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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颂怔怔的听着他的话,脑子里一片乱。 他在说什么? 他说谁有别的小孩儿了。 黎颂猛地想起来,有一年春天,他和温语寄生气,让他哭了半个晚上,哭完后脸上出了伤,自己给他擦护肤品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他说:你在我这儿永远是小孩儿。 温语寄用胳膊胡乱的擦了擦眼睛,语气轻松的说:“黎颂,我不跟你玩儿了。” 黎颂一怔。 他听见男孩儿大声喊:“哥,我今天遇见个人,长得和你可像了,虽然很抱歉,但是我得和你分手了,我要自己活下去了。” 他最后的那句话声音特别的大,大的像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气,他脱力的蹲在河边,用手擦着脸上永远擦不净的雨水。 少顷,他站起了身,继续低着头,安静的沿着河边走,仿佛刚刚用力发泄着情绪的不是他。 黎颂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的背影,等到他走出一段距离,才提步跟上。 五公里的距离,从下午五点,让他走到了晚上七点。 两个小时的时间,把雨走停了,他才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老小区。 单元楼的门大敞着,里边的声控灯一闪一闪的,黎颂看着他进了那脏乱的仿佛要闹鬼的门洞,然后沿着台阶向下走,他似乎很冷,紧紧抱着胳膊,走了两步就快速往下跑,很快不见了踪影,他似乎住在地下室。 天上云压得越来越低,仿佛天要塌了,接着一道刺目的闪电闪过,天上雷霆炸响,雨又倒了下来,像是布雨的偷懒睡觉,不小心踢翻了桶似的。 黎颂靠着小区的墙边,看着天上的雨,想着,这个比喻是什么时候听过来着? 是了,是六月的一场雨。 他们要高考那年。 温语寄那天第一次主动和陌生女孩儿说话,黎颂还哄了他好半天。 那个一字一句说着要追到自己的女孩儿,他已经忘了她的名字了。 其实她也没真的追求自己,等到联考成绩下来,她就和一个体育班的男孩儿在一起了,谈恋爱谈的轰轰烈烈,家长三天两头的被叫到学校配合解决早恋问题。 快要高考的那个六月,他和温语寄去超市回来,在学校附近又见着了她,大概是快要从高中刻板的校规里解放了,她穿起了超短裙和水晶似的高跟鞋,靓丽的像是一朵花,迎着面向他们走过来。 她挺热情的打招呼,黎颂对他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她精致的脚踝上,盯着看了不短的时间。 当时姑娘没察觉,站住和他说话,温语寄冷不防的开口,他说:“小jiejie,你多穿点。” 两个人差异的同时看他,就听那个小孩儿垂下眸子,老实巴交的说了一句:“要下雨了,天凉,冷着了我哥心疼。” 姑娘不明所以,黎颂哭笑不得。 他拉着温语寄的手往回走,无奈的说:“你刚才就差念我身份证号了吧。” 温语寄醋着呢,别扭着语气说:“我说我哥心疼,你干什么对号入座。” 黎颂要被他甜醉了,他笑着说:“我看她脚踝上挂着的东西呢。” 他揉了揉温语寄的头发,温声说:“你的脚踝特别漂亮,我就总想给你定做一条脚链。” 温语寄哼了一声,不看他。 黎颂尽量压下唇角的笑意,诚恳道:“我早就想给你订了,刚刚就是看一下样式做参考。” 天上响起了闷雷,温语寄噘着嘴吧不讲话,显然还是想听甜蜜的话,但是没等黎颂再说什么,天上突然下起了雨,猝不及防的,兜头泼了两人一头一脸,两个人狼狈的跑回家,温语寄站在门边气还没喘匀的说:“这是布雨的神仙偷懒睡觉踢翻了桶吧。” 第53章 楼门口栽种着栀子花,在大雨里被打的狼狈,却依然得以闻见芬芳,他和温语寄在江南旅行的时候,所住的院子门口就种了栀子花。 有一天晚上,江南月色很好,温语寄挂着相机,特别期待的等他出门。 有诗说: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说的就是扬州月夜的美。 而扬州瘦西湖二十四桥更是看扬州月夜最好的去处。 二十四桥平常晚上不开放,那天他们运气好,刚来扬州就赶上了活动。 诗里说: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水月无声。 温语寄想去看看无声的水月,有点等不及的先出了院门,等他出去的时候,见着温语寄正和一小孩儿头凑头的蹲在栀子花丛边上,都抱着膝盖,像两只小朋友。 那小孩儿看着也就五六岁,头上扎着两只小揪揪,可穿了身男装,黎颂一时也没叫准他是男是女。 那小娃娃哭的挺伤心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说:“那他们说我像男孩儿,我穿个男孩儿衣服就是男孩儿了吗,我就只是喜欢穿男生的衣服啊。” 温语寄同仇敌忾:“好过分。” 小娃娃用力点头,但很快又蔫了下去,说:“可是老师也不喜欢我,老师喜欢别的小朋友,她让我穿裙子,说女生就该有女生的样子,可是……呜呜呜,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每天都好累啊。” 童声童语说着她的人生最难最难过的事,黎颂听得好笑。 温语寄却很认真,他摇了摇头,说:“肯定有人喜欢你的。” 小娃娃带了点儿软糯的江南口音,掰着手指乖乖软软的说:“我大哥哥喜欢我,二哥哥喜欢我,爸爸mama也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