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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清跟进办公室以后,都是单方面听方娟说事情,这会儿才有了第一次回答的机会。 教师办公室窗明几净,他透过玻璃往高一教学楼方向瞄了一眼,眉心轻蹙。 桌边的黑影迟迟没有行动,方娟抬起眼皮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得意门生:怎么?还有哪里有问题吗? 一直沉默着的少年迎着她的视线终于张了张嘴,嗓子眼发出低沉又短促的一个音节。 顿了许久,才很努力地说出一句完整的囫囵话:老师,我病了。 声音极限低沉又沙哑,带着nongnong的鼻音。除了老师两个字她还能分辨得清楚,后边几乎是看他口型才能对上内容。 方娟哑然,这病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但对学生的关心还是多余其他,她沉默几秒再次确认:需不需要请假去医院? 明天会去。 依旧沙哑得不像话。 要是这样还让他去电视讲座上发言,那也太不人道了。 方娟思考了一会儿,最终叹气:那你先回教室吧,我们年级组的老师商量一下,讲座换个人上去,你没意见吧? 顾宴清抿了抿唇,摇头。 他退后两步,礼貌地微微欠身,随即大步跨出办公室。 握在手里的笔停滞了好大一会儿,方娟向后仰了仰身子,喊了一声身后埋头备课的另一位老师:老林,晚上优秀学生代表,让你们班的去发言吧。 *** 顾宴清做事不仅未雨绸缪,还善于看一步想三步。 从他知道高三年级因为摸底考不和其他两个年级一起开家长会时,就想到了这么一个问题。 二中每学期期中的一次家长会,在各班小会开始前,都会让年级第一在电视讲座里浅谈一下学习心得,激励学弟学妹们奋斗向上的同时,在家长面前坚固一下我们学校优秀学子层出不穷的印象。 这回高三不参加,理论上就该往下挪一层,学生代表的位置就落在了高二年级身上。 按照惯例,让他上台的几率直接破了百分百,但方娟一直没主动提个这事儿,他就只是默默观察。 周五晚上就是家长会,以防所有猝不及防的意外,他早就做好了预防措施。 星期五的早上,大概有第二天是周末的加成,再加上这几天他动不动对蒋栋讲述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做出回应,他的聒噪简直翻了倍地袭击而来。 很快蒋栋就发现,他兄弟怎么又恢复了前段时间的高冷。 讲一百句都崩不出个屁来。 蒋栋失落地拽了拽顾宴清的校服,哥们,你对我的耐心耗尽了吗?咱们才做了几天兄弟,你就变心了吗? 顾宴清随手抽过一根笔,在纸上刷刷写下一行飘逸的大字:嗓子疼。 这么严重?蒋栋眨眼,都说不了话了? 嗯。 从早上开始,顾宴清一个字没说过,这是他说的第一个字。 嗓音理所应当带着丝丝砂砾般质感,还拖着浓重的鼻音。 蒋栋立马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非常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这穿太少了,哥。这几天大降温你不知道?算了,你住嘴就听我说得了。 成功骗过了第一个人,顾宴清伸出手指压在喉结上,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发声位置,默默记下。 所以当着方娟的面,他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蒋栋知道他男神兼哥们生了病,中午还特意去外面买了盒姜茶。 不过等了一中午,快到下午上课之前,顾宴清才姗姗来迟。 蒋栋定睛一看,哥们终于把他说的话听了进去,中午休息就那么一小时的时间,还特意回家换了身厚一点的衣服。 不再是二中单薄的校服,纯黑的加绒卫衣套在身上,愈发衬得他露出衣料外脖颈那一段几近冷白。 或许是因为病了,连发梢都有些随意且凌乱地搭在眼前,比平时冷淡的样子多了一点不羁。 蒋栋一颗关爱病人的老父亲心终于定了下来,内心感叹:我哥们虽然看着不太好相处,你看,这不是跟他说多加两件衣服中午就回去换了么。多么乖巧! 周五一下午都没有方娟的课,不过她还是来了一趟。 一是觉得就这么把优秀学生代表的位置让出去有些可惜,总怀着那么一丁点儿希望看看顾宴清的嗓子有没有可能恢复; 另外出于关心,也得来看望一下她的得意门生。 当看到顾宴清一身私服没什么精神趴在课桌上时,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被浇灭。 不仅病的严重,下午连校服都没穿。 目光落在加绒的卫衣外套上,方娟叹了口气退出教室:算了,这个殊荣暂且一让,下次再拿回来吧。 趴在桌上半天没动的顾宴清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了抬压在胳膊下的手指,终于抬起头。 视线落在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门口,眉间逐渐舒展。 作者有话要说: 夜深人静 顾宴清淡定地从桌肚里抽出一本书,扉页写着《演员的自我修养》 第十八章 梁溪进二中以来第一次家长会,梁大伟推了所有的行程,还没放学就等在了二中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