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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舔了下被冷风吹的有些干燥起皮的嘴唇,抬起了因持续低头而发酸的脖子。 视野一下子从密密麻麻的黑色印刷体小字变成了广袤无垠的星空。 月明星稀,再配上几缕夜风,宁静得出奇。 女生说的话,就像灯光底下清晰可见的细小灰尘颗粒,在半空中浮动着往他飘去。 每一个发音和句子、甚至是标点符号最终都钻进了他耳朵里。 她声音很轻,像是跋涉了几万里后陷入疲惫的风。 我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特别喜欢王语嫣,后来补了一遍原著,突然推翻了小时候的想法。我觉得也许段誉真正爱的是木婉清。他对王语嫣只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执念。 不过呢,金庸好像改过结局,修改版本的结局王语嫣还是回到慕容复身边去了。她应该会开心吧。 虽然说出来会有些伤人,但王语嫣根本就没有爱过段誉吧 我呢很喜欢段誉啊。 彼时,说出这番话的裴伴也自然无法预料到,未来的某一段日子,她闲得发慌重温当年TVB一系列武侠剧时,当在视频网站上再次点开《天龙八部黄日华版》时,引起她极大感触的竟然是杏子林中,本奚陈吴四长老背叛乔峰,乔峰为赦免这死人,以刀自刺,洗人之罪。 那时候,裴伴脑海里隐隐绰绰浮现出一个关于英雄豪杰的形象。 在此之前,她对此没有任何概念,但在此之后,若要她举个英雄出来,那么舍他乔峰其谁。 但在那个试图和程清嘉谈论自己最爱的武侠小说的时候,裴伴对段誉还是死心塌地的,陈浩民的翩翩书生样已经深入她骨髓了。 而她也一度以为自己会始终如一。 对段誉的喜爱是,对程清嘉模模糊糊的喜欢也是。 程清嘉毕竟是她第一个感兴趣的男生,她以为这种朦胧的暗恋情愫会一直持续下去。 甚至,有些时候,她会觉得把程清嘉追到手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就像你每天都孜孜不倦地撬蜗牛壳,终有一天能把这个蜗牛逼出来煮了吃。 啊不,这个比喻听起来有些暴力了。 但后来的故事证明。 喜欢一个人,喜忧参半。 表达喜欢,就是更加艰难的一件事情了。 而程清嘉,也许就像是因一念之差而松手飞向天空的氢气球。 有一瞬间你觉得这么一个物什紧握在手里也没什么意义,总有一天它会泄气会干瘪,但如果你放手,让它自由飘走,你就可以幻想它在更浩瀚的世界里所发生的别的精彩故事。 所以你放手了。 那一刻,你想,你可以充当童话里的国王,但你得做善良的国王,你得放夜莺离开,这样它能一直快乐歌唱下去。 但是,看着氢气球飞的越来越高,离你越来越远。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轻松愉悦的心情像是失事的船舰渐渐陷入海底。 深色水域,奇怪生物,无论哪个方面都让人觉得压抑又沉重。 但这种情况下,没有办法自救,也无法怪罪。 自己做的选择,比别人的错误更难以原谅,难以消化。 不过没关系,这种假设有最大的一个bug,那就是那不过只是个氢气球罢了。 没了氢气球,照样日升月落,星汉灿烂,照样一日三餐,一天睡八小时,照样工作上学,照样插科打诨。 而程清嘉呢,照样作为我的初中同学非要再详细一点描述的话我第一个暗恋的男生,出现在裴伴偶尔说起过往是的回忆片段里。 也,仅此而已了。 此时此刻,程清嘉不想和裴伴谈论关于《天龙八部》的话题,也不想作为段誉来做那个诡异又毫无实际意义的选择题。 准确的来说,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和她对此进行讨论。 原因很简单他不了解。 也不爱看武侠小说,更别提是电视台拍摄的电视剧了。 如果当时裴伴和他谈论柯南道尔,他可能还有点兴趣。 作为福尔摩斯的粉丝 是有点狂热的。 至于狂热到什么程度,大概是,如果把他放到柯南道尔那个时代,在《最后一案》出版问世后,当他第一时间买了拜读后发现书里的福尔摩斯办案时与人搏斗不幸落水溺死,他会写上一封长长的不愿接受这个结局的读者来信寄给柯南道尔。 但这也无关紧要了,毕竟福尔摩斯在之后的《空屋》里又死而复活。 这也证明,读者的呼声和反应对写作人本身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 再联想到方才裴伴说金庸曾修改过结局 创作者有这个权利。 但与此同时,又在另一方面强调了,这只是个故事,是虚构的,因为是虚构的,才能够修改。 而现实世界里,是没有修改器和作弊器的,发生了的,不可逆转的,无论什么,都将成为过去。 在后来的日子里,程清嘉总想起那个音乐教室外陪着裴伴的夜晚。 想起那天她话很多,准确的来说,裴伴就是个话唠,总能啰里八嗦扯上一大堆。 想起那天她说了一大段关于天龙八部的内容之后,他一字不回的缄默冷淡态度。