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中元月
1228812288小昆山下。 1228812288江左镇驿站后院，山水道观。 1228812288王奇山和殴雪君站在道观外，盯着一面竹牌看。 1228812288竹牌上有四个字算卦免谈。 1228812288“先生在吗？”王奇山敲门。 1228812288“今日不算卦，初一翠湖畔见。”信则铃的声音，透门而出。 1228812288“先生，实在是事关重大。通融一下吧。”王奇山拿出一叠金票，塞进门缝。 1228812288里面没有再说什么，金票却消失了。 1228812288一刻钟后，信则铃推开门，把王奇山和殴雪君迎进去。 1228812288他满脸的不高兴，赤足宽衣，长发披散着，鬓角，插一枚青竹簪。 1228812288院子正中，对着一个大大的雪人，竟是竹道士的形态。 1228812288雪人前，摆着一副棋盘。 1228812288信则铃，正在与某人下棋？ 1228812288“入门费，一灵。”信则铃伸出手。 1228812288王奇山不敢还价，乖乖地付出一灵。 1228812288“先与我下完这局残局。若能胜我，放可算卦。” 1228812288王奇山在棋盘前坐下，细细观棋。 1228812288棋盘上摆出是他与山涛真人在小昆山丹溪下最后一局棋，也就是决定胜负的第三局棋。 1228812288棋谱摆到王奇山施展腾挪之术，破去山涛大空是前夕。 1228812288“你都知道我要如何下了，如何能胜？”王奇山不满地说道。 1228812288“有人要知道你的棋意。”信则铃回望一眼竹林；“你只要说出当时的思路，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就破例给您算一卦。” 1228812288“棋意……”王奇山看向殴雪君。殴雪君也在望着竹林，微微点点头。 1228812288“前半盘棋，山涛真人走的太舒服了。所以，棋形略有些散。若让他补足这几处，我必输无疑。”王奇山捏起黑白子，一枚一枚的摆棋；“……总而言之，后半盘我不能让他继续舒服，这之前的每一步棋都是找别扭，让他不舒服，是在斗气。山涛开始还在忍，忍着忍着就忍不住了。他只需要再忍三步，我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1228812288“找别扭……”信则铃又回望一眼。 1228812288竹林深处，静悄悄的，忽而飞起几只夜枭。 1228812288“算你过关；”信则铃回过头，伸出手；“若卜自己，十灵。若卜天下大事，百灵。” 1228812288“一灵千金，我以前算……”王奇山小心翼翼地说道。 1228812288“身份不同了。”信则铃道；“以前你没什么名气，为你卜算，只算江左镇足矣。如今，你是君县男，盛武都尉，还惹了一身烦。或许要卜算整个江左。” 1228812288“我算南卫，先生如何收费？” 1228812288“也是百灵。” 1228812288“为何如此贵？与卜算天下一个价。” 1228812288信则铃道；“南卫之国运，即为耽记的命运。耽记此番若动，势必牵动各方王侯。仔细说来，比算天下还要难些。” 1228812288王奇山拿出百里锦囊，双手送到信则铃面前“请先生开卦。” 1228812288信则铃回屋准备，王奇山看向竹道士的雪人塑像，低声问殴雪君“方才哪里……” 1228812288殴雪君摇摇头，不想说这个问题的样子。 1228812288王奇山恍然，又问“这些雪，是哪里来的？” 1228812288“你且走近几步。”殴雪君招招手。 1228812288王奇山上前三步，进入雪人一米之内，忽感寒气逼人，好似换了个季节。 1228812288“先生的客人，好像来自北方，我们有些冒昧了。”殴雪君道。 1228812288“无妨，一点小玩意而已，比那百花盛开，也无甚区别。”信则铃捧着只半人高的竹筒出来了，竹筒内，插满竹签，总有数百根之多。 1228812288“第一次为你卜算，只用了三根竹签。第二次，看一眼就知道了。没想到，不到半年是时间，你这一卦，竟要用去四百九十根。”信则铃将竹筒举到头顶，道；“抽三根。” 1228812288王奇山伸手试试，说道“我够不到啊。” 1228812288“够不到，跳起来。” 1228812288“也是啊。”王奇山跳起来，从竹筒中抽出一把竹签，到落地时，只是三根而已。 1228812288第一根竹签，是一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1228812288第二根竹签上的诗句是上巳祓禊花落溪，天津桥上起风云。 1228812288第三根竹签上，只有三个字中元月。 1228812288“先生，该如何解呢？”王奇山看着三支竹签，满头雾水。 1228812288信则铃拿过第一支竹签，沉吟片刻，插入雪人胸前“这支签是上签，比较好解。是卦诗的下句，是结果。若南卫近期发动，神仙或许无暇顾及，四月就会有个较好的结果。当，不会伤及筋骨。” 1228812288“明明是上句。”王奇山嘀咕道。这首诗，课本里有，可谓耳熟能详，万万不会记错。 1228812288“此时此刻，它就是下句。”信则铃道。 1228812288“好吧，是下句。第二签呢？”王奇山捧出第二根竹签。 1228812288卜卦之所以复杂，是由于不能只看一支签，要把所有的卦签凑到一起，综合考量。 1228812288“这是中签，也是下句。”信则铃道；“上巳祓禊花落溪，天津桥上起风云。若南卫在三月上巳节前后发动，当能把外来的敌人赶出江左。却只是惨胜而已。他们，或将怒火转嫁到北方。津门镇，危矣！” 1228812288“这支签呢？”王奇山沉思片刻，捧起第三支签。 1228812288“中元鬼节……不解不解，给多少灵都不解。”信则铃袍袖一展，第三支竹签，消失了。 1228812288“什么意思？”王奇山拱手道“先生可怜。我们，可是花费了百灵啊。” 1228812288“前两签，是因。第三签，是结果。”信则铃犹豫片刻，无奈地说了句。 1228812288话音刚落，雪人竹道士，瞬间融化了。 1228812288信则铃脸色，闪过一道紫光。他鬓角的青竹簪，碎掉了。 1228812288王奇山心底一寒……前两签是因，第三签是果。 1228812288前两签的意思是，南卫越早动手越好，最迟三月。过了三月，等灭卫联盟准备好了，南卫几无胜算。 1228812288第三签……七月十五中元鬼节，有人要为南卫的胜利付出代价。 1228812288走出山水道观，来的丹溪路上，殴雪君轻叹一声，道“你，不该逼他。” 1228812288“为什么？”王奇山不解地问。 1228812288算一卦而已，只是碎了枚青竹簪，信则铃却气急败坏地说，今后再也不接王十里的生意，把他们赶了出来。 1228812288“也不该逼我。”殴雪君走开两步，笑道“你如今已成是非之人，今后，要离你远点。” 1228812288说完，殴雪君也悄然消失了。 1228812288王奇山闷闷地走出丹溪路，到儒雅楼门前，要回黄君，骑着返回耽记密馆。 1228812288密馆会议室内，耽记五人委员会听完算一卦的结果，都低头沉思。 1228812288如果没有第三卦，中元月，他们或许已经举手投票了。 1228812288不久前，王奇山夜袭章华，拉开南楚之战的序幕。结果，黑客大人被送进了昆仑仙境。 1228812288这一次……还不知道谁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1228812288目前，耽记在场面上的有两人，耽妃和王奇山。若是王奇山……他们或许会以为还好。 1228812288若是耽妃……耽记承受不起如此沉重的代价。 1228812288比较而言，耽妃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1228812288王奇山回到自己小东门的宅子，却看到淳鱼与她的小团队都在。 1228812288他们在后院小楼前，围坐在烧烤架前，大吃大喝。 1228812288孔琳，不知什么时候也混了进去，与田美芳一左一右伴着淳鱼，很是快乐的样子。 1228812288如如眼尖，第一个看到王奇山，急忙站起来，叫了声大哥。 1228812288蓝媚儿小灵正在烤鱼、烤rou，她让小萨送几串烤rou过来，笑道“局长大人，警备局的人快到齐了，你也该去露个面了吧。” 1228812288“杜十三回来了？”王奇山坐下，抓起一条烤鱼。 1228812288“昨天就回来了。”陈洲道；“今天我去局里，他还问起你呢，说是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1228812288“既然都回来了……明天吧，上午开会。”王奇山这次，原本就准备在江左镇呆几天，把警备局的工作捋顺了。 1228812288“这个烧烤架，是如如做的？”王奇山吃了几块烤鹿rou，发现问题了。 1228812288江左镇，没有如此花花世界的烧烤装备。 1228812288“是马云画图，让如如做的。”田美芳答道；“一样的东西，他拷出来，就不是那个味啊。还是媚儿姐烤的好。” 1228812288“他呢？” 1228812288“去翠湖畔约会了。”淳鱼吃完了一条鱼，张牙舞爪地说道；“整整一天，在江左镇转了几圈才挣了三银。总算能歇会儿了。” 1228812288“他……去与哪个约会了？”王奇山有点佩服马云点二了，卖艺不成，竟然勾搭上了个贵女。 1228812288“好像是……郑掌柜家的那个。”蓝媚儿道。 1228812288“郑媛？”王奇山急忙问道。 1228812288“就是她。”小灵捧着只烤鱼过来，接口道；“晚上，他说翠湖边的贵人多，或许能挣几个。就带着我们去了洛阳楼。他吹了三支曲子，楼上丢下只手帕……” 1228812288“明明是只锦囊……”小萨嘟囔道。 1228812288“锦囊里有手帕，上面写着人约黄昏后。” 1228812288“还有一句；月上柳梢头。” 1228812288王奇山抬起看看，下玄月，已经偏向。 1228812288“鱼儿，他不会有危险吧？” 1228812288“他啊……”淳鱼指指身后“他们还在隔壁呢。” 1228812288“隔壁？”王奇山惊呆了。 1228812288“隔壁就是郑掌柜留下的宅子啊。”蓝媚儿道。 1228812288王奇山看向蓝媚儿，又看看小灵。 1228812288蓝媚儿感觉不对了，走过来地声问道“局长，郑媛她……” 1228812288“这个女子不寻常。”王奇山带着蓝媚儿道墙角，低声把郑媛的事说了一遍。 1228812288蓝媚儿招手把小灵叫过来，让她去隔壁听听、看看。 1228812288小灵很听话地跳上院墙……很快就跳了回来。 1228812288她红着脸比划着，说他们光着身子，在床上打架呢…… 1228812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