂住何唤拍了拍他的背:“谢谢。” 何唤依旧愁眉苦脸:“我刚才想试试能不能开机,它摔了一下,我怕摔坏了。” “你的CD机呢?” “没抢回来,”何唤说,“没来得及。” 舍弃了自己的CD机,却宁可受伤也守住了这台破电脑。 林声用手使劲儿搓了一把自己的脸,跟他说:“你等哥挣钱,给你买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