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曾经的梦想
“小马，我听你的，回头我再买点进去。”老谭笑道，“其实我老婆也让我买，我还在犹豫，你说这娘们懂什么股票？” 马东呵呵一笑，心里说，如果这股票真有那种可能，你这老婆的眼光还真不得了。盯谁谁发财的，千万要抱紧啊。股市就是这样，有些人啥也不懂却能赚到大钱。据说有个妹纸炒股，翻了一夜的股票名称，看到一家公司名称带着金山两个字，第二天，不管三七二十一，果断买进，然后啥也不管就出去度假了，回来的时候，发现这股票翻了三倍。 下午的时候，马东的的眼中闪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昨晚还进入他梦境中的女人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是她的身边站着另一个男人。林菲也没有想到会见到马东，他当时离开的时候是看到马东打了离职报告上去的，想不到他还在这个公司，马东这身厕所管理员的穿着让林菲感到不可思议。 早有经纪业务部的经理来引领两人去总裁办公室，前台的小姑娘看着林菲向边那个男子，“那个好像是天源股份的王大少。”天源股份是临江省内一家监控器材的上市公司，老板是四十岁后开始创业被称为电子强人的王天源，公司市值上百亿，而王大少就是王天源的儿子王珂。 林菲跟王珂耳语几句，王大少随意地摆摆手，显然同意了什么。今天王珂是代表他父亲来与李文洽谈资本运作的，这种事情不是一两次就谈成的。接着王大少跟着临江证券的人上电梯，林菲向着马东走了过来。 “你身体好些了吗？”林菲言语中透着关切。 “好多了。”马东心中不禁涌起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旋即按下了回忆，笑道，“恭喜你，找到一个你母亲满意的男朋友。” 林菲好像没接受对方的恭喜，只是道，“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马东的职业装刺痛了他的眼睛，“堂堂的临大毕业生竟然沦落到做清洁工，想想你当年说的那个梦想，我那时候竟然还曾经深信不疑。”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马东面上有点惨笑，“不错，当年的我，年少轻狂，曾经想着凭自己努力成为像索罗斯这样能撼动风云的人物。但是现实给了我生动的一课，当你失去了健康之后，你曾经的梦想不过是不可触及的幻想。” “所以现在的我，更踏实，我做好我份内的事，好好的治病，好好的活着。”三年的时间让那个意气飞扬的少年成熟了。 “你变了。”林菲得出了这个结论。 “大家都变了。”马东回应道，“过去总归将过去，我们面对的总是现实，而现实肯定是不如人意的。” “你难道就想着一辈子穿着这样？做这样的事？”林菲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曾经是她爱过的男人。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路，我的路，我自己在走，怎么走，都是我的事。”马东狠下心来，“你的路，在王大少那边，我们之间的路，不会交合。”三年时间，两个人的人生已经走向了岔路。 “你好自为之吧。”林菲低头说道，“我走了。不过我还是要劝劝你，不要忘了你的那个梦想。”欣长的身影慢慢走远，但是那些回忆涌上了心头。 夕阳西下，临江源头，青云湖畔，一群少年坐在湖边远看着风景。 “大家都要分开了，你们说十年之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那是班长项自成，他不是临江人，毕业后他要回鲁东的家乡去。 “哈哈，你们会变什么样我不知道。”郭广为笑了起来，“但我知道马东和林菲肯定会成为两口子！”当场起了哄。 马东和林菲面上都不好意思，这对校园情侣在学业上相互激励相互触进，大家都认为他们的未来是会在一起的。 “我们来说说梦想吧？”项自成说道，“老马家的一个家伙不是说过梦想万一实现了呢？大家今天使劲来吹吹牛！马东，你先来！谁叫你也姓马。” “学我们这个专业的人都听说过索罗斯，他狙击英镑，一夜捞了十亿英镑，后来挑动东南亚货币危机。我的梦想就是像他那样振臂一挥，让世界震动！”马东站起来胡侃道。 “厉害，厉害，到时候，请收到俺老郭的膝盖吧。”郭广为笑着摆出一副膜拜样子。 大家笑得很开心，这个年纪对未来的憧憬总是那么美好，谁都以为世界的主角只能是自己。 “林菲呢？”有人道，“轮到林菲了！” “切，林菲要什么梦想，他家的马东都这么厉害了，她的梦想就是马东背后那个女人……”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这真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纪啊。 恍惚之间又到医院，马东的脖子插着临时血透的管子，他神情低落地躺在病床上。 林菲慢慢地走了进来，“对不起！” 马东的脸背着林菲，早就知道了有这样的结果，他却不愿意再看一下林菲，因为看了就是最后一眼。 “我走了。”林菲说道。 “嗯。”马东的眼睛里噙着泪花。 “你好好保重。”林菲继续道，“有了肾源，还是会和正常人一样的。” “嗯。”林菲忽然哭着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个时候离开你的，但是我妈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我。我不能离开他们，所以……” “嗯。”马东的泪水已经顺着眼庞流下来，“再见吧！” 林菲走了，马东的岗位换了，他的生活被打到了社会的底层。 马东一直不愿意去想未来的事情，他觉得未来是一种奢望，活着就是病号心里的追求。但是今天林菲的话还是刺激到了他。 他忽然想起了好朋友郭广为嘴上总说的那句无厘头的话，“人如果没有了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马东透过厕所的镜子看到了自己，曾经无比自信的脸已经变得忧郁，他能够看到自己内心的怯懦，只是一场病，就让那个意气飞扬的少年失去斗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