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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嘉位置倒是没动,倒数第三排,虽然身形依旧瘦削但个子长了不少。 目测能有178了吧。 裴伴抱着一摞教科书回来时,原本在写题的少年已经放下了笔,干干净净的桌面上只有一个笔袋和一本与课业无关的书还有一盒显眼的草莓牛奶。 这时,裴伴才发现不知何时,程清嘉竟然戴上了近视眼镜。 很是斯文的无框眼镜,衬得他气质更佳儒雅,给人标准的读书人的感觉。 裴伴原本以为很久没说上什么话,要一点点打破陌生又尴尬的氛围是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但程清嘉摘下眼镜搁在桌边,闭上眼睛揉捏自己的晴明xue时,裴伴却似是被别人抢占了灵魂一般,格外自然地脱口而出一句:程清嘉,你好像长得有点像一个演员。 这样的开场白,总有种两人之间很熟络的错觉。 闭眼的少年嘴唇稍稍有些发白,就像是清晨路边绿化上附着的一层白霜。校服内里那件高领的灰棕色羊毛衫让他看起来更加温漠。 就是对着这样一张年轻的面容,裴伴在脑海里加之幻想,徐徐道:你戴上眼镜听课写题的时候像《白线流》里的优介,生气瞪人的时候像《斗牌传说》里的赤木茂,跑步的时候像《情书》里面的藤井树。 你喜欢这个演员? 面容平静无波的少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像是一只从午觉中醒来的猫。 细致打量了一番后,裴伴发现他的眼睛还没因为长期佩戴框架眼镜而微有变形、呆滞无神。 除去上课时间,程清嘉好像是不戴眼镜的,因而裴伴也没注意到他到底是何时近视的。 他的双眸,依然是和模糊的记忆里相似的那种给人以黑夜繁星璀璨明亮的感觉。 对啊。裴伴弯腰整理着书,头也不抬地点了点头,应道。 不喜欢,哪会看过他演的那么多影视作品。 身旁突然传来细小动静,耳朵捕捉到椅子与地面摩擦声的同时,裴伴余光扫到程清嘉起身离开了座位。 而下一秒,他的左手蓦地掠过她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手指较之两年前增了点rou感,看起来再没那种苍白和枯瘦。 依然白得令女生都羡慕的肤色。 修长的手指包裹着他银灰色的保温杯,灵活地将保温杯抽离书包。 你要接水么? 啊? 过了那么两秒,裴伴才反应过来程清嘉是在对她说话。 明白了他的意思后,裴伴匆匆从书包里取出保温杯递给他,要! 他空着的右手将水杯接过。粉色的保温杯瓶身和骨骼分明的手指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程清嘉迈了两步,身后却又响起了新同桌的声音:那个要三分之二热水和三分之一冷水。 回眸一看,裹着奶黄格羊毛围巾的女生双手合十,眼睛弯弯却闪烁着别样的光彩,像是教室后头被放置在角落的圣诞树上挂着的七彩霓虹灯光。 一动不动地等在原地,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听着少女对他说:万分感谢。 三分之二热水,三分之一冷水,两者混在她粉红色的保温杯里,是裴伴喜欢的温度。 茶水间的直饮水机前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 程清嘉垂着眼眸盯着右手的粉色保温杯出神。 新同桌是真的喜欢粉色吧。 前段时间偶然一次遇见在饮品店买奶茶的苏敏君,听见她问服务员有没有粉色的吸管,又嬉笑着说,因为她的朋友是个变态。 而当时,裴伴正在不远处的报刊亭前买最新一期的动漫周刊。 第8章 冬天里,最难克服的不是低温,而是早起。 但既然定了六点闹钟的裴伴就一定能在叮叮叮闹铃声响起的三秒内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实在困倦的时候就用两指撑着眼皮,让睁大的眼睛就这么怔怔地盯着天花板看。 直到眼睛微微发酸,她也就渐渐甩开了倦意。 天花板上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星空。 每个夜晚入睡前都要盯着上方的星星看上许久。 这么做和数羊有类似的效果,看得久了,也就经不住打起了哈欠。 清晨六点,在拉上了遮光帘的卧室,也能隐约看见头顶上方的黯淡星空,即使那是人造的。 伸手,打开了灯,裴伴穿衣起床,洗漱,尽量放轻声音。 其实以前她不需要起那么早。 以前有mama送她上学,她可以多睡半小时,也不需要自己解决早餐的问题。 最近mama忙着求职事项,还要准备搬家的事宜,忙得焦头烂额,裴伴便说这两天她乘公交车去上课就好。 小区门口就有一个公交车站,直达学校所在小区的公交车是63路,班次不多,六点二十有一班,坐上这一班车的话,大致能在七点左右到校。 63路半小时一班车,也就是说,裴伴无论如何都得赶上这一班车,所以,她必须按时起床。 冰箱里很空,裴伴取了一颗新鲜的柠檬塞进包里便出了门。 裹着格子围巾,又戴上了医用口罩,可以说是全副武装。 六点十分的天空暗沉的可怕,其阴郁色彩堪比即将落下一场阵雨的炎热夏日那般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