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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面上露出关切的神色,心里却暗自掐拳一个鲤鱼打挺:yes!刚应该没听见什么! 人家都病了,自己还暗戳戳高兴,梁溪觉得这太不对了。 几秒后愧疚的情绪一点一点浮上心头。 她单脚撑着地,另一条腿无意识地在原地划着圈儿:你去看过医生了吗?吃药了吗? 刚从医务室回来。 那你记得多喝点热水哦 梁溪万万没想到多喝热水这种直男式发言竟然有一天会从自己嘴里冒出来,她尴尬地抬手挠了挠鼻尖:的意思是可能多喝热水多出汗,会好的快一点? 然而顾宴清似乎并没有打算接着她的话下去讨论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反而另起一头:刚才,是有人欺负你? 这儿贴近墙角,想着白莲花和绿茶婊背后排挤她的时候,应该刚好走过顾宴清面前。她微微抿唇,还是被听见了? 以目前的结果来看,她压根不算被欺负。 那俩随随便便就被自己唬了一下,半点儿不吃亏。 但她在顾宴清面前可是个软妹,软妹招架不住这两人编排。 说不定还得配合剧本嘤嘤嘤一场。 一碰上顾宴清的事儿,梁溪的大脑马力全开,在短短几秒时间内设想了好几种结果。最后还是没能迈过心里最后那道坎儿,突破不了做人的下限去在他面前哭诉一遭。 她垂下眼皮尽量不去看他:也就同学之间拌嘴,没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顾宴清黑眸沉沉,良久才说出几个字:委屈吗?小朋友。 鼻音不散,他的声音听着有一点倦,又像刻意拖着尾音的慵懒,和平时不大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同于平时的声线问题,还是小朋友这几个字,梁溪听得心脏突突直跳,耳后腾上一片烫人的红晕。 谁是小朋友啊她不满地低声抱怨。 谁应谁就是。 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梁溪扬起下颚,理直气壮地反驳:才不委屈,我都这么大了哪里像小朋友,和同学吵两句嘴就委屈巴巴的。多丢人! 行,还挺大气。顾宴清沉着嗓音低笑一声,隔着一层口罩笑声听起来也有点闷,以后像这种事,要是有人欺负你,可以告诉我。 不说过了吗,老子罩你。 一样的话由他重复。 梁溪情不自禁想到了第一次他说这话时的场景,对着满口胡诌说没有朋友的自己,同情心泛滥,神情凛冽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你在二中不是没有朋友,以后有事找我。老子罩你。 这是她接近顾宴清的初衷,上边有顶头大哥的保护伞,在二中横行霸道不是梦。 顺道还能偷学两招他的过肩摔。 但当现在他第二次强调这句话时,梁溪突然觉得有点儿变味。 去当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不良少女,好像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趣味。 戏演得越深,人就好像跳进了戏里,真成了里边的角儿。 以前觉得特别威风的事情放到现在甚至觉得味同嚼蜡,还不如深更半夜费劲辛苦解开一道习题的成就感来得真实一些。 只要顾宴清还是顾宴清,绑着在一块儿搞学习不也挺有趣? 梁溪被自己心里一心向上的想法吓了一跳,意识逐渐回笼,还是决定口嫌体正直地挽救一下在当校霸路上还未回头的顾霸霸:我们女孩子之间拌嘴,找你也没用呀。难不成你还能跟人女生一般见识,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我这跟你告了密,不是让你难做么。 少女口口声声都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完了还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我自己都能解决的。 顾宴清听着她一心规劝的发言,胸腔起伏的心跳几乎都漏跳一拍。 他扬了下唇角,才想到自己戴着口罩,又刻意放柔了声音:好,都听你的。 那才对。梁溪的视线在他口罩外仅露出的一双眼眸上滴溜溜打转儿,小老师似的郑重交代他,你得多花点儿功夫在你自己身上。这段时间的补习都听懂了吗? 嗯,差不多。 差不多算怎么回事啊? 少女的语气骤然变得严厉,连眼神都透露出对他学习态度的苛刻来:差一点儿是差不多,差好多也是差不多,你这学习态度不够端正,不能放你过关。 都听懂了。顾宴清在内心轻叹一声,配合着答道。 那还差不多。等、等等! ? 你黑眼圈好重哦。 像是为了确认自己没看岔,梁溪踮脚凑近几分,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 他皮肤偏白,算是亚洲人中比较少有的冷白色号,凑近一瞧,眼下的青灰色果然越发明显,看着竟然有些憔悴的光景。 似乎是为了配合她观察,顾宴清猝不及防地低下头,两人之间仅剩的一点距离再次被倏地拉近。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抵在自己眼底,他长睫轻颤:重吗? 嗯,挺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